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一个男子靠在椅背上，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他眼珠偏咖啡色，笑起来弯成月牙，给人一种很甜的错觉。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浑然天成的调皮，他举起一只手不停地对着重姿挥舞：“姿姿大小姐，你可算来了。”

        重姿见他站了起来，张开怀抱地对着自己。她自己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与男人相对的地方：“贺知理，能沉稳点吗？”

        贺知理识趣地坐好位置上，贴心地问：“要不要开窗户？”在得到重姿的点头后，他把窗户打开了。

        舒爽的风吹进来，桃桃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江面，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好美啊！”她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重姿看她傻呆呆地站着，一把拉开身旁的椅子：“桃桃，坐下来慢慢看！”

        “贺先生，您的菜来了。”门外响起来敲门声，得到贺知理的应允后，一个餐车推了进来。

        几道菜上齐之后，服务员礼貌地询问着：“需要酒吗？”贺知理抛了一个眼神给重姿，重姿看了看桃桃道：“不要酒，我们喝茶就行。”

        待服务员出去后，贺知理迫不及待地给她介绍着面前的几道菜：“这是水晶虾仁，松鼠黄鱼，红烧狮子头，醉鸡，清炒莴苣。都是这里的特色菜，快尝尝！”

        重姿夹起一块虾仁，送到桃桃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桃桃吓得拿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大小姐，桃桃受不起。我自己来就行了。”

        贺知理笑出了声，对桃桃道：“你对着她畏畏缩缩，老是大小姐，大小姐的喊她，她才受不住呢！你还是随意点，把她当姐姐就行了。”

        “桃桃，你再跟我客客气气，我可就真翻脸了。”在贺知理和重姿的双重施压下，桃桃面红耳赤地吃起了菜。

        见她算是不那么客气了，重姿亦尝了一口虾仁道：“上海菜都有点甜啊，不太习惯。”贺知理一拍脑门，后悔地答：“哎呀！我该带你吃广东菜系的。”

        桃桃懂事地端了一杯白开水，推到了重姿面前：“可以用水过一遍，就不那么甜了。”重姿道了谢，将菜在水中涮了涮再入口。

        对面的贺知理摇了摇头：“你这么挑食，重府也不会按照你的口味来做饭的吧！”

        见重姿和贺知理仿佛认识了很久，桃桃边吃鱼边试探性地问：“贺公子跟我们家大小姐很熟吗？重府和贺府之间，似乎没有太大往来啊！”

        贺知理摸着下巴，瞧了一眼重姿道：“我们是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关系特别好。这次知道她要回上海，我一早就写信跟她约时间了。”

        桃桃点着头，扒拉了一口饭道：“真好啊！我们大小姐不至于在重府无聊了。”

        重姿没吃几口饭，托着腮询问着贺知理：“知理，最近上海的形势怎么样？”贺知理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答：“一切都挺好的。”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眼看重姿有点不悦起来，他为难地望着重姿的眼睛：“听说过几天军阀会进城。到时候商会，帮会间都会躁动起来了。”

        “是谁的部队？”重姿的眼角动了动，显然有点紧张。“口碑最差的孙姓军阀，不过这回是他干儿子先入驻进来。到时候民脂民膏肯定被搜刮干净了。”

        看重姿苦恼地靠在椅背上，环抱着双臂，贺知理忍不住安慰起来：“方开景公开支持的军阀，虽然人尽皆知，但你毕竟是重府的人。还不至于找麻烦到你的头上来。”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不是怕他们找我麻烦。而是孙姓军阀的尿性在那里，商会里的那些人，必定都会被登门拜访，要他们支持，出钱出力。首当其冲的就是贺府和重府。你爹为人圆滑处事周到，可以与他们周旋周旋。而重府表面是重万金当家，实则是占喜儿在胡闹。万一她说错话，或者做了什么承诺，害得不单单是重府，可能贺府和其他人都会被牵连其中。”重姿举着拳头的手放在唇边，紧皱着眉头忧心地道。

        “方开景要你此刻回来，肯定是想到了这点。宣誓着重府的所属权是方家的，名正言顺地夺了重万金和占喜儿的权。”

        贺知理喝着茶水道，重姿放下手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舅舅要我回来，是为了这件事吗？”贺知理思前想后，最后变成了疑惑：“难道是别的事？”

        “不方便告诉你。”重姿耸了耸肩：“总之呢，军阀来了我大可以去你府上避避难。至于重府的生死，倒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

        看样子说来说去，重姿忧心的是商会的其余人。想到她会到贺府避难，贺知理偷偷笑了笑：“哎，不提这个扫兴的。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好不好？”

        “电影？”重姿重复着，想起她向来无趣，贺知理不得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漂亮吗？”

        黑白照片上，一个仙姿佚貌的美人，冷冷地望着自己。比起一般的美貌，她更像是云端上的仙子，举手投足间仙气萦绕浑然天成。

        “画中仙子呢！这么美的人儿，你怎么认识的？”重姿的视线舍不得从照片上移开地问，一旁的桃桃，更是看得发怔了：“这不是大明星甄薇绮吗？”

        “桃桃，你都认识她？”重姿歪着头问，桃桃点头：“她住在法租界呢！特别好的房子里呢！”

        贺知理见她们都被照片勾了魂，有点无奈地收起照片：“拜托，你们比我还着迷啊！”“美得不真实的感觉。”重姿感慨着，贺知理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得了！就你美得最真实，行了吧！”

        重姿白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脑门：“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旁的桃桃，见他们之间熟悉地很，打打闹闹好不热闹。她默默地吃着饭，听着他们聊着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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