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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魏清源办事果断,很快寻了个学馆,有收女学生。

        魏芸儿上的是短学,只求识字断文,会记账,写对联,不求举业。所以学生都是稚童,魏芸儿年纪最大。

        天蒙蒙亮,就被桂儿唤起床,带好笔墨纸砚和书,老钟驾车带我出门了。

        这是第一次离开家门。

        老钟驴车驾得很稳,可是青石板路加上没有缓冲构架的车,还是把屁股颠得生疼。都顾不上掀开车帘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在屁股即将红肿之际,车停好了。手撑着车底,慢慢挪着,好不容易从车上下来,拿好包袱。

        眼前是一扇院门,进去走几步就是一个厅堂,抬头,一匾悬在厅堂正中,除了能猜一个“德”字其余都好陌生。后面的画像看着挺像孔老夫子。

        绕过厅堂,传来朗朗书声,四五排书桌,坐了二十几个童子,都六七八九岁,有男有女,分两边坐。

        魏芸儿一进去,书声一顿,所有的孩子抬头看,眼中透着惊奇,好笑。顷刻间低头窃窃私语,不时瞥两眼。就像留级生进班级的状况。

        站在那儿,低头,脸发烧,包袱上的结都快扯掉了。不知该怎么办?

        “咳,咳,咳,”下边顿时没了声响。

        “是魏家的吧,坐那边。”

        抬头,一老先生看着我,指了指边上最后一排桌子。

        行了行礼,如蒙大赦般地快步走过去,坐下。

        周围时不时瞥来的目光,让开始自己怀疑当初的决定。

        接下来的时间,照着别人的样子,拿出书,一看类似与识字启蒙《三字经》之类的。

        偷偷瞄一眼,看别人读一段,找到,跟着读,也就跟上了。就这样读到嗓子冒烟。

        还有考核,面对面考核。老先生叫一个童子上去读给他听,还要回答问题,读错,讲不明白。长长的戒尺就有发挥的余地。

        好容易挨到下了学,今天没有叫到,真是是谢天谢地。虽然魏芸儿只有十三岁,可是三十几岁的灵魂要当面挨戒尺,还是很难受的。

        坐老钟的车回到家,一阵风似的地进了门,拿起茶盅连灌五盅。

        “桂儿,下次带水。”拿袖子擦去嘴角的茶叶末。

        “学馆有茶水供应啊。”弱柳扶风般的小姐如此豪放的饮茶,桂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见有人拿着墙角茶壶去接茶水。可是不敢,一上午,就把头埋在书后面,连屁股都没有挪窝。尽量减少存在感,怕引起老师的注意。

        要奋发图强,拿出高考时的架势,啃下儿童启蒙。

        坐下,拿出书读,遇到不会的就用笔做上记号。一直读到下午酉时。桂儿不停在一旁续茶,添点心,真是红袖添香。可惜没有心情享受。

        作为受过现代化教育系统的人,在已有的语言系统上再强加一个,这样的改造无疑是痛苦的。有时候你的表现会比没学过的人更糟糕。

        “芸儿,苦读不辍,好!”魏清源跨进门就夸。

        “祖父”连忙笑着起身行礼,“芸儿有好些字不认得,还要祖父教教,不然,明天可要挨先生板子呢?”

        一老一小,一教一学,直学到乌金西落,玉兔东升,魏清源才乐呵呵的回屋休息。

        走之前还嘱咐“学习非一日之功,持之以恒,必收获不凡”让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拳拳爱子之心,溢于言表。

        虽然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可真是废寝忘食苦读。魏清源还抽空指导一二。

        认真苦学的模样,让桂儿十分迷惑。好几次摸我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才这么反常。

        浸润现代教育多年,学习力培养还是很到位的。老先生考核,会读,会说。先生很满意。就换了一本书,等于进阶了。

        底下孩童羡慕的眼神,让人志得意满。看来,无论多大,虚荣心总是有的。

        魏芸儿开启了学霸生涯。

        开始写字,更有优势。

        年纪最大,手腕力量最稳。勤加练习后,那字,在读书人眼中只能算堪堪入目,在一群孩子中,还是鹤立鸡群。

        日子一天天过,启蒙班进步很快。六个月过去了,结束了启蒙,迈入了新的台阶。

        学习态度好,虚心求教。老夫子也乐意回答各种问题。好学生总是特别受到优待

        学业结束时,魏清源还秉承家学渊源,教了一些医理药性。魏芸儿的曾祖就是大夫。回春堂也是当地有名的药铺。

        我也愿意学,这个时代,一个感冒都可能要人命,女人生孩子,更是一只脚站在鬼门关。会点医术是能救命的。

        谁曾想,两门学科还没完成,第三门学习就找上门来。

        隆冬已至。虽然淮南道靖江府地偏江南,但冬天还是会下雪。学馆已经放假,短学结束。

        正在家预习老师布置的新书,为开年新学做准备。王妈妈一掀帘子进来了。

        林妈妈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姑娘,听老爷说在学馆书读得很好。”

        “妈妈夸奖了,学着认几个字,将来能看个信,算个账。”低头柔声谦虚道。

        “应该的,姑娘将来嫁到大户人家,哪能不识字啊,老夫人,夫人都是能识文断字的。”

        王妈妈笑着拉起我的手,细细看了一会儿“姑娘,字要识,女孩家最重要的绣活不能丢啊,嫁妆都得自己绣,一手好绣活,在婆家可长脸啦!”

        什么意思?绣花?

        上辈子针线都没拿过几回。连纽扣还没缝过呢!

        连忙推辞“妈妈,芸儿绣不好。”

        “以前姑娘心不静,绣不好。这半年多,姑娘读书,也不往外跑。这会儿肯定能学好。我去找老爷说,找人再教教,保准这回能学好。”

        不待应承,王妈妈就喜滋滋的转身就出了门。

        只留下还在余震状态中的我。

        读书,还有前世的经验可依仗。绣花,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怎么学?

        魏清源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哪怕大雪隆冬,没几天,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位绣娘——严大嫂。

        严大嫂面临人生的一道坎——已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却毫无刺绣基本功,这可怎么教。

        而我也面临一道难题——怎么解释不会刺绣,一点都不会。

        “严大嫂,请喝茶。”

        望着眼前这位端庄的妇人,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准备的说辞能否说服她。

        “听闻严大娘的绣功十分了得,绣品精致绝伦,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大嫂的绣功十里八乡,那是人人都夸。祖父请到你这样的高人,也这是有幸。”恭维话先送上,好话入耳,下面的戏就好唱了。

        严大嫂微微一笑,“姑娘真会说话。魏掌柜为人厚道,姑娘也是兰心蕙质,姑娘都学过哪些针法,以前的绣品能否拿出来一见?”

        进入正题,调整一下脸部表情,眉眼下垂,一脸惆怅,欲述难言。为这效果,面对模糊不清的铜镜练了不下八百回。

        “唉”幽幽长叹一口气“大嫂有所不知,芸儿以前刺绣没好好的学。半年前落水,鬼门关前走一趟。手经常抖,刺绣根本没法做。也不敢告诉祖父,怕他失望。”

        严大嫂劝道:“姑娘不必伤心,魏掌柜视姑娘为掌上明珠,绝不会因此责备。”

        “祖父自不会责备芸儿。可半年多没拿针,刺绣之法都荒废了,绣功好唯手熟儿。如今芸儿连怎么绣都不记的。怕祖父太失望了。”

        这么一说,严大嫂目光中就透了些怜悯之色:“这是自然,姑娘莫急,慢慢学,刺绣最重要是耐心和细心,只是手抖……”

        “不妨事,手近来已经不抖了,这也是芸儿答应祖父学刺绣的缘故。”

        “那就好,就从头开始吧。”

        严大嫂走后。

        桂儿端上茶,一脸疑问“小姐不是说手腕很稳,写字很好吗?”

        “有说过吗?桂儿,屋里凉,再去添点碳。”

        刺绣班开学。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看来老天爷并不是让我度假来的。

        读书、背书、临帖、誊写,日日与书相伴,上绷、勾稿、配线、劈丝,刻刻不离针线。偶尔有空,摸、闻、识记两面针、决明子、百里霜等中草药。真是让闺门生活充实无比。

        前世看书看剧还怜悯古代小姐圈养在庭院内百无聊赖。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

        光一个刺绣就要选布、选线、选针、选花样、绣花绷、剪线、穿线、起针、打结、分绣区。直搞得腰酸肩疼腿抽筋,眼花手抖颈椎病变。

        果然太傻太天真。无怪乎《红楼梦》千金小姐史湘云都要秉烛连夜做女红。曹雪芹老爷子这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于是一个小门小户女,终于如愿以偿的过上了勤学无奖学金,加班无加班费的奋斗生涯。

        苦啊!

        魏清源看魏芸儿日日在房中勤学苦练,甚是欣慰。见年关将近,就允我出去走走,也置办一些年货。

        古代的寒假开始了。

        选一天无风无雪,冬日暖阳,我和桂儿裹得结结实实,逛大街。

        虽说上学堂日日坐车经过街道,可时辰尚早,经过的路也不是热闹的地儿。

        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逛街购物。

        已是农闲时节,又近年关,凡是兜里有几个钱的,都要为家人买一些东西。

        街上男女老少纷至沓来,街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两旁的店铺客似云来,一片繁华盛景。

        沿着大街一路走,一路逛,街上人的衣着打扮,街边店铺的商品到有些类似前世纪录片中的宋元时期。

        大街上女子都没有带帷帽,大姑娘和小媳妇扯几块花布,做身新衣裳。与人讨价还价时有所见。

        有些店铺中竟有女子的身影在招呼客人。领着小丫头抛头露面的小家碧玉更是处处可见。

        看来此间男女大防没有程朱理学时那么严苛。

        桂儿以前埋怨魏芸儿天天往外跑。自从换了芯,洗心革面在家勤学苦读,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可把她闷坏了。

        此刻,兴奋的像只小喜鹊,叽叽喳喳念叨个没完。

        “小姐,小姐,前面就是瑞永祥,去看看他家的布料!”小桂子领着我,不容置疑地迈进了一家店。

        果然,女人逛街,衣服首饰永远是第一位,哪怕是小豆苗。

        入眼绫罗绸缎,棉麻丝絮,林林总总直铺得柜台架子上都是,店内女客众多,或挑或拣,大有品牌打折促销的热闹场面。

        “这位姑娘,看中什么布料吗?我们这儿的货是最多最全的,看这颜色多雅致清亮,摸着也舒服。”

        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迎上来招呼,拿过一块银红浅纹布料递过来。她看出我是能买得起绸缎的主。

        一打量,店中的伙计,有好个几伙计是妇人婆子。看来这世上也是女人的生意好做。

        看着手中的布料,以前是万万分不清的,这段时日,学刺绣要选布,也懂得了一些皮毛。想着挑几块布料裁几件新衣,也帮魏清源也挑一挑。

        “魏芸儿,好久不见。”一声淡淡的问候从身后传来。

        连名带姓的叫,可不是什么闺蜜情深的叫法。

        按下心中的不安,端正脸上的表情,扯开嘴角,转身微笑迎人。

        眼前是一位与魏芸儿年纪相仿的娇俏少女,穿着淡粉色的烟拢梅花百褶裙,外罩缎绣玉兰氅衣,耳畔坠着银蝴蝶。用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关键是簪子上镶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虽然不懂这世上珠宝价值几何。至少知道,没有人造珍珠的现代工艺,一颗又圆润又大的珍珠肯定是价值不菲的。

        这个少女身家肯定比魏芸儿高。

        这一点也可以从她又带丫鬟又带婆子,得出结论。看着微扬的下巴,冷眼看人的样子,还能推断出她对魏芸儿好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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