第13章 第13章

万青门炼丹房外，挥动着小翅膀的芝芝刚刚落下，她的身后藏着什么东西。

        丹房比器阁整整高出两层，因为炼器炉除了点火的地方还多了半米高的隔断层，防止滚烫的铁水流下去。

        自从借鉴了羽人衣裳的样式，芝芝再也不用担心翅膀的问题了，现在的她经常在宗门里飞来飞去。

        作为宗门守护兽，她拥有特权，可以从西面直接飞上炼丹房。

        御剑飞行在宗门内是禁止使用的，其他弟子都只能老老实实走那又高又陡的木台阶。

        炼丹房内，安茜正沉默地做着清扫工作，他需要将那些从丹炉里飞出来的木屑和石粉打扫干净，还需要擦拭丹炉表面。

        一顶草帽晃悠悠地突然来到她的面前，帽檐点缀了一圈色彩斑斓的羽毛。

        芝芝的脑袋从草帽后突然出现，面无表情的安茜露睁大了眼睛。

        虽然她的动作比别人慢一拍，但眼里的喜悦却藏不住，芝芝能感受得到。

        芝芝将草帽递给她看，“安茜，这是我从玄黎那里搞来的帽帽，给你！”

        安茜将手里的扫帚放下，惊喜地接过草帽，“是给我的礼物？真是太好了，从来没有人送我礼物。”

        “以后你就是万青门的人，大家都会照顾你的，就像照顾我一样。”芝芝说着，将帽子拿在手里，“来，我帮你带上。”

        草帽大大的帽檐把安茜的半张脸都遮住了，芝芝替她将帽子转了一圈，挂在帽檐上的红签子也跟着传了过来，上面写着漂亮的四个字：安茜在此。

        这样再也没有人看不到她了。

        这顶帽子编织得很精致，材料也不同寻常。

        藤条是神木的，帽檐翘出来的一圈是羽族的羽毛。羽人按季节掉毛，每到夏秋时节，天锦城的街边巷尾总能清理出大把的羽毛。

        所以，当芝芝提出想要一顶别致的草帽的时候，玄黎一点也不心疼，他立刻吩咐手下工匠做了一顶羽人风俗帽，然后亲自描绘了图案。

        但当芝芝将帽子拿在手中，心大的玄黎才发现，她头顶的犄角让她根本没法戴帽子。

        “这帽子，你好像戴不了啊？”

        “这不是我的，这是给我的小伙伴安茜的。”

        “原来不是你要戴？”

        玄黎没好气地说着，悻悻地想，早知道不是芝芝要就不用那么好的羽毛了。

        羽人守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少主，您让人用你的羽毛和树藤编织的帽子还满意吗？工匠很期待您的评价。”

        玄黎拼命使眼色，想让他快点闭嘴，脸都涨红了。

        “少主？我觉得这顶帽子真的很别致，特别是您的羽毛，本来就是白色的，染色以后特别靓丽。”

        芝芝问：“玄黎，原来这是你的羽毛？”

        “没错，不过是我穿衣服的时候刚巧掉下来的。”

        间事情被撞破，玄黎只能装作不经意挠头，避免尴尬。

        “碰巧？真的吗？那我就替安茜谢谢你啦！”

        玄黎看着拿着帽子喜庆洋洋离去的芝芝，叹了口气。

        神木庙内，玄召正在闭目养神，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

        数名带着头巾的神木养护者正在仔细修复着破碎的树桩，但他们的进度十分缓慢。靠近树根部分的裂口已经用蜂蜡做了简单的修补，但这并不能完全阻止仙气外漏。

        玄召轻咳着睁开了眼睛，他从坐席上站起来，走近了神木，周围的养护者纷纷退到两边。

        作为城主，他为了加速神木的恢复动用了自己的精气柱，在不长的时间里看起来老了十岁。

        玄柯落到庙外的宽栈道上，从这里就可以看到父亲的背影。

        他昨天就提出想代替玄召，但玄召拒绝了年轻羽人的提议，他认为这是城主的责任。

        玄召说：“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难道忘记了吗？”

        玄黎知道父亲的意思，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游手好闲了，他要尽快接手城内的各种事务。

        习惯于生活在高空的羽族人失去了熟悉的生活环境，产生的矛盾也层出不穷，他需要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城主代理人。

        玄黎的脚步在神木庙门口停下了，他望了望里面玄召单薄的背影。

        门口的守卫问他是否要进去汇报，他犹豫了一会儿，灰羽侍卫在这个时候到来了。

        “少主，那个被抓到的黑皮肤开口了。”

        “他终于愿意说话了吗？很好，快带我去地牢。”

        玄黎明白他现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灰羽侍卫又问：“这件事需要通知城主吗？”

        “不必，父亲忙于修复神木，狮面人还没解决，此事我来处理就好。”

        两天前，一个奇怪的家伙偷偷潜入天锦城，在城中粮仓附近被守卫抓获，现在正关在地牢。

        他并不是妖族，也不在羽族人的记载中出现。

        他不愿开口说话，羽人不确定他是否对天锦城抱以敌意，便没有放他离开。

        玄黎决定亲自去问问，得想办法让他开口，如果他来自别的世界，是否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灵鸢山谷深处，一顶点缀着羽毛的草帽和一对黑色的犄角正在悄悄移动。它们慢慢挪移，每往前一步，就停下一会儿。

        她们小心翼翼，仔细观察，生怕惊动了前方的黑色影子。

        深色皮肤的黑精灵少年班纳正在查看地面的痕迹，他穿着兽皮短裤，身后背一把短弓，裤腰上挂着匕首。

        他的神色看起来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陷入紧绷。

        班纳和他的族人正陷于迷茫，伟大的精灵领袖一夜暴毙，黑精灵群龙无首。

        在这个融合后的陌生世界，每天都有新的事物出现，这对于信奉自然的精灵族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变数。

        他们安静隐秘的生活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

        不久前的一天早上，班纳从他的树屋里醒来，发现村中心传来哀歌的号角声。

        他赤脚奔走在树枝上，借着垂落的藤蔓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隐秘据点的中心，那里有一棵巨大而蘑菇树。

        许多黑精灵跪树旁一米开外的在地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精灵。

        老精灵已经死去多时，他双目紧闭，嘴唇毫无血色。

        周围的黑精灵惶恐又悲痛，伟大的精灵领袖魂归大地，今后又将有谁来聆听大地之母的言语，带给他们新的启示和指点呢？

        但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很快地，班纳发现越来越多的年长黑精灵在睡梦中死去。

        黑精灵的生命和他们脚下的土地紧紧相连，因此都很长寿，大都可以活到两百岁。

        而老者的亡故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身处的世界变了。

        精灵侦察兵迅速探查了周围山谷的情况。

        “族长，我们在山谷中发现一座人类驻地。”

        “人类驻地？”

        “好像是叫什么万青门。”

        “听起来是个追求飞升的人类聚集地，他们没看到你吧？”

        “没有，我靠得很近，但他们没有发现我。”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精灵族长发现，人修的感知力似乎不强，他们并没有发现精灵部落，虽然偶尔会有一些背着箩筐的采集者进入山谷收集，但位置也距离隐匿部落很远。

        稍稍放宽心的黑精灵没能太平多久，因为没过几天，山谷外传就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隐匿部落的中心蘑菇树因这份震荡而开裂，尽管黑精灵立刻用他们特产的绿泥进行了修补。

        这棵象征着精灵纯洁信仰的蘑菇树还是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由于精灵身体的特殊，他们对的食物和水源的要求很高，特别是饮用水需要经过精灵菇的净化，否则就会拉肚子。

        愤怒的精灵们以为是外来者的突袭，班纳和几个青年精灵自告奋勇离开隐匿部落，前去探查消息。

        令他们惊讶的是，在距离隐匿部落不远的山谷中，居然凭空多出了一座城市。

        根据周围被削掉的山体和破坏的植被看，这座城市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却奇迹般的没有焚毁。

        城内的居民是一群长有翅膀的人，他们叽叽喳喳，大肆动土，把安静的森林弄得躁动不安。

        更糟的是，他们可能要在山谷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

        由于需要城市重建，他们砍伐了附近的树木，堵上了河道，将周围的土地用丑陋的篱笆圈了起来，就像被圈养的家畜。

        许多灵兽被迫迁移进了更深的林中。

        条纹豹和崩牙猪就是其中的例子，它们的栖息地开始向隐匿部落推进。

        精灵种植的作物被崩牙猪拱坏，而条纹豹追踪它的猎物来到了精灵家园的附近。

        一向夜不闭户的黑精灵不得小心看护他们的孩子，条纹豹的利爪可不是闹着玩的。

        班纳将所见所闻回去汇报给了新任族长，并提出是否需要派出使者。

        也许是因为见证了许多族人的离去，族长没有采纳班纳的提议。

        他认为应该多观察一段时间，黑精灵依赖这片森林作为自己的保护，冒然离开是很危险的。

        班纳的同伴里奇却不这么想，他见到天锦城对整个山谷的破坏力，认为他们是一个威胁，如果继续容忍下去，羽族人早晚会将森林砍到隐匿据点的门口。

        他们必须趁夜色发动突袭。

        班纳虽然不认可伙伴的想法，但也无法阻止他想要进去探探的举动，里奇再三保证这次只是侦查，绝对不会引起冲突。

        班纳也确实想进去探个究竟。

        于是他和里奇违背了族长的命令，偷偷潜入天锦城。他们的城市很是壮观，但精灵们低估了羽族人的本事。

        羽人视力超群，在夜色中也能看清方向，更何况是居住的天锦城。

        班纳和里奇刚摸清羽族人的食物构成不久，就不慎被发现。

        慌乱之下，他们的伪装失效了。

        里奇为了掩护班纳离开被羽族守卫抓住了，那些长翅膀的人非常厉害，他们手里的绿剑很锋利，一瞬间就能发出刺眼的光芒。

        里奇被捕后班纳就没有回到隐匿据点，他不能丢下同伴不管。

        今夜他再闯天锦城，营救里奇。

        安茜指了指不远处的黑精灵，“是他，他在天锦城附近徘徊，很可疑、要小心。”

        芝芝点点头。

        安茜白天隐身的体质很有用，她伪装成一顶羽人草帽，在天锦城外蹲守了一整天，终于找到了黑精灵班纳的踪迹。

        “根据今天的观察推测，他想要进城营救他的同伴，他的弓箭和猎刀上都涂抹了麻痹毒药，早餐吃了两个蕉黄果，午饭吃了……”

        芝芝制止了安茜继续提供无用信息，“真是帮大忙了，安茜。你先回去吧，天黑了你会被看到，我来跟就好。”

        “不行，黑皮很危险。”

        两人的小声密谋被精灵敏锐的耳朵捕捉到。

        一支箭射了过来，差点打中安茜，芝芝眼疾手快推开她，箭在穿过芝芝头顶的时候，被她的犄角弹开。

        班纳发现了树丛的动静，发动了攻击。

        “是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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