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具

回到现实世界的明雁书还有些恍惚，她慢慢梳理刚才穿进那个时空的所见，确定自己下回进去行事的步骤后，又展开了历劫撰录。

        第一件事当然是尽快让卓叶出现，而后脱身，看面具男会不会也出现。

        她在尸山血海中站定，顾不得浪费时间，也没理会尸体下藏着的释兰，直接屏息探寻其他生人的生息，确定好位置后，甩出一个诀。

        卓叶从茂林中闪身而出，险些被明雁书打断的树砸到，面色不虞道：“你是谁？”

        明雁书没搭理他，飞身到自认为藏得很好的释兰身边，将他拽了起来，还没等释兰反应过来，就要抓着他跑。

        “站住！”卓叶甩出一道灵符，试图阻拦她。可凡人到底是凡人，只是会一点灵术，哪里能打得过神仙？

        灵符飞至半途被明雁书打断，只是卓叶一眨眼的功夫，明雁书和释兰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卓叶眼底的戾气暴涨，探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后，低声咒骂了一句，挥手将闻声赶来的一名手下活活掐死。

        ……

        “这位姑娘，应当是来救我的吧？”释兰在明雁书的背上，听着耳边风声呼啸，慢慢笑着说道。

        “你少说话，留些力气，别死在我背上。”明雁书急促地说道。

        释兰的头软绵绵的垂在一侧，他实在是没力气了，只有说话才能让他真切地感受自己还活着，现今明雁书不让他说话，让他委屈得很。

        半响，释兰弱弱地说道：“那我也得知道你要把我带到哪去吧？”

        话音刚落，明雁书止住了步子，释兰以为她受不了了要把他丢掉，伸脑袋一看，眼前有一个大大的树洞。他松了口气，戏谑道：“原是给我找了个归处，谢谢你啦。”

        明雁书背着他，将他放到了树洞里，俯身看着他，说道：“你在这里能撑多久撑多久，那口气不要咽，知道吗？”

        看释兰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明雁书施了个诀，将他暂时隐形。

        她现在尽量不让释兰被卓叶发现，是因为她要拖着时间把面具男的事解决。

        做好一切后，她环视四周，用神力探查身边异动，然而半点风声也不曾有。明雁书不敢放松警惕，等待着面具男的出现。

        第一次穿进来的时候，面具男出现在她与卓叶对峙之时，既然是为了释兰而来，那他必然会出现，等便是了。

        只是一直等到释兰在树洞里咽气，面具男也没有出现。

        再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明雁书思酌了一下，想着问题可能出现在卓叶身上。

        第一次，卓叶跟来了，面具男出现。

        第二次，明雁书甩掉了卓叶，直到释兰死去，面具男都没有露面。

        由此可以做出两点假设：一点即是面具男只是路过时出手相助，这一次没有看到奄奄一息的释兰，所以哪怕是路过也并没有出现。一点便是面具男其实没有跟过来，正如卓叶一路跟踪释兰一般，或许面具男的跟踪对象是卓叶，想借卓叶寻到释兰的藏身之处，而后实现保护的目的。

        可他怎么能放心将释兰交给一个陌生的女人就离开呢？

        而且他走着走着就消失这一点，也非常可疑。

        明雁书没休息，马不停蹄地又钻进了书中。

        这回还是不要耽误时间，明雁书从尸体下将释兰拉了出来，没等他作何反应，就把他背到了背上，飞速向着远离树洞的地方跑去。

        这一次，试验那面具人究竟是上面两点的哪种情况。

        释兰愣了许久，终于讷讷道：“这是哪家的女土匪下来抓压寨夫君了？”

        “闭嘴。”

        “姑娘，你且看好，我没几天活头啦！你把我带回去，是要办冥婚吗？”释兰絮絮叨叨。

        “省点力气，别说话，如果你不想落到卓叶手里的话。”

        释兰顿了顿，问道：“你是尔湫的人吗？”

        “我不是。”明雁书飞快地说着，一路疾驰。

        眼见着明雁书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她的眼前突然飞来一张灵符，原地炸开，令明雁书的步伐停了下来。

        “你要带着他去哪里？”

        明雁书慢慢转过头，看到一脸不耐的卓叶一手掐着灵符，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自然是带到你寻不着的地方。”

        接下来一点，惹恼卓叶，逼他动手。

        然而卓叶却没有如她所愿一般甩灵符，反而眯着眸子耐人寻味地问道：“你是阿姐的人？”

        这尔湫势力很广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问她？

        说着，卓叶又自己否定地摇头，说道：“不……不对，她的人现在都到了我的手里，皆听命于我，怎会出一个救释兰的人。”

        说起这个，明雁书后背上的释兰动了气，他捂唇咳了几声，悲声道：“畜生，就为了那点兵力，你逼死了尔湫！”

        “她若懂我谅我，怎会到如今地步？我从一开始就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人，是你们逼我的！”

        “我们没有逼你造反，没有逼你弑亲杀友，更没有逼你不择手段行事，害得生灵涂炭！”释兰怒声道，说完，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是啊，你们清清白白，就我一个人脏透了，那怎么行？”卓叶扭曲地笑了笑，冷声道，“去死吧！”

        变了，变了，明明第一次还只是想把释兰带回去，这回直接要他们死了。

        虽说把释兰带回去大抵也是要他死……

        明雁书护着释兰后退几步，分出神观察四周有无动静，还没等她甩手打回卓叶的攻击，面具男就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前，隔绝了一切伤害。

        火焰在他们的身边跃动，面具男一手抵着屏障，转过头来看明雁书，很是不把那个疯狂攻击的卓叶看在眼里的样子。

        明雁书没说话，她的目光迎上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不知是否是四周火焰映入眼底，她隐隐看到他的眼中赤忱热烈，好像恨不得将她嵌进眼睛里，每日每时都要看着。

        面具男握上了她的手，面上十分稳重，没有碰上她的那根小手指微微颤动，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跟我走。”他轻声说道。

        明雁书心底有些异样感，没有想清，也没有说透，她就沉默地被他拉着，一眨眼到了别的地方。

        是她的错觉吗？这人好像……不是为了释兰而来，而是为了她。

        刚一站定，明雁书就抽出了被他抓在掌心的手，那人刚下意识地黯然看向空空如也的手，下一秒明雁书便摘下了他的面具。

        “是你？”明雁书眯起眼睛，打量他道。

        “你认出我来了？”无渊心底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

        若她认出了自己，应当会因为他妖王的身份再次和他划清界限吧。

        “你跟着我进入了历劫撰录中，有何图谋？”她当然认出了他，之前她从启国皇宫出来，便看到钱多多抱着他的腿，提醒她这人不对劲。现在又在历劫撰录中的另一个世界相遇，若说是巧合那就见鬼了。

        无渊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才干巴巴为自己辩解道：“我并无所图……”

        “那为什么跟着我？说！”明雁书暗自掐了诀，进入全神戒备状态。

        眼前这人并非神族，却有能力追随她进入历劫撰录，应当是神族的敌对面，而他不管是妖是鬼还是魔，都能掩下身上的气息不被明雁书所察觉，想必能力在她之上。

        单打独斗，她很有可能吃亏。

        释兰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他们口中的“历劫撰录”是怎么回事，只好闭着嘴乖乖趴在明雁书的背上。可方才他和卓叶争执过，动了气，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扛不住，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明雁书的背上。

        刹那时空崩裂，天旋地转，无渊下意识扶住站不稳的明雁书，却被她戒备地推开。

        身边场景转换，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明雁书冷睇着他，话里没什么感情。

        无渊深呼吸，慢慢放出了自己一直掩饰的妖力，也让明雁书看到了他的原型。

        还是那只她无意抛下的小狼。

        明雁书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无奈道：“怎么还是你？你就那么想报复我？”

        “我没有……”无渊恹恹地垂着头，狗狗眼瞪着，直勾勾地看着明雁书。

        无渊长得很高，比明雁书要高一个头，做出这个动作，显得滑稽好笑，完全让明雁书心软不起来。

        “你不妨和我说清，你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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