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奇才少女篇】狐非狐鱼非鱼

谢府，谢桑默屋中。

        此刻的如空弱小可怜，如今定身咒在身，硬是连个耳朵都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被定在桌上。

        在它眼里，谢桑默同那些个要活剥它的药剂师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虎口和狼穴的区别。

        现在的它啊，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当初它要是不这么贪玩，偷偷跑出阮山，也就不会被这些御妖师逮到，然后落得个如此下场。

        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在内心连连叹气。

        忽然，少女肉嘟嘟的脸出现在眼前，不由得让如空吓了一大跳。

        只见谢桑默笑盈盈地对如空说道：“你要是答应我待会儿不乱跑，我就给你解了这定身咒怎么样？”

        如空自然是愿意的，它本想点头，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乎，只好疯狂地眨起了眼睛，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眨眼机器。

        谢桑默看见这一幕立马被它逗得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那叫一个毫无形象呀。

        笑归笑，咒语该解得还是得解。

        只见谢桑默右手轻打一个响指，瞬间便解了如空身上那定身咒。

        终于重获自由的如空当即舒展舒展了身子，毫不夸张地说，它的蹄子都要硬得弯不了了，骨龄直接老了几百岁的程度。

        “你倒是还挺信守承诺的，我还以为你会跑呢——”

        谢桑默双手拖在下巴上，咧着嘴笑着，接着道：“你来自何处？等过几日风头过了，我便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

        如空难以置信地眨巴眨巴了眼睛，这小娘子之前还说要亲自处理它，怎么这会儿有说要把它送回去？

        这…

        谢桑默看出了如空的困惑，想着它定是误会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于是赶忙解释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伤你，刚才在那府中说的话只不过是应付那些个御妖师，你若信得过我，我们不如交个朋友？”

        如今这世道哪儿还有人妖之间做朋友的说法？

        如空不解，可是看她那真挚的眼神又不想是在说谎，如空半信半疑道：“朋友？”

        “对！朋友！我谢桑默就是要和你们妖怪做朋友！”说着，谢桑默举起她的小手挼了挼如空的胖脸，“小耳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朋友未变做得有些强硬了。

        如空只好道：“小娘子你撒手罢，我告诉你便是。”

        它接着道：“我叫如空，本是在那阮山混日子的小妖，奈何没经住这人间的诱惑偷跑了出来，这才被……抓了去。

        “如空吗…”谢桑默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几秒后皱起了眉头，“你这名字怪难记的，不如…叫你如三？如同三不像，这名字多生动形象！”

        如空这名字哪里难记了！

        还有如三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这小娘子怎么还乱改别人名字啊！

        如空还未来得及抗议，谢桑默便率先了口。

        “行了，如三，这几日你就在我屋中好好呆着…半月之后，我便送你回阮山！”

        转眼半月已过，谢桑默遵守了她的诺言，天才刚亮她便抱着如空跑出了谢家，只身一人前往了北方的阮山。

        临近中午时，这一人一妖终于在终于赶到了那阮山。

        谢桑默顿时被这山下的洼池引去了注意力，她自幼在城中长大，鲜有机会来到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这里虽少了些人间的烟火气，却处处充满“灵气”，即使是无意吹过的清风都像是一名少女在翩翩起舞。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人们总说这自然之景难得一见，一见便终身忘不了，谢桑默很庆幸，自己能在如此小的年龄就领略到这自然之“灵”。

        倏地，如空从谢桑默怀中跃下提醒道：“前面就是阮山了，里面妖怪众多，阿默你还是别进去了罢。”

        半月相处下来，如空和谢桑默关系亲近了不少，倒真像朋友一般，称呼也亲昵了不少。

        谢桑默鼓起腮帮子，不以为然道：“里面妖怪多又怎样？我觉得这世间还是好的妖多。”

        “好的妖是多，可憎恨人类的妖也不少，到时候真遇见什么凶神恶煞的妖怪，后果可不敢想！”

        如空依旧苦口婆心地劝阻着，本以为谢桑默这执拗性子并不会听劝，谁想这次她竟然服了软。

        “好吧…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只会以后更强大的时候再来了……如三，你回家罢，咱们有缘再见，可别忘了我！”

        如空一惊，这是谢桑默能说出来的话？

        它虽然惊讶，却也没多想，它望着谢桑默逐渐远去的背影，在确保她确实已经离开后，这才一溜烟窜进了山中。

        如空还是太天真了。

        谢桑默——谢小娘子，胆大如天，怎么可能因为害怕而溜走？

        不一会儿，这虎头虎脑的谢桑默便半路折了回来，偷溜着进了那阮山之中。

        这阮山里面的风景可不输山下，杂石的灰色衬得这些个绿植更加富有生机。

        谢桑默沿着山路向前走着，她莽是莽了些，但还是懂得保护自己的。在刚进山时她就给自己施了一道隐身咒，在山路上行进时也走得小心翼翼，途中她也算是遇见了不少妖，但没有任何一个妖发现了她的存在。

        谢桑默一边赞叹与自己高强的法术，一边却有些小遗憾，安全是有了，只是可惜没办法挼挼这些小妖怪们的脸了。

        没走多久，谢桑默便听到了一阵潺潺的水声，她立马寻着声音方向找去，果真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在山间缓缓流淌的小溪。

        这小溪清澈见底，好生凉意。

        谢桑默随即脱掉了长靴，撩起长袍尾部就跑进了那溪中开始玩水。

        她终归是个小孩儿，好耍不过是天性使然。

        玩着，玩着，谢桑默突然瞧见不远处的水面上似乎漂着个什么赤色的东西，她眯起眼睛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狐狸。

        再仔细一看，这狐狸的头整个都浸在了水中，只露出了耳朵的一角，谢桑默当即慌了神。

        狐狸…！狐狸！溺水了呀——！

        谢桑默没有过多犹豫，三两下便朝那狐狸跑去，谁料刚撩起这狐狸，扑通一声，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坐在了那溪中。

        她跌是跌了，却始终高举着那狐狸，没伤到它分毫。

        此刻她也顾不上站起来了，正打算看看这溺水的狐狸还有没有救，这才发现这狐狸正活得好好的，瞪着个滴溜溜的黑色大眼睛看着自己……

        不！再仔细一看，这东西还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一只背上长着鱼鳍的狐狸！

        不对，这不是狐狸！是妖啊！

        一时之间，一人一妖面面相觑。

        谢桑默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举着的那妖眨眼间便化成了一团黑气，再下一秒，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忽然凭空出现，揪着谢桑默的领子就把她给拎了起来。

        “你这人类的小女娃怎么会闯到这阮山之中？”

        不一会儿，吴潇潇就是谢桑默的转世便传遍了整个村落，整个妖怪村都陷入了一种欢快的氛围之中，要说最激动的还得是如空和朱毛毛，它俩马不停蹄地就张罗起了庆祝晚会。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村落的空地处升起了篝火，大大小小的妖怪围在篝火旁跳着欢快的舞、唱着愉悦的歌，仿佛它们平日的起舞弄歌都是为了这一刻，只是庆祝的这主角却一旁安静地坐着。

        “学姐，它们的这幅欢快模样倒是真和你所画的一模一样。”

        沈云逸说着坐到了吴潇潇身旁，吴潇潇只是淡淡笑道：“我每次一想到自己百年前就见过这幅场景就会觉得很神奇，感觉……百年前的是我，却又不是我。”

        “忽然觉得我未曾记起前世之事倒也是件好事。”沈云逸拨弄着手腕上的铃铛，似笑非笑道，“至少没有学姐的这番纠结。”

        “你迟早会经历的，说不定今天晚上做个梦，这烦心事就来了？”

        “那还是别了。”沈云逸赶忙摇头，转而道，“说起来学姐你之前提过自己不能提前世之事，具体是为什么？”

        “因为…印记。”

        “印记？”

        忽地，吴潇潇垂下了头，她用手撩起自己的浅棕色长发，沈云逸朝她颈后望去，这才发现她脖颈后竟藏着一个纹身般的红色标志，这标志看着怪异极了，有一种道不出的诡异感。

        吴潇潇随即放下头发解释道：

        “我很小的时候便能看见妖怪了，那时候同家里的人说，他们都觉得我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便想着找人来替我驱邪，而他们找来的…就是所谓的御妖师。这印记就是他们给我留下的…”

        “这印记是干嘛的？”

        吴潇潇顿了几秒，而后露出了个无奈的微笑。

        “算是一种‘监控’吧，估计发现了我前世是谁，然后把我列为危险人物了吧。”

        “你的前世是…”

        “说起来也挺有趣的…”吴潇潇打断道。

        “虽然我只有部分记忆，但是我记得我曾是一名御妖师…”吴潇潇闭上了眼睛，眉头微皱，“同样，我也憎恨御妖师。”

        沈云逸不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我的至亲兄弟…被他们害死了。”

        顿时，两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如空和朱毛毛跳着欢快小步就朝两人跑了过来，瞬间打破了此前尴尬地氛围。

        只见朱毛毛抓住了吴潇潇的手将她往前一带，她瞬时站了起来，朱毛毛用它那奶奶的声音道：

        “阿默，跳舞！”

        一听要跳舞，吴潇潇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前世的她或许是擅长跳舞的，可今生的她，就是个刚装上四肢的“机器人”，广播操都跳不会的那种。

        “不、不用了，你们跳就…”

        还没等吴潇潇把话说完，如空对着她的双腿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顶。

        吴潇潇一个重心不稳，三两步一个趔趄就来到了篝火旁，一下子就成为了视觉中心。

        如空见状坏笑着调侃道：“前世的你要有多闹有多闹！怎么这世这么胆小了！”

        一听这话，众妖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吃瓜群众沈云逸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一笑，瞬间引起了如空的注意。

        梅开二度，如空对着沈云逸的背就是狠狠一撞。

        “要不是见你腿受伤了，你也得给我上去跳！不过嘛，这舞虽然跳不成了，你嘴还能动，不如来唱一曲？”

        这次轮到沈云逸慌了，虽说他是个钢琴十级选手，但是他音痴啊！

        就这样两人同众妖同乐，度过了一个奇妙的夜晚。

        半夜，如空和朱毛毛坐在已经熄灭的篝火旁，久久不愿离开。

        “待他们昏睡过去，就把他们送出阮山吧…”

        “不能让阿默留下吗？”

        朱毛毛怯怯地发问道，一旁的如空紧皱着眉头却也只能摇摇头。

        “朱毛毛你忘记老大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她已经不是阿默了…上一世的她为我们付出太多了，这一世就让她做个普通人罢，我们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她，知道她幸福就好。”

        如空抬头望向天空，这里是满天的星空，而山外仍是乌云密布。

        “下一次相见也不知是多久了，就把今日的的快乐牢牢记在心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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