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六章

        村里的小孩多，小孩子们聚在一起玩的花样也多，玩跳绳，跳格子，打沙包，围城，玩枪，玩弹珠等等。

        但是大一点的孩子不愿意和小一点的孩子玩，小南瓜这几个小孩，最大的就是虎子，才刚过四岁，其他几个都是两岁多，三岁多的。

        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小孩的衣服来不及洗，农村活重，没有那功夫给小孩每天都洗衣服，小孩子爱玩，刚穿的干净的衣服没一会就脏了。

        像小南瓜这样身上干干净净的少见，一个是顾妈妈洗得勤快，另一个就是小南瓜不会轻易在地上爬，滚着玩。

        有两个小孩还懵懵懂懂的脸上挂着鼻涕吃着手指，跟在虎子身后当尾巴。

        他们几个想凑上去和大孩子们玩，就被人家赶出来，只能站在树下看人家玩。

        虎子看了一会儿，发现小南瓜胸前的兜兜鼓鼓囊囊的，就问：“小南瓜，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小南瓜就掏出来几个酸枣给他看，“我爷爷给我摘的酸枣。”

        虎子嘴巴馋，和小南瓜商量：“能给我吃一个吗，明天我也让我爷爷给我摘，摘了我让你吃。”

        其他几个小孩也眼巴巴的瞅着，小南瓜就给虎子手心里放了一个，又分了其他几个小朋友一人一个，剩下的他就不给了。

        酸枣小小的一个，皮薄核大，吃起来酸酸甜甜的，虎子张嘴就塞进去了一个酸枣，还没吃到什么味，就带核吞到肚子里去了。

        虎子的喉咙被卡了一下，使劲一咽，就到肚子里了，他给愣住了。“我，我把酸枣咽到肚子里去了，还没吃到，小南瓜，你再给我一个吧。”

        他还没吃到味，舌头舔了舔嘴巴，还想要再吃一个。

        家里人都叮嘱过吃酸枣要慢点吃，把核吐出来，不能咽到肚子里。

        小南瓜记住了，就说：“我小叔叔说了，吃酸枣要小心吃，要把核吐出来，不然吃进肚子里就会在你的肚子里长个酸枣树，酸枣树长大了会扎破肚皮长出来酸枣。”

        虎子和另外几个小孩傻眼了，虎子摸摸肚子，果然感觉到喉咙和胸膛有点难受，他害怕的道：“真的吗？那怎么办？”

        几个小孩都害怕的看着虎子的肚子，仿佛里面酸枣树正在慢慢长大。

        虎子越想越害怕，眼泪涌出了眼眶，嘴巴张大哇哇哭：“呜呜呜……我不要肚子里长酸枣树……哇哇哇呜呜呜……”

        他个子长的壮实，哭起来声音也大，小南瓜几个都不知道怎么办，另外两个小孩也跟着要哭。

        家里的水缸大，顾青山和顾青河就换着挑水。来回了一次，顾青山就去借了隔壁富牡丹家的扁担，两人一起挑水。

        挑水是一项技术活，身子要稳，力气要足，顾青河挑着担子在前面大步走，顾青山好多年没干过这活，水桶的水没满，跟在后面稳着身子走得慢，担子倒也稳稳的没撒出水来。

        中午大家都在门口乘凉，姑娘媳妇们三五俩的聚在一起做针线活瞎聊。

        看到顾青山从门口路过，有大胆的就招呼顾青山：“青山挑水呢，大热的天慢点走，过来歇一下。”

        顾青山身姿笔挺，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黑色布鞋，搭在扁担上的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中午炙热的阳光落下，手指上泛着温润的白光。

        年纪小的姑娘看着顾青山脸色微红，跟着笑。

        听到一群笑声，顾青山从容笑笑，对着那边微微点头，打招呼：“不了二婶子，挑完水还有点其他事，你们聊。”

        顾青山虽然肩上挑着担子，却和村里的庄稼汉不一样，他的身上有一种温和沉着的气场，眉目干净，一看就不像是干农活的，也让人不敢同其他人一般开玩笑。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隐约听到有小孩多哭声，再走近点顾青山好像听到了小南瓜的声音，他心下一沉，加快了步子，

        看到顾青河停在了前面，几个小孩围成一圈，顾青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青山跟过去，哭的不是小南瓜，而是虎子，顾青山稍稍松了口气，走过去放下担子，道：“怎么了？小南瓜。”

        小南瓜跑过来挨着顾青山，“爸爸。”

        虎子这会已经不哭了，只是脸上依然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呆。

        顾青山蹲下来：“嗯，爸爸在，虎子怎么哭了？”

        顾青河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你让他自己和你说。”

        虎子一见到顾青山就立刻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双腿并起来规规矩矩的站着，打了一个嗝，红着双眼喊：“顾爸爸……嗝。”

        顾青山还来不及回应，顾忠军就跑过来了。“顾大虎，亏我听到你的声音赶紧跑来看你怎么了，没想到你这就认了别人当爸爸了。”

        虎子一看到自己家爸爸，眼泪刷的流下来，举着手让他抱，“呜呜爸爸……我把酸枣核咽到肚子里了，我肚子里要长酸枣树了……呜呜哇哇哇……”

        顾青山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顾忠军打了招呼，顾忠军看了看自家小孩没事，这才哭笑不得的抱着他哄，其他两个小孩的爸妈也听到声音过来将小孩接走了。

        小南瓜紧紧的抓着顾青山的衣服，看着虎子被自己爸爸抱走才慢慢松开。

        顾青山挑起扁担带着小南瓜往家里走，小南瓜迈着小小的步子跟着，疑惑道：“可是小叔叔就是说过，酸枣核到肚子里就会长酸枣树的啊。”

        顾青山看了一眼顾青河，顾青河挠挠头，他也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小南瓜就当真了呀。

        “你小叔叔也不知道，他是乱说的。”

        小南瓜长长的“哦”了一声。

        顾青河摸了摸鼻子。

        顾青山接着道：“虽然酸枣核不会从肚子里长出酸枣树，但是你吃酸枣也要小心一点，不要不要咽下去，有时候酸枣核咽不下去会卡到喉咙里，咳都咳不出来，这个时候就要去看医生。”

        小南瓜赶紧说：“我不要看医生。”

        小南瓜兜里的酸枣最终这个分一点那个分一点很快就吃完了，自己只吃了两三个，他还给兔子也喂了一个，可是肚子扭着屁股不理他。

        厨房内外的水缸里也装满了水，盖子盖上，这些水可以吃三天的。

        家里后院养着两头猪和两只鸡，鸡自己就跑着捉虫子吃草，偶尔喂一点比较好养活。

        两头猪仔是年初的时候养的，现在已经差不多一百五十斤了，年前可以卖个好价钱。

        下午的时候顾爸爸顾青山带着小南瓜去山上割猪草，小南瓜拎着小篮子去捡小蘑菇，晚上吃兔子肉。

        前几天刚下过雨，山上的地还有点潮湿，树林间叶子茂密，阳光稀稀落落的。这个时候木耳和蘑菇刚好长得最好最鲜嫩。

        村上也有其他人上山来挖点野菜采点蘑菇，野生的小蒜，晚上的菜就够了。

        还有来挖药材的，山上植物种类繁多，很多顾青山都不认识。

        农闲的时候小孩子们会提着篮子一起上山挖药材，晒干了之后交给公社会有公分奖励或者可以换成其他东西，这两年公社没有了，村里组织收药材，小孩子们都比较积极，可以换零花钱。山上有板蓝根，柴胡，黄芩，桔梗，白蒿等等。

        他们这片山高而深，树林草木茂密，里面几乎什么都有，还有许多野生的果树。山楂树，板栗树，野桃树，李子，苹果，梅子等都有，再过一两个月板栗，苹果，山楂就都熟了，村上的小孩都喜欢来山上捡毛栗子摘山楂。

        山楂红彤彤的，酸的能把人的牙齿酸掉。

        再往山里面走，就比较危险了，山上野狼，野猪，熊等大型危险动物都在深山中。顾家庄等人基本上只在山的外围活动。

        顾青山小的时候，全村的人吃不饱，还吃过草根树皮，村里有组织狩猎队去山上打野鸡兔子，运气不好的时候会遇到野狼或野猪，村后面住的顾三爷爷，就是打猎的时候遇到狼，被狼咬掉了半只脚掌。

        那个时候不止人吃不饱，山上的这些动物也都饿的皮包骨头。

        顺着山上踩出来的路往里面走，顾青山拉着小南瓜，小南瓜的小篮子比较小，路上遇到蘑菇木耳还有地软，顾青山陪着他都弄了一点。

        地软是在潮湿的地面上长的一种藻类食物，薄薄的软软的茶褐色样子，在山上踩的路边比较多。

        “明天早上去你李爷爷家里割点豆腐，可以和地软包包子。”

        小南瓜将地软上面粘的小草叶子摘下来，很快就捡了一捧地软，放进篮子最下面。篮子上面放着蘑菇，很快篮子就满了。

        山林间阴冷，顾青山又打了几个喷嚏，

        小南瓜有点担心的看着顾青山。

        顾爸爸猪草割得快，他们两个捡蘑菇的时间顾爸爸就割了两大筐猪草。

        “估计是着凉了，回去让你妈给煮点柴胡和连翘喝喝。”顾爸爸将背了一筐草，顾青山背了一筐草，三人就往山下走。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在学校就没好好吃饭是不是，改天去你金材叔家里，让你金材叔看看给你开点药调调身子。”

        顾青山又打了个喷嚏，点头说好。

        远处北边的山上缓缓驶过一辆军绿色的车。小南瓜看到喊：“爸爸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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