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毒

安载轻轻的摇头“让我陪在你身边”。

        “我要帮你治好，然后再放你离开。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不准说不”。

        他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依兰心里不舒服，“我对你的了解也很少。我要怎样才可以帮你，安载”。

        “兰儿，什么都不需要做。如若安载生来就是这副身子，是否没资格呆在你身边？”

        依兰说不出话来“如果，我不曾喜欢你，你也不曾给我写诗。我们只是契约，那多好”。

        安载思考片刻，抬眸对上她“兰儿说什么，安载都听你的。”

        “好，我找水涵师傅拿药，他在日辰国和月桂国都呆过，一定知道点什么”。依兰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肩膀，心里涌上一阵五味杂陈。

        但是，她并不知道怎么去国师大殿，每次都是别人带她去带她走。正苦恼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大克！”

        “诶。小蓝你不是生病休息吗今天，怎么样好点没”

        “问你点事，跟我来”她将大克拉到酒楼背后的阳台上，对着河道的方向“你知道宇辰王府在哪吗？”

        “不知道，你问这做什么。要去送东西？”

        “哦，对，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跑腿送过东西。不过我们是见不到宇辰王的，而且也不是送去宇辰王府。没交代你送去哪里？”

        “额，好像说了，但我忘记了没听清。”

        “宇辰王府我是知道，但送货不会送去府上。说吧，你想干什么”大克贼眉鼠眼地看着他“你看上哪个丫鬟了？进不去的”。

        “废话少说，就说你告不告诉”

        “得得得，我写给你，不过你记得留条小命回来”。

        依兰围着宇辰王府转了一圈，戒备森严，所有门都关的死死的，最后决定——钻狗洞。

        以她的小身子板，钻进去不是问题。

        评估完毕，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一口气趴下，扭着屁股往前爬，很快就穿过了这堵墙。再比她胖一点的身子就过不去了，她双手举到头顶才挤过去。

        出去后，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左右看了一圈，这里就是个水池子，然后是一些矮树盆景，要是来个人她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不过既然进来了就没事了，被抓住就直接说找宇辰王吧。

        寻思着，她踮脚快速穿过花园，跑向不远处的一栋建筑，贴墙往前移动，认真听风声，风是个好东西，可以帮植物传粉，也可以带来好消息和坏消息。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连只狗都没有，既然如此设计个狗洞做什么。依兰继续往中心的位置移动，穿过一道门，到了隔壁院子。这么大的府上，没人吗？连个可以偷听的地方都没有。

        她转身，想看看别的院子，迎头撞上一个人，撞得鼻子生疼，磕到对方坚硬的胸膛了。

        “哎哟！”

        “你？”那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宇辰？你家怎么没有半个人”虽然他在家也带着面具，依兰不知为何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而且味道也是他身上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清香带着一丝古木味。闻了会让人清醒。

        “你也知道这是我家”他似乎一点也不错愕，知道她会找上门。

        “痛死我了，我来找你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跟我来”他信步走在前面，来到池子边的亭子，转身看她“说吧”。

        “那个”依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总觉得哪里痒痒的，浑身不舒服“你知道水涵师傅在哪吗，我不知道去哪找他。”

        那人爽朗的笑了“你来我这找水涵？”

        “对啊，别人知道宇辰王府，但没人知道国师在哪”。

        “罢了。你找国师什么事”面具下的眼睛总是像鹰眼一样看她。

        依兰觉得后背和手臂更痒了“你可知道一种毒药，就是，就是服了之后无法和女子亲近。有解药吗”。

        “哦？你帮别人问的”他的眼眸深邃了一分“有又如何。重要的不是如何解毒，而是为何会中此毒。”

        依兰觉得受不了了，全身感觉在冒热汗，随时可以失去知觉，她深呼吸，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大腿，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臂“我现在有点不舒服”。

        男人一把将她抱起往前走。

        “你”她虚弱无力的表示抗议“你带我去哪里”。

        “噗通”！

        来到一处雅致宽敞的房间，过了屏风，男人直接将她丢进一个大水池“在里面泡上一会”。

        水温很冰。依兰一下子便恢复了意识，在水里挣扎着“你，你干嘛！”

        “泡上一会，在继续你的问题”宇辰悠闲的坐在旁边的木凳上，看着她。

        依兰渐渐感觉身上的瘙痒平息下来，而且气息也恢复许多。狐疑问“我刚刚中毒了？”

        “这里布了阵，你感觉好些了？”

        “嗯，拉，拉我一下”

        男子将她揪出池子，扔给她一件衣服便出去了。依兰默契的换上衣服，擦着头发走出屏风。

        “那我下次要怎么进来”赶紧先问清楚，这种冷水澡再洗一次她就要冻死了。

        男子似乎因为她说的下次，嘴角略微扬起弧度“还有下次”。

        “万一呢”

        “水涵给你的玉佩，哪里都可以用”

        “哦！”她这才想起来，敲了自己的脑门。

        “过来！”他将她拉到旁边的座位，给她擦拭着湿哒哒的发尾。“你见到心上人了？”

        “呃，咳咳”依兰咳了起来，半天止不住“什么心上人”。

        “你一直想回日辰国见的人”

        “对，我刚刚说的可有解药，你了解吗”依兰回头确认。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换句话，你能给我什么”他淡淡的道。

        依兰闻言翻身面对她，扔掉毛巾“你知道？”

        “你能为我做什么？”

        “你，你要什么”依兰带着结巴，没底气的问。

        男子摘下面具，露出摄人心魄的眼睛“他的毒，为何需要你来解？你问过了，他自己无法解还是不想解”。

        “没，还没”她身子往后靠，和他保持距离，退到椅子的边缘。

        男子挑眉，不再说话。

        “我先拿到解药，在看他服不服”

        “你想好了？”

        “嗯，你有解药吗”。

        “雪儿”男人合上眼睛沉默片刻“你说的毒药是日辰国军、队常用的药，为了在执行重要任务中不分散注意力，让死士不受女色干扰而用”。

        “你是说安载是日辰国的军人？”

        “但是，此药的解药不难找。药效也有期限。”

        “你的意思是，不服解药，自己也会恢复”

        男子点了点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依兰愣了愣，下巴脱臼一般无法动弹。“你，你，早就知道了”。

        “雪儿。你是月桂国前国师的徒弟，身上带有月桂神殿特有的味道，一般人闻不出来。”

        依兰抬手闻了闻自己，“有吗，这个味道怎么了。你闻闻”。她将手臂放在他鼻下，他也不躲，接过她的手闻了闻她的手背。

        “香”

        “香？没有味道呀”

        依兰又闻了闻他的肩膀“你身上也有一股舒服的味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研究完味道她回到今天的话题“所以不需服解药，自动会好是吗”。

        男子放下她的手，冷峻的声音问“你真的想知道？”

        “对呀，不然我钻狗洞白钻了”。

        “你能给我什么”男子再次问。

        依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没有，你知道的”。

        “今晚留下陪我？”他看他，眼里绽放出波澜。

        依兰一口气堵在胸口，略微吃惊“就陪你？喝茶？”

        “喝茶也好”他的声音有些寒意。“闻不出你的味道的人，如果和你有肌肤之亲便会中毒”。

        话音刚落，依兰的指尖抖了抖。“我的味道，中毒？”

        “既然你已经知道，晚点见，你先逛逛这个园子罢。下次来时，走正门便不会中毒。”

        说完，他带着寒意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依兰一脸呆滞。

        忘了问他，谁可以闻出味道，她自己也闻不出味道。

        她的心变得愈发沉重，首先，安载曾经，至少曾经是日辰国，为国效命过的人，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大概率不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她印象中，他总是弱不禁风，唯唯诺诺，一切以她为主。一定有隐情，而此时的她并不想深究人家的历史，或是内心深处的隐情，她在意的是，安载对于她的毒有多深，严重吗，最严重后果是什么？如果中毒什么时候毒发，什么症状？

        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乌梅寨遇袭那一次，安载背着她跑了很久，不像是有中毒，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有解药吗。

        想到这，依兰跑出门想追上宇辰，奈何他已不见了踪影。思及到晚上还有点时间，只能在这园子随便逛一逛了。

        不知是不是这块区域本来就没人，路上她除了遇到一个扫落叶的老人外，不曾见到别人。而且那个老人完全把她当作透明人，让她逛得兴致缺缺。

        “小姐，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最后是这位老人喊她去吃饭的。

        她跟着老者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迷路，这才到达可以见到其他人的地方。

        过了一处别院，人多了起来“宇辰王喜欢安静，刚刚那边的院子一般没人。在那也不能说话，姑娘可是熟人？”老人略有所思的观察她“我好像见过你”。

        依兰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摇手“没，没有。我第一次来”。而且！他直接叫自己姑娘？这就看出来她是女子了？也许是前面被宇辰丢尽池子的事他看到了吧，依兰这么想。

        吃饭的时候，侍从很多，依兰和宇辰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其他人便退下了。

        老人这时走了进来“亭子里已经摆好了茶水和果点，可以移步过去了”。

        宇辰看着她。依兰站起身“好吧，走走，吃茶去”。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在主人前面，往亭子而去。

        她本以为在室内喝茶，室外多冷啊。不过到了亭子后才知为何，亭子是暗淡的，周围的池子里，点着纸灯，点缀着夜色有些温暖。奈何今日依兰心情并不佳。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

        “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依兰开口。

        男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不会死，只会受尽刺痛”。

        “为何有人可以闻到，有人不可。我自己都闻不到”

        他看着她“雪儿，这世间每个人都不一样，天生的。”

        “那这样的人多吗”

        “遇到了才知道”他递给她一杯茶，语气平淡的毫无温度。

        依兰甚至觉得他的心情比她还差，给面子的喝了茶，低头有样学样，学着他的步骤，粗糙的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热气腾腾的一盏茶“这是我能给你的，喝茶”。

        男子淡淡看着那杯茶，许久才拿起细饮“许久未喝你泡的茶了”。

        “水涵师傅要是在就好了”

        “你打算如何做”他问。

        依兰想了一会“什么都不做？水涵师傅教我的，我什么也改变不了，除了接受这件事”。

        他淡淡的笑了，似是冷笑“看来他不想离开你”。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依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鹰眼有时候显得那么波光潋滟。

        “男女之间，若互有感觉，很难什么都不发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其中一方已有所属”他放下茶杯，把发言权丢给她。“你觉得如何”。

        “你是指我”她指了指自己。

        他摇头。

        “他？让他和别的女子……”依兰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他。“我不想安排别人的生活。”想出这种逆天的办法。

        “这世间，痛是在所难免”。

        依兰深吸一口气，调节自己的气息和莫名愤怒感，这个宇辰有时候直白到比她还要欠扁，虽然话是没错，为何那么让人气的咬牙。

        他接着道“不是每件事都要解决的。你不爱我，我却想和你在一起这件事也无法解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依兰被他看的浑身难受“看我干嘛！”

        “我印象中，你一个人的时候也很好。你和月辰一起成为所有人的期待时，我却唯独觉得你一个人的时候更美”。

        依兰感觉脸上一阵滚烫，被人窥探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脸色略微自嘲“你都知道不为我的感觉负责，为何一直在为他的感觉担心”。

        “这不一样”依兰认真解释“我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的毒是我造成的”。

        “你只是你”他换酒杯喝了一杯热酒。

        “哎”依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啊啊啊——”她大吼一声。

        他眼里带笑，递给她一杯酒。

        依兰喝了几杯酒，困意袭来。最后被他抱着回了房间。

        “这是你的房？”她问。

        “既然答应了陪我一晚”

        依兰咧嘴笑，以她对他的了解，啥也不会发生。也就随意了，躺在他的大床上，翻了个身，眼皮再也控制不住的要合上。

        一只手从背后环上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休息。

        她再次翻身，那人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捏住她的下巴“你当真以为，我什么也不会做”？

        “你和雪儿认识那么久，要做什么早做了。要在一起，也早就在一起了”她淡淡地说着，接下来再次被他擒住唇，辗转反侧。

        在感到自己肩膀一阵冰凉时，依兰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向他啃噬自己的样子，感觉心里痒痒的又忍俊不禁。

        “宇辰”

        男子停下动作，看向她的眼睛“想说什么”。

        “我没说过不喜欢你，我们只是不适合再在一起罢了。太熟悉对方了”

        他拉开她的腰带，很快她的外衣散开，里面的亵衣下薄的若隐若现，他低头俯首。

        依兰倒吸一口气，手掌却和他的手掌合上，抑制不住的颤抖，不停的颤抖，她的身子不受她使唤。

        灯光熄灭，在这片没有人的区域，沉重的呼吸交缠在两人之间。

        ……

        第二日，依兰从沉重的睡梦中睁开眼睛，对上一双迷离的眼睛，她蹭了蹭被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尖叫了一声。

        男子只是看着她。

        她坐起来，被子滑下，风光绮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什么也没有，除了几个红色的痕迹。

        拉起被子，再次钻进去“你，你，我们”。

        “你昨天没醉，不要装糊涂”。

        “你你！”依兰伸手将他的脑袋掰到另一侧“你个混蛋”。

        “你昨晚很主动”他转头看着她“雪儿”说着吻了她的额头。

        依兰握着拳头，咬了咬嘴唇“趁人之危！”

        男子眯了眯眼睛。

        “我，我就想试试，你会不会难受，和我有肌肤之亲的话”。依兰在心里想自己现在是不是排卵期，算了一下后，放心了一点，但还是有些担心。这古代没什么保护措施吧，一个个都很随性，包括她自己。昨天她是很清醒的。“当，当然我是主动了”。她把脑袋蒙进被子里。

        被窝中，男子将她揽尽自己怀里，拍打着她的后背，钻进被窝擒住了她的唇。

        依兰躲避不及，回应了这个长吻。

        他最后满足的在她嘴边细碎的吻“雪儿”。

        她环上他的腰，颤抖着指尖。为何她在他怀里总是如此容易颤抖。

        “该起床了”她迷乱中清醒，推了推他的肩膀。却引起他对她的一阵细吻，再向下行。

        依兰按住他的脑袋。他游移着回到他的唇，再次开展了一次扫荡，依兰颤抖着抓着他的头发感受完疯狂的韵律，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趴在他那。

        沐浴更衣后，还是难以抵挡身体的疲惫。

        “我要回禾山酒楼了”吃早饭的时候她说。

        “不多休息一天？”

        她干笑一声，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说实话，他们并没有明确彼此的心意和感觉，有点突然的打破了什么。“那也要先回去，昨天，谢了”。

        “你指什么”安静的餐桌上，连老人也退出了，只剩他们两人。

        “你和我解释的那些内容，对我很有帮助。我也还了这个情……”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一阵发冷，“还了？”

        她尴尬的打着哈哈，缺乏人生经验，着实苍白的行为和言语，没有内容而不是没有方式可以表达。

        宇辰看着她的碗筷“我以为，你想通了”。

        “想不通。”她也不吃饭了，吃饱了。对峙着。

        男子只是平静的看她“那你想回去？”

        “嗯”

        “和他在一起？”

        “这是另一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他擦了擦手“我让董叔送你回去”。

        回到禾山酒店，依兰一直失魂落魄的。

        蓝焕来找她，她便问“安载去哪了”。

        “他，病倒了。我正在给他熬药，你昨晚不在？”

        “有点事，那你照顾他，我出去一趟”。

        说完再次出门，再次回到宇辰王府。

        他似乎猜到她会回来，在书房等着。

        “有解药吗”。

        “想通了？”

        “你还想要什么，给我解药的话”

        宇辰放下书。走向她，拉起她的小指，对着一个小碗，用刀划开她的指尖。“解药是你的血，所以如果你想活下去，必须把他送走。我没有想从你这得到的东西”。他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在书房里。

        依兰的手垂落，男子帮他包扎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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