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幅画

车缓缓启动后，沈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睡意渐渐来袭。

        心里有气的杜队长转动着方向盘，看了一眼沈翊，忍不住喊了一声：“沈翊。”

        “嗯？怎么了。”沈翊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懒得抬眼。

        杜城看着他这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最后张张嘴道：“没事，你继续睡。”

        沈翊闷闷地应了声，歪着脑袋继续睡觉。

        杜城觉得蒋峰说得对，沈翊这个毛病，得改。

        再次睁开眼睛时，车已经停在了一座居民楼前，耳边还传来了一阵阵小孩子的嬉闹声。

        沈翊揉着眼睛推开车门，就看见旁边有一个小广场，不少小孩子正在踢球。

        这时，杜城从车的另一边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气势凌人：“打起精神，小孩子都比你有精神。”

        沈翊笑了笑，跟上了杜城的步伐。

        “您好，我们是北江分局刑事侦查大队，几个小时前见过。”说着，杜城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孩子丢失之后，张琴看起来比报案的时候苍老许多，这时见到沈翊和杜城两个人十分激动，红着眼连忙问道：“警官，有小灰的消息了吗？”

        “我们这次来想向您了解一些信息，因为我们怀疑，小灰的失踪，大概与您身边的人有关。”杜城说着，开始递给张琴纸巾。

        张琴接过，擦着眼泪：“身边的人……”

        杜城道：“监控上，小灰失踪是自己从游乐城走出来，有目击者证明，小灰的神智清醒，没有受到任何药物的影响。所以您仔细回忆一下，小灰有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人，或者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张琴哭着道：“我命苦啊，孩子的爸妈去年就没了，我一个老太婆带着小灰，哪里还有什么亲近的人。”

        听着张琴的哭声，客厅另一角的沈翊捧起了一个黑色的花瓶，语气轻松：“这花瓶这么漂亮，怎么没有花？”

        杜城瞪着个大眼看着沈翊，这家伙一进门，不和他坐在一起，居然开始研究起来花瓶。

        哪里像来办案的样，杜城不停地对沈翊使眼色。

        沈翊却对他完全熟视无睹，捧着个花瓶一个劲地看：“上面的花纹像是临摹了米开朗基罗的作品。”

        “这个花瓶是小灰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瓶，他妈妈去世之后，一直放在家里当个纪念。”张琴擦着眼泪，“这里面的花枯萎之后，本来想把这个花瓶送人，但是小灰这孩子一直不愿意。”

        沈翊把花瓶放到原处，温声道：“这个花瓶大概是枯萎的花唯一存在过的证明。”

        他说着，把视线转向墙上挂着的一张张照片。照片上仍然是那个小孩子，但却与局内的那张证件照十分不一样。

        照片上的孩子年龄看起来要比他们手中的照片要大一些，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摄像头，眼神冷漠，手上却做着各种拍照动作。

        或许他并不情愿做动作，在外婆或者摄影师的“逼迫”下只能做出了看似阳光的动作。

        隔着一个时空的距离，沈翊感觉到了这个五岁孩子的不开心。

        他拿起手机，随手把那满墙的照片拍了下来。

        杜城正在跟张琴了解信息，沈翊坐了过去，对张琴道：“您那里还有小灰母亲的照片吗？”

        “小灰妈妈的照片本来就少，剩下的几张，早就早就没有了。”谈起去世的女儿，张琴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这种情况沈翊和杜城两人见多了，杜城递纸巾，两人非常默契地停止询问，默默地等着张琴的情绪平稳。

        等张琴情绪稳定后，沈翊道：“家里还有没有小灰母亲的衣物之类的？”

        张琴摇摇头：“她去世之后，她的衣物我都给送人了。”

        杜城的大脑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他问道：“小灰妈妈之前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

        张琴：“她从小就喜欢黑色，买的衣服和包几乎都是黑色。”

        黑色的衣服。

        两人同时想到了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杜城站起来：“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有什么异常或者收到什么陌生短信，一定不要冲动，必须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有什么关于孩子的消息也会通知您。”

        从张琴家出来后，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局内，杜城去买了两瓶矿泉水，扔给沈翊一瓶。

        “下次该你跑腿买水了。”

        沈翊扭开盖，喝了一小口，摇摇头：“不对，还没到我，前面还有蒋峰。”

        杜城赞同道：“那下次蒋峰去。”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因这幼稚的对话笑出声来。

        两人靠在车上看着广场上嬉闹的孩子，半响，杜城突然道：“你觉得，小灰妈妈真的死了吗？”

        “嗯。”沈翊道，“那个女人不会是小灰的妈妈，而且张琴有隐瞒的成分。”

        “什么？”

        “她隐瞒了自己与小灰妈妈不和的信息。”沈翊道，“自己的女儿去年刚刚去世，家里却找不到任何与自己女儿有关的东西，除了那个花瓶。”

        “至于那个花瓶为什么会留下了，我想应该与小灰有关。”

        沈翊说着，杜城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杜城看了一眼：“我姐。”

        沈翊笑了笑：“好久没见倾姐了。”

        “你知不知道，我姐老想你了，知道你归队后，非要过来见你。”杜城边回消息边道，“我有时候都怀疑，咱俩到底谁是她亲弟弟。”

        沈翊懒洋洋道：“吃醋了？”

        杜城道：“怎么会，她不管我才好呢，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想着帮我相亲。”

        一听到这个，沈翊可不困了：“相亲？”

        聊起这个，杜城脸都黑了：“我姐说，我再不找对象，她就快怀疑我是不是喜欢男人。”

        沈翊笑出声：“然后呢，她要给你介绍？”

        “介绍的那有你好，女生都还没你白净，男的更别说了。”杜城低头打字，脱口而出。

        沈翊歪了歪头，看向旁边踢球的孩子，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一阵春风扬起一片树叶，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微妙。

        “也没蒋峰好。”杜城打字的手的不利索了，“对象哪有兄弟好，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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