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偷梁换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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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苑的开年戏从正月初六开始连唱六天,初华知道程繁之忙,没有找他聊过渡边凉的事。
她将一月份市面上发表过关于日本山地新田报道的报纸全都找了过来,最终只在香港的《时敏报》上找到了关于凶手的只言片语,报上说凶手于一月底被押送回日本,临走那天港口围满了来看热闹的市民,他们情绪高亢,大声喊着“杀得好”之类的话。
《时敏报》最后评:日本人杀了日本人,这就是日本咎由自取的下场。
而凶手回到日本后怎样,国内并没有报纸报道,如今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冈川先生的回信上。
但即使是没有说,程繁之仍是察觉到了她的心事。
唱完开年戏,按照原计划,他要回天津一趟,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他将初华叫到了书房。
程繁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递给她,问她可认识里面的东西。
初华打开木盒,里头放着一个白玉兰花做的剑穗,她认得,是她亲手给渡边凉做的那个。
“这……”初华将剑穗拿在手中,抬头看向程繁之。
“是渡边君交给我的,所以我才敢同你说他没有事,在香港被抓的,一定不是他。”
“你还记得那晚从警察局出来我去看望秀吉先生了吗?那天我先去了码头,亲自送渡边君上的船,他知道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所以将此物给了我,怕的就是你担心。”他道歉,“是我不对,我原本想着你要准备考试,故没有将此事告诉你。”
“那,被遣送回日本的那个人,是谁?”
程繁之摇头:“昨日收到消息,听说那个犯人在回日本的船上跳海自杀了,现在尸骨无存死无对证,没人知道他是谁。”
初华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剑穗,那个人是以渡边凉的身份死的,渡边凉以后大概也再不能用这个名字了。
“我明天要回天津一趟,渡边君的事我会继续打听,你一个人在上海,照顾好自己。”
“四哥。”初华喊了他一声,想同他说徐小姐的事,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多嘴。
“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一路顺风。”
她拿着剑穗回了屋,将它放进来那个铁盒子里,然后对着窗外的夜色虔诚地双手合十。
愿神明保佑,渡边能安然无恙。
正月二十是复旦公学发放报到证的日子。
初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又抹了一些moliy送给她的雪花膏。她的脸生来小巧,脸颊瘦削,鼻梁高挺,却因为小时候经常在太阳下走街串巷卖花而生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雀斑,再加上那一双天生的灰色眼睛,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清冷与疏离,也因此很多人第一眼看了就断定她为成外国人而非中国人。所以大多数时候初华是讨厌自己这张脸的,她也不经常照镜子,但今天于她而言是个特别的日子,她想要收拾一下自己。
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初华就赶到了复旦公学发报到证的办公室门口排队,一直排到下午三点都没有叫到她的名字,今年的招生名额共是五十名,看着走廊里的人渐渐空了,她鼓起勇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找谁?”里头坐着的戴眼镜的中年男老师抬头问他。
“我来领我的报到证。”
“你叫什么名字?”
“初华。”
男老师将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双半眯起来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在一张表格上寻找她的名字,半晌,他说:“初华……哦,你说的是第十名的那个初华吧,她的报到证一早就让家里的管家来领走了。”
“您说的是……什么管家?”初华不明白他说的事什么意思,“我上午就在这里等了,一直没等到我的名字。”
“报到证已经送出去了,你赶紧回家看看,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工作。”老师不耐烦地说,抬高声音喊了下一位来领报到证的人办手续。
来领报到证的一家三口一拥而上,初华被挤在了门外。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吵闹,几次想再次问点什么也没人有空理她。
初华又站回了走廊上,她低头看着手中白纸黑字的考试证明,脑中回想刚刚那位男老师的话,她还是不明白哪里来的管家领走报到证,公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从未拜托谁来取走自己的报到证。
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办公室里终于没有客人了,老师们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初华将那位男老师拦在了办公室门口:“老师,对不起,我还是想问一下我的报道……”
“哎呀,怎么还是你,都跟你说了让你回家看看!早上九点……”他指着手表,“九点你们沈府管家就来拿了,我记得很清楚。”
初华将自己的考试证明递给他:“我没有让谁来取报到证,这是我的考试证明。”
男老师低头看着她的考试证明,看到上面的考试编号略有迟疑,他回头叫自己的同事,“张老师,你过来一下。”
张老师接过她的考试证明也皱眉研究了好一会,才说:“我上午看的不是这一份啊,名字是这个名字,编号不一样。”他看向初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初华。”
“户籍所在地是?”
初华想了想,说:“天津。”
张老师恍然大悟:“那就对了,今年外地籍考生入选的只有十人,且都是男子,所以这考试证明虽然是你的,但是这次录取的是另一个叫沈初华的女子,她是上海本地人。”他不耐烦地将考试证明塞到了初华手中,同那位男老师抱怨:“跟他们说了多少次了,放榜的时候记下编号,这点小事就是不肯做,今天还闹了这样的乌龙。”
初华听出了张老师的意思——中榜的初华并非她,而是与她同名的旁人。
可她还是不理解:“但那张榜上,写的是‘初华’而非‘沈初华’。”
“大约是笔误罢了,没关系,今年没考上,明年再接再厉。”张老师无关痛痒地安慰了她一句,拉着那位男老师下了班。
初华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待了很久,久到来巡视的老师来提醒她该出去,学校要关门了。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初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学校回到公馆的,她只记得她离开学校时门口的红榜正在被撤下,她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给了她无限希望的榜单,上头印着的“初华”两个字分外扎眼。她无法相信她的中榜只是一次莫名其妙的乌龙事件。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冈川先生,更对不起程繁之,他们都给她提供了最好的上学机会,尽其所能地帮助她,对她的未来充满期待,可她却辜负了他们。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如她的母亲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没用的人。
公馆很大,夜晚更是安静得渗人,自程繁之走了更甚。初华抱膝蜷缩在沙发上,她没有点灯,只盯着地毯上皎洁的月色发呆。
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心里乱得很。
如果程繁之这时候在公馆该多好,她至少可以问他该怎么做。
初华觉得自己以前总是害怕会给程繁之带来麻烦,与他的关系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可不知不觉里还是不受控制地依赖了他,凡是总想听听他的意见。
她很想念他。
想把今天因为一模一样的名字所受的委屈全都讲给他听。
想告诉他自己真的努力了,可还是没能有结果。
想同他说很多话,从广州如何在浪人的刀下活下来开始讲,不对,应该是从天津欠他的那几朵花开始讲。
可是她不能,她保准等他回上海自己再见到他时又是以前那副样子,什么都不敢说,只敢畏头畏尾地与他相处,只敢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他们之间,关于出身的鸿沟就在那儿,正如今晚的月光,看得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
初华很清楚,她也一向自诩是个冷静的人,不会也不能做出任何越距的事。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文彦来敲她的门。
“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我问了你邻居的婆婆好不容易才找到。”文彦一进门便抱怨道,她瞪着初华的黑眼圈,笑着问她:“考进复旦公学高兴傻了,竟一夜没睡么?”
初华没有说话,给她倒了杯茶,坐在桌旁无精打采地支着脑袋。
“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我没有考上复旦公学。”初华如实回答她。
“怎么会没有考上,那红榜上可是有你的名字!”
初华抿着唇,指尖在桌布上毫无章法地划着。
“他们说,是一个叫‘沈初华’的学生考上的,不是我。”
“一派胡言!”听了初华的话文彦当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哪有放榜连学生名字都写错的,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暗中把你的名额给买下了。”
文彦的话像是石子一般落在了初华早已如一潭死水的心头,她望着她,因为震惊而有些结巴地:“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文彦一把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去警局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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