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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回:病人


济南府闷热了好几日,很快又下雨了。
        南郊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是成了个不能见人的乱葬岗,晴天的时候将人埋了,雨天就又冲出来,一层叠着一层。
        钦差还在济南府,竟然闹出了这样的大案子来,山东上上下下一齐努力,很快就抓住了凶手,是一伙儿穷凶极恶的歹徒,很快就把案子判了。
        迟未撑着伞站在廊檐之下,神色阴郁。听着手底下的人跟他汇报,说凶手一群人也已经斩了,也扔在南郊的乱葬岗当中,血流的到处都是。
        南郊的百姓都给了点儿银子,让他们自行散了。这地方简直就是没办法住人,奈何还是有些人不愿意搬走,还住在南郊附近,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怕谁家小儿不注意,又上乱葬岗去了。
        迟未听完了汇报,神色更加郁郁,挥手让那手底下的人下去了。在他挥手的时候,收了袂的琵琶袖中竟然隐隐见了寒光。
        可惜那手底下人没瞧见,匆匆退了下去。
        雨中除了匆匆来去的小衙役,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锦衣卫。
        上回负责抓那街上铺子的老板的叫小吴,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气喘吁吁进了余靖宁的屋子,敲过门之后被放了进去“世子爷,人抓住了,都快跑到扬州去了。”
        谭怀玠也正在屋中待着,闻言问了一句“他怎么跑的”
        小吴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个”他咽了一口唾沫,好容易把自己的呼吸给弄平稳了,“走了不知道哪个江湖上的路子,我们跟着人好打了一架,才把人捉回来的。”
        小吴又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又道“那掌柜的被逮住的时候拼死反抗,像是我们要杀了他似的,完了以后还说了句”他尽量将当时那掌柜的说的话还原出来,“他说我都出了山东布政司了,你们竟然还要抓我,非得赶尽杀绝吗”
        这话的意思倒是有写耐人琢磨了,到底他以为是谁要自己的命
        “人现在在哪儿”余靖宁问道。
        “柴房。”小吴咽了一口唾沫,眼巴巴地看着小几上的茶,觉得自己快渴死了。
        余靖宁望了望窗外,骤雨未歇,像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名都。”余靖宁唤道,“给吴缇骑倒杯茶。”
        名都应了一声,给小吴到了杯茶,端到了他跟前。小吴道了谢,一口灌了下去,舔舔嘴唇。
        余靖宁便又问了“这几日,盯着卞璋的人瞧出动静了吗”
        “没有。”小吴摇摇头,“卞巡抚自从上回遇刺之后,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来,这几日都是迟知府在住持事务。周围也没见有要对巡抚大人不轨的。”
        大概是直觉,余靖宁总觉得今晚要发生甚么,于是转头对谭怀玠道“握瑜,今日不如你先去问问那掌柜的,我上卞璋府上瞧瞧。”
        如今他二人是一文一武两钦差,自然得分工配合好了,谭怀玠自然应下,又重复了一遍这段时间不停地挂在嘴边的话“多加小心。”
        余靖宁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分别朝着两边儿去了。
        柴房当中昏昏暗暗的,那掌柜的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周围的锦衣卫肃立着,安安静静地像是几个雕塑。
        谭怀玠踏进了柴房当中,看向了那掌柜的的脸,柴房里面没点灯,看人稍微有一点困难,但是还是能勉强分辨出来,这个中年男子,正是那日他们见过的人。
        谭怀玠坐在了圈椅上,吩咐道“别绑那么紧了,松开罢。”
        几个锦衣卫上前去,把那掌柜的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顺带着松了几圈,只把他两只手背在身后,捆在椅背上,保证人逃不走。
        那掌柜的嘴里的布团一扯出来,他就朝着谭怀玠啐了一口“狗官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拉下水”
        谭怀玠那衣袖遮了遮脸,皱眉道“我甚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那掌柜的哼哼笑了起来“我都快跑到扬州府了,还能把我逮回来,不是要杀了我,那能是甚么。”
        “你究竟犯了甚么事儿,让你觉得抓你的人就一定是要杀你。”谭怀玠觉得这家伙似乎神情有点儿亢奋,每说一句话都要朝外喷一堆子唾沫,弄得他连连后退。
        这掌柜的继续唾沫横飞地往谭怀玠脸上喷“狗官别故弄玄虚了你为甚么抓我,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原来旁人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还不知道我一个病人也成了又罪的,是个甚么道理”
        他病了
        谭怀玠目眦欲裂,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反正我老婆也死了,我如今也染上病了。”掌柜的双目通红,冲着谭怀玠哼哼,“你胆子也怪大的,明知道我得了疫病,抓我回来,还这样一点儿没有遮掩的与我说话,就不怕也染上了,和我一起死吗”
        甚么
        与此同时,山东巡抚的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余靖宁和两个锦衣卫蹲在房檐上,眼瞧着一个人低头进了卞璋的院子。
        是个男子。
        这么晚了,这样大剌剌地进了卞璋的屋子,又没有引起院子里卞璋自家护卫的注意,那就只能是熟人。
        这样晚的时间进了卞璋的院子,那就只能是龙阳了
        但是余靖宁很明显觉得这个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并且他进去之后,卞璋的屋中很显然是漆黑一片。
        余靖宁觉得不对,跟身旁两个锦衣卫打了个手势,三个人跳下了屋顶,戳破了卞璋家窗户上糊着的纸,暗中窥伺着。
        旁边两个锦衣卫眼睛直了一下,推开开了卞璋的门就冲了进去。
        屋子里显然是点过安眠的香,卞璋睡得像死猪一般,锦衣卫推门的动静不算小了,可就算这样他都没醒。周围的人显然也被支开了,根本没有人闻声赶过来救自家主子
        余靖宁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捂住了方才进来那人的嘴,又一掌劈在了他后颈上,人当场就昏了过去。
        竟然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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