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隐忍

　　多悲凉！苦离别！身逢灾厄，练心智，磨胫骨，苦了少年郎哎！愁容满面再不见心烂漫……
　　大岩山受了天灾，后来有人说是陈家那少爷强抢民女遭了天谴，这才连累了大岩山的大半村落还有整个小牛镇……
　　今夜的大岩山冷风刺骨，天空飘起了雪花，此情此景，大岩山千年来也是第一次……
　　“小河……”
　　“小河……”
　　……
　　一束火光慢慢靠近，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蜷缩在草地上瑟瑟发抖……
　　“小河！”
　　“哎！你这孩子……冻坏了可怎么办……”
　　张二抱起林河，将林河捂在怀里……
　　“张二叔没啥本事，但你阿爹待我不薄，叔不会不管你的……”
　　张二将林河带回了家中，烧了热水给林河洗了个澡，林河喝了碗药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二就出门去找林大树的亲戚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林河，说到底还是因为日子过的苦，林河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个亲戚，第一原因就是穷，去了别人不待见，别人也不愿意来，断了来往也就是挂着点血缘关系的陌路人罢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天，张二没办法只好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去了林河舅舅家里……
　　“我与姐姐都十几年没见了，哪里来的小侄子？”
　　“就是就是，没粮食养闲人……”
　　“哎！这样……只能把小河卖去当家奴了……”
　　“咳咳……等等，我突然想起往事，那一年，我差点被父亲卖去做家奴，还是姐姐姐夫花了所有积蓄才让我爹……”
　　这当然是林河舅舅在胡扯，张二媳妇打算好了，要是没人收养林河，就卖去当家奴，张二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有人愿意收养林河了，毕竟变成了家奴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原来如此……你也是苦命人……这样吧，树哥家的东西你们统统拿走，小河就拜托了……”
　　“你就放心吧~啊……那可是我亲侄子啊……”
　　“那我们走吧……”
　　“哈哈哈……好好好，不过我有些事要交代内人……所以……麻烦你在外面等会我……”
　　“行……”
　　见张二出去了，一旁的胖妇人一把就揪住了男子的耳朵。
　　“你……”
　　“娘子……呼……轻点轻点……咱们卖！”
　　“什么？”
　　“哎呀……反正都要卖去当家奴，这钱咱们怎么不挣？”
　　“……好像是这个理……怪不得你刚刚说鬼话……”
　　“嘿嘿嘿……娘子我先去了……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滚！”
　　“哎哎哎……别踹我啊……”
　　林河从床底拿出了木剑，抱着，就这样一直抱着，这几天林河没事就一直躺在床上，偶尔下床也是因为饿了，自己就烙饼或者熬粥喝……
　　林河长大了，比起母亲当初的离开，他现在能更加深刻的感受到失去至亲之人的那种痛苦的感觉，现在的他非常迷茫，不知所措，他也想过自己以后怎么办，也想过最坏的结果，但他不想就这么认命了……
　　“娘亲，阿爹……”
　　林河终于说了句话，这是他这几天说的第一句话，他接受了，心里告诉自己父亲真的离开了……
　　“小河……你舅舅来了……”
　　“哈哈哈……小侄子，舅舅来了……”
　　林河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不知所措，这人瘦瘦高高，长的有些挫，笑起来还能看到掉了几颗牙，给林河的第一感觉就是不舒服……
　　“小河啊……这是你舅舅，住在红土镇上……是你娘亲的亲弟弟……”
　　林河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虽然有些不喜欢这个舅舅，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心里估摸着看看舅舅来到底是干嘛的……
　　“舅……舅……”
　　“哎！对对对，小河啊，这么多年也没来看过你……”
　　林河的舅舅叫王苗，别人都喜欢叫他病苗子，小的时候的确差点被卖去当家奴，不过那时候嫌弃他病殃殃的，就没成，能活着长大也是不容易，娶了个凶悍的女子，平时没少挨揍，嘴里的牙就是这么没的，王苗跟林河唠了半天，大概就是要收养林河，虽然好话说的多，但林河是压根不信的……
　　“……所以啊……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去舅舅家，舅舅呢会好好待你的……”
　　林河点了点头……
　　随后王苗又拉着张二说了一大堆，张二听完差点就要打人了，意思就是他也带不走多少东西，留下的东西让张二出点钱什么的……
　　“啊呸，……没钱就没钱，横什么……”
　　张二被气走，王苗又骂了好半天，完全不顾及林河的感受，就好像林河家的东西是他的一样……
　　“小河起来了……嘿嘿嘿……来来来告诉舅舅钱和粮食放哪里了？”
　　林河指了指父亲的房间，然后带着王苗找到了父亲存的所有钱，还有粮食……
　　“这……嘿嘿……别说姐夫还挺厉害，存了这么多……”
　　林大树存的钱都是给林河存的，他很早就发现林河是有潜力的，他想让林河有机会改变命运，至少不要像他一样当一辈子的樵夫，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王苗也让林河带上自己想带走的东西，至于其他带不走的，王苗打算一把火烧了……
　　林河默默抱着木剑，坐在一旁看着舅舅在家里翻来翻去……
　　第二天清晨，林河早早就起来了，领着张二叔将一些舅舅不要的东西搬走了……
　　“小河……谢谢……”
　　“烧了……嗨……嗨……与其烧了，不如给张二叔……”
　　张二还想说什么，听到屋里王苗好像起来了，摸了摸林河的头就走了……
　　“小河……有空回来……”
　　林河点了点头，见张二叔离开了，林河惨笑一声，怀里的木剑握紧了几分……
　　“还能回来吗？”
　　……
　　“林河！怎么回事？”
　　“舅舅，带不走的……”
　　“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给那个混蛋玩意……白得这么多东西，一颗子都不想出？”
　　“我……”
　　王苗见林河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虽然气，但没有再发火了……
　　“你就带块破木头？”
　　“这是父亲给我雕的……”
　　王苗甩了个脸色，没有再说话，带上所有收拾好的东西就往前面走了……
　　“看什么看……快点跟上……”
　　林河擦了擦眼泪，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还好……没烧……”
　　……
　　因为下山的大路被山洪都冲了，林河只能跟着舅舅走小路，这一路王苗一直在说着林河的不是，林河只当是风吹过，毫不理会，看着大岩山面目全非，林河的心里空荡荡，凉飕飕的……
　　“阿爹！娘亲！狗娃……要走了……”
　　……
　　红土镇，小牛镇以北三四十里路程，因旁边的红土河而得名……
　　“呼~还好赶了马车来，要不然得累死……小河上去……”
　　王苗喘着粗气，把林河抱上马车，整理好东西赶着马车就往北边去了……
　　离开了，无牵无挂，对于现在的林河来说，父母长眠在了大岩山，这对他来说是个伤心之地……
　　马车渐渐消失在天边，大岩山一处山崖上，那一棵树依然屹立在那里……
　　“小家伙……哎……年纪大了，看不得伤心事，倒是有点触景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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