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韩璐瑶时隔多年回到蛇仓翔太的小公寓，看这里头的软装一时间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伽古拉虽然和蛇仓翔太算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但到底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性格。虽然他自己是想着是解决雷电格尔吉欧的问题后就离开这里，但不知不觉中他还是把蛇仓翔太的房间布置地有几分贴近自己的审美，以至于韩璐瑶才会感觉到些许让自己不愉快的陌生。

        韩璐瑶像只熟悉新环境的猫一样警惕地在外面转了两圈，伽古拉见到她这个样子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微妙的疼了起来。

        他忍住把自己直接扔到沙发上两眼一闭双腿一蹬直接暴睡三天三夜的冲动，强打起精神对她说：“反正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要休息了。”

        是的，在蛇仓翔太的家中甚至还有给韩璐瑶预留的房间，真是不可理解，难以理喻！

        就像年轻的奥特战士琢磨不透韩璐瑶听到这话后似乎变得更加消沉的心情一样，成熟的战士伽古也同样琢磨不透——更加不想在自己困得要死的时候再去琢磨韩璐瑶这个阴晴不定的麻烦鬼的心情。

        这家伙之前还在酒店里面睡了四个小时，他这四个小时里面可是一刻都没合眼！

        被工作榨干精神的无幻魔人连声音都有些恍惚，但他也不太放心就这么直接扔着韩璐瑶这家伙在自己家里面晃荡。

        鬼知道她会不会趁自己没有叮嘱自己整点事情出来——以前蛇仓翔太还在的时候没少吃这个苦，因此伽古拉还是强打起精神叮嘱了她两句，眼看她肉眼可见不耐烦起来地敷衍地应了自己两声这才放下心来，等闭上眼的时候又恍惚好像看到了曾经作为黑暗孤狼的自己双手环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左眼写着“你完了”，右眼写着“你又被pua了”。

        管他的。

        伽古拉想。

        这都是蛇仓翔太的错。

        他都忙一个晚上了，已经没有意志力能够抵挡蛇仓翔太的侵蚀了。

        而被迫听自己的人间体搭档讲了一晚上的知识盲点听得头晕眼花的赛罗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每次他出来透气想看看她讲没讲完时都会陷入难以抵挡的眩晕中，哪怕不是军械库的成员也和军械库那些听她讲了一晚上的打工人一样有些心有戚戚。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后不免让他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天色也明亮——哦，确实该明亮了，她讲了一晚上，这会儿都大早上了。

        但他还有件事情有点在意。

        “璐瑶。”他在精神世界中呼唤自己搭档的名字，得到了对方一声心不在焉的“嗯？”。

        “你是不是以前和黑暗力量接触过？”

        赛罗一开始还没感觉到韩璐瑶身体中这股微弱的黑暗力量，这会儿能够发现完全是因为刚才为了逃避自己的知识盲点沉入了她的意识深处，然后意外在其中触碰到了那点隐约的暗沉。

        说是黑暗力量，好像又和他以前接触过的黑暗力量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到现在他也反应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被布鲁顿冲进这个世界里面缘故，他的异世界旅行好像稍微出了点问题。

        这个世界似乎和他之前经历过的那些平行世界都有些不太一样，他有些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方面不太一样，但总而言之这个世界中盘踞着一股让他非常不舒服的力量。

        “你们管那个叫黑暗力量吗？”韩璐瑶有些意外赛罗竟然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思忖赛罗对自己的掌控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

        她原本以为距离上一次接触这股力量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自认为已经清除干净了这些依附在自己身体中的残念，没想到赛罗竟然还能察觉到……

        这都没能清理干净吗？

        “和我认知中的黑暗能量有点差别，但感觉起来还是有些不太妙。”

        赛罗原本想试试能不能帮她清除掉这些盘亘在她意识深处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的能量，但考虑到不知道会产生什么作用，而他的人类搭档这会儿已经够虚弱了——她之所以能只睡四小时嗑点巧克力就能续航这么长时间完全是靠的他——所以赛罗就没有贸然动手。

        他还以为这么点能量是韩璐瑶无意识间沾染上的呢，怎么听她说好像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我当然会搞清楚每次作用在身上的力量。”

        韩璐瑶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但是看赛罗好像没意识到的样子也就没有点破。

        她解开衣扣坐着床沿靠到床头上松了松身体，放松下来后她一瞬间觉得困意沉甸甸的就压了上来，连挺直了一天脊背松弛后都隐隐有些僵痛，让她恨不得直接滚到床上埋进枕头里面直接这样睡过去。

        但考虑到自己大概要和身体里面的外星人合作一段时间，韩璐瑶还是决定暂时先克服这点疲惫的困倦，思索片刻后打算吐露一些自己身体上的“小问题”。

        “这个世界的怪物比你想象中的多。你能感觉到我身体里残余的力量，那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古怪。”

        肩膀上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让韩璐瑶意识到自己之前在旧金山受的伤这会儿还没好，她过来之后就没有检查过自己的身体——等明天上班后正好可以在实验室里面检查一下。

        她合上眼皮靠在床头上，整个人都不自觉地一点点顺着床头往下滑，好像被拖入沼泽之中的麋鹿没有一点抵抗力地被吸入被窝里面，声音都因为困倦有了几分含糊的沉重。

        “军械库的全称是怪兽应对特殊空降机甲部队，specialtacticaloperationsregimentalairborneandgroundequipment（storage），在地球防卫队中只属于一个小分支，甚至在日本分部里面也只能算是一个正处于试运行期的分支，主要主要针对目标是身高超过20m并且在100m以下，且拥有碳基构成主体的巨大化怪兽——本土非本土的都在包含范围内，所以大型以及巨型外星生物也在军械库的防备范围内。”

        “但这个世界的怪物可不止有这种。”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有一瞬间好像恢复了清醒，但是赛罗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精神状况变得更加沉重而疲惫，就好像哪怕仅仅只是想到这件事，对她的精神压力都比之前转轴不停地东躲西藏将近一周时间都要强。

        “说是物种丰富可能都有些匮乏了，但总而言之，这里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好世界，你感觉到的就是其中一种曾经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

        韩璐瑶指尖动了动，一时间有点想触碰一下自己的手臂——那上面曾经有过一块被怪物打上让她吃尽了苦头的烙印。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把那个东西从自己身体里面清理出去了，但没想到赛罗说这玩意儿竟然还有残留。

        这可不是一个让人听到后能觉得高兴的消息。

        ……算了，反正她听到的不愉快的消息也不只有这么一个。

        “总而言之军械库针对的怪兽类型范围是相当狭窄的，但是因为这几年这个世界里面出现的怪物数量和物种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起来，所以军械库行动地频率也就高了起来。这次我选择来日本也是出于这个理由……具体的内容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疲倦像是潮水一样逐渐淹没韩她的理智，在脱离工作状态后韩璐瑶对于疲劳和饥饿的抵抗力几乎为零，而她的身体也确实在只得到这么一点能量和睡眠的补充下到达了极限。

        赛罗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直接断了片，接着那个充满了知识力量（物理）的思维宫殿短暂浮现片刻又像冰山一样沉没了下去，只有韩璐瑶的精神形象像一团在海洋中沉浮的水母抱膝蜷缩在一起，黑色的长发也像那种柔软透明的生物随波逐流的触须一样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搭档陷入深度睡眠后的精神体。

        即便赛罗在宇宙中已经见过了无数星辰，但他还是觉得韩璐瑶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周围没有一颗卫星的恒星，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太孤单了。

        “这不都已经累成这样了吗……”

        赛罗见到韩璐瑶毫无征兆直接陷入深眠状态不免有些无语，心想这也太逞强了，但又觉得自己这个新搭档的意志力坚毅到在自己的每一任人类搭档中都算得上是少见。

        ——或者说在人类之中都算的上是罕见了。

        虽然他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了解，而且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宇宙警备队那边因为塔尔塔罗斯的入侵陷入了忙碌与混乱中，但韩璐瑶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他也就没有再把她叫醒，更没打算这么直接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作为奥特战士的责任心让赛罗不会就这样直接撇下自己显然状态不太对的人类搭档和这个显然也不太正常的世界直接离开，因此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决定暂时留在这个世界中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什么地方是自己能够帮上忙的。

        不然就这个世界这几天他见到的状况来看，他实在不觉得这像是什么一时半会儿就能轻而易举解决掉的麻烦。

        ……而且说实话，他确实有点担心韩璐瑶的状况。

        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不知不觉又被问题人类套牢的年轻奥特战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头也不回一脚踩进了一个人类陷阱里面，只是真心实意地在担心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和这个问题人类搭档相处。

        ——他经历过的问题搭档数量着实有点多，而且每次遇到的都是新的问题，以至于赛罗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哪个问题搭档的应对模板代入到自己新搭档身上。

        不管哪个好像都不太合适的样子……

        对问题人类多样性的认知还不够明确的光之战士这会儿还天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履历能够自如的应对自己这个新的问题搭档，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搭档或许会是自己历代问题搭档中问题最严重的那个。

        而已经完全陷入晕厥状态中的伽古拉已经非常干脆地开始逃避面对韩璐瑶这个问题青年的现实了。

        ——他有预感自己醒来后怕是没几天安生日子能过了，这种能安静下来的睡眠时间大概睡一会儿少一点，他还是趁韩璐瑶现在尚且还算是安分的时候多睡一会儿，以免以后经常得三更半夜被叫起来处理这家伙的麻烦事，以至于连一个完整的觉都没法睡。

        为此伽古拉甚至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中不是韩璐瑶又弄出了个大新闻——她不是没弄过——就是韩璐瑶又因为殴打自己看不顺眼的上司或者同事以至于他被领导叫去谈话——她也不是没做，以至于醒来后伽古拉甚至觉得比睡着之前更加疲惫了。

        再一看时间，他的社畜生物钟甚至战胜了身体的疲惫强迫他在睡满八个小时候清醒无比的睁开眼睛，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家里的天花板想睡不能又无法完全清醒。

        ——这家伙绝对是蛇仓翔太留给自己的孽债！

        伽古拉在这一刻无比清醒又理智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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