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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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时踩在雪里,聂言的裤腿湿了一小截,懒得折腾,她便挽起了一截,露出了精致的脚踝
和印在上面的纹身。
许行越看到了她的纹身,说:“不是说要给我看纹身?”
聂言伸出腿:“给你看,给你看。”
许行越看了一会,聂言问他:“好看吗?”
他没回答,聂言抬眸,看见许行越黑沉沉的眼珠,他的脸色凝重了些,问她:“脚踝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当初没处理好,聂言脚踝上留了个浅淡的疤,夏日穿中裤和短裤时,一直都没人发现,孙青大抵是忘了,没想到许行越发现了。
她不想让许行越担心,说:“不小心摔的。”
许行越盯着她看了一会,没讲话,声音有些沉:“知道了。”
他草草吃完饭便去拍夜戏,和聂言讲话时兴致也不太高。
因为聂言是突然到来的,小村里没有酒店,短时间内帮她找个房间比在外租酒店费事,聂言也没让人家帮忙找房间,昨晚她是在许行越房间里,索性和他凑合一间。
聂言在地上铺了毯子,躺下睡觉。
许行越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简短地说:“去床上睡。”
聂言:“不用,我身体好。”
许行越:“现在是冬天。”
聂言换了一个姿势玩手机,说:“床要留给病患人士。”
许行越也坐在地上,和她大眼对大眼,非让她去床上。
最后,聂言只能上床睡觉,她起身时,后背一片凉,在床上裹紧了棉被,没多久就暖和起来,被窝的暖意和后背的凉意形成反差,让聂言生出感叹——这他妈地上真的好凉!
氛围沉默了下来,也不和她讲话,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聂言看着侧身躺在两层薄毯上的许行越,欲言又止。
许行越问她:“做什么?”
聂言:“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许行越沉默了一会,说:“没有。”
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脚踝的伤口,她仿佛有很多秘密瞒着他,上次他说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他,她说过几天,也不清楚这个几天到底是多久。
磨蹭了一会,聂言觉得地上太凉,他本来就重感冒了,直接说:“要不你也上来睡?”
她说:“地上真的很冷。”
许行越动作一顿,看了她好一会,说:“不了吧。”
“好吧。”聂言掀了被子,冷风灌进被窝,她冷得打了个抖。
她说:“那我和你一起睡地上。”
说罢,她翻了翻柜子,找到一条毯子,打算垫在地上睡。
许行越自然没让她睡地上。
床中间有一条隐形的界限,许行越在一头,聂言在另一头,一人裹了一床棉被,像划了楚河汉界一样互不越界。
气氛突然尴尬了些许,在尴尬底下,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旖旎暧昧。
聂言身旁就是许行越,她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距离很近,一偏头就能看见他的脸,许行越的皮肤薄,甚至能看见藏在皮肤底下的毛细血管,聂言不怎么敢偏头,不太自在地侧了身睡。
许行越问她是不是睡了,聂言“嗯”了一声,许行越问:“关灯?”
聂言身体有点僵,旋即说:“你要睡觉就关了。”他明天还要拍戏呢。
关了灯,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更明显,聂言紧闭双眼,放低了呼吸,但呼吸节奏有些紊乱,耳朵只能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呼吸声。
许行越忽然起身,悉悉索索,仍然没讲话,好像要下床睡。
“你要是在地上睡,”聂言说:“那我也去。”
许行越开口,语气好像很没办法似的,说:“我在床上怎么睡?”
平白增了些暧昧感,聂言这才发现,许行越的呼吸比寻常沉了些,看来不只是她睡不着。
聂言索性破罐子破摔,她说:“难道我在床上就睡得着了吗?”
聂言自顾自地说:“突然特别想见到你,还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不打招呼就来了。”她已经做好了打地铺的准备。
许行越轻笑了一声,听起来挺愉悦的。
从今天下午一以来,第一次听见他笑,聂言睁大了眼睛,也挺高兴的,过一会,听见他说:“谁欺负你了?”
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就不高兴。
聂言的声音在静谧黑暗中响起,她说:“没有人欺负我,我想起来了我们分手的事。”
“对不起,当初我说话太难听了,当时我刚出院,没有记忆,受到了误导,所以才和你断了联系,没有进了战队就想分手。”说着说着,她连呼吸都颤了些:“我在补纹身时突然想起,所以很想见到你,亲口和你说一声抱歉。”
大灯被许行越打开了,聂言没敢看他的表情,自顾自说:“他们都想让我忘了你,不过我不想,所以我在电击学校里头刻了两个“yy”字母,出去后不记得为什么刻,但就是想纹身,纹身褪色了,我昨天去补了,不是故意瞒着你伤疤,是怕你担心。”
她说:“我过来呢,一方面是想和你道歉,一方面是想告诉你,我特别喜欢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以往聂言轻描淡写地说她被电击失忆了,许行越以为她是被孙青带到医院或者某个学校使用的电击疗法,他了解过这个疗法,并不会多痛苦,是瞬间的痛苦,饶是如此,他也不愿意她受到这种痛苦。可今天聂言第一次和他提“里头”和“学校”,终于能把这些清楚地告诉他,许行越的眼角泛着酸涩。
她在“学校”里面的时候,他在外面疯狂地打她的电话,还怪她不接电话,其实她在受苦。
伤口是刻上去的,他没问是怎么刻的,竟然生出了不敢问的心情。
聂言的过往顷刻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绪,甚至忽略了她的表白。
许行越哑了声,说:“给我看一下纹身。”
精致的脚踝上印了飞舞的两个字母,一看便知。
纹身下是浅淡的伤疤,不狰狞也不丑陋,极浅极淡,许行越却偏开了头,他问:“疼吗?”
不知道是在问伤口还是问她在学校的经历。
聂言眨了眨眼,鼻尖酸酸的,头一回有人问她伤口疼不疼,饶是孙青,她只会问伤口是怎么弄的,没关心过她疼不疼,也没关心过在学校里她是什么感受,她说:“不疼。”
聂言平稳了情绪,安抚他:“都过去了。”
“嗯,”许行越说:“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聂言本来已经平复了情绪,听见这句话,眼睛又有点泛红。
明天要早起拍戏,两个人都让对方早点睡,聂言闭上眼睛,良久后,听到许行越沉稳的呼吸,她睁眼,看见对方无意识颦起的眉毛,轻轻给他抚平了,怕他睡得不安稳,手放在开关上,纠结了一会,关了灯。
关灯躺下闭上眼,到后半夜才睡着。
暗夜中,许行越睁开了眼睛。
聂言一睁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脚踝处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感,没有药也没有措施,伤口甚至还会发炎,整宿整宿睡不着。
额头上泛了汗珠,她忍了许久,背后全湿了,黑夜放大了孤独寂寞,她挣扎着起来打开灯。
许行越毫无睡意,聂言发出了轻微的动静,他凑近了听,她嘴里呢喃着胡话,依稀能听懂“好黑”、“痛”和“灯在哪里”
她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睡衣袖子往下坠,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在空中胡乱拍打,在找灯。
她在做噩梦。
许行越赶忙按亮了灯。
聂言动静小了些,昨晚她是醒着的,关灯守着许行越,自然不惧黑,谁曾想恢复记忆后第一次正式入眠便做了噩梦。
许行越放轻了音,不指望她回答,问她:“哪里痛。”
聂言稍稍睁开了眼,眼睛半开半合,也不知是醒的还是睡的,亦或是神志不清,半梦半醒。
她说:“脚踝痛,没有药。”
她继续:“你怎么才来”
她语气有点埋怨,又好像在撒娇,寻常的聂言不会露出这么小孩子的一面,看来是没清醒。
许行越心痛难当,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地放回被子里,动作出离地轻柔,像是放什么宝物一样。
他说:“对不起。”他来晚了。
聂言后半夜才睡,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头痛欲裂,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和她道歉,嘟囔了一声,闭上双眼,说:“原谅你了,别吵我睡觉。”
许行越给她盖好被子,说:“睡吧。”
聂言沉沉睡去,许行越一丝睡意都无,心情起伏了许久,平静下来,意识到方才聂言还向他表了白。
聂言最露骨的表白不外乎是喜欢啊,做我男朋友啊一类的词,但她刚才强调了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特别喜欢他,第一次听见她这么强调。
她一开口,哪怕是一句话,许行越这一段时间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他擦了聂言额头密布的汗水,仔细端详她的睡容,郑重地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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