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嘿！”

        一群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张扬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身旁的小弟压住冷烬。

        冷烬凛冽的目光刺向她。

        傻逼女的，回来干什么？看他笑话？

        “哥哥借个火呗。”尤麦好像没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朝张扬甜甜一笑。

        张扬脸上挂着□□的笑容，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打火机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他又翻找冷烬的口袋，摸出打火机抛给她。

        “谢谢哥哥。”又是甜甜一声，叫的张扬心花怒放。

        尤麦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巷子口。

        张扬蹲在冷烬面前，在他脸上拍打几下，脸上净是小人得志的猖狂，“打啊，刚刚不是还很能吗？”他的目光停留在冷烬腕上的佛珠，冷烬从不离身的东西。他玩味地舔舔嘴角，“这个癖好还没戒啊。”

        冷烬眼里的凛冽越发刺骨，他用舌尖顶了顶嘴角，泛着猩红的眼眸微眯，顿时用头狠狠撞向张扬。同一时刻，头顶的灯突然灭了。一些玻璃碎屑掉进冷烬后颈，稍微有些扎人。

        张扬吃痛。一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握拳的手就要锤向冷烬。

        “傻逼玩意——！”幽暗的环境里火光微微一闪。“接着。”

        张扬本能地接住朝他抛来的东西。

        一长条的东西被尤麦抛向张扬身上。她离他们很近，在鞭炮噼里啪啦响起燃起烟雾混淆视线的时候，她趁张扬一方慌了神，借着七零八碎的火光看准地上的书包一把抓过，拉起地上半跪着的冷烬就跑。

        鞭炮声惊得巷子里的野狗乱叫，混杂着旧建筑里传来的咒骂声。

        残夏闷热的晚风在两人耳边呼啸而过。佛珠向上滚了一圈，被尤麦抓着的手腕微微发烫，对方蓬松的发丝在空中扬起，卷着那股独属于少女的香味。

        被尤麦牵着不知道跑了几条巷子，尤麦这才累的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喘气。“妈的，跑800都没这么拼命。”

        她朝身后的冷烬看去，对方外套上沾的都是灰，脸上还有指关节上都有一些血迹。那张出众的脸上终于有了除了冷漠之外的神情。

        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很吸引人，少爷的矜贵中带着致命的痞气风范。

        “走吧，我带你出去。”尤麦从口袋里掏出没吃完的火腿肠，慢悠悠的领路。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把手里的火腿肠外衣撕开，又把火腿肠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居民楼旁。

        在冷烬不解的目光中，一只橘猫从黑暗中现身，慢悠悠吃着火腿肠。

        尤麦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味，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用彩色的玻璃纸包着，她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浅声道：“不客气。”

        冷烬原本有些烦躁，他最讨厌别人用探究的眼神看他。然而那颗糖倏地闯入视线，他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女的脑回路未免有些奇葩。

        冷烬盯着她掌心的糖，半晌后还是伸出手接下了。

        尤麦在手心空了的时候就转身继续走了，没看到他嘴角挂着的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最后尤麦踏上回家的阶梯，心中追悔万分。

        她就不应该多管闲事，又多管闲事要给他拿医疗箱处理伤口。

        也许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着为别人撑伞。

        离开家门前，她看着冰箱里五花八门的雪糕，最后拿出一根老冰棍。

        “没有冰袋，你用这个敷敷脸吧，有点肿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浑身上下透露着疲惫。眼睛里没有什么情感，颓废之意埋在眼底。

        冷烬随意坐在居民楼外的台阶上，木然接过，贴在脸上。

        他的身形修长，长腿随意张开。尤麦蹲着，从药箱里拿出酒精打开，又拿棉签沾湿，即将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又犹豫了。

        他好像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也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忘了是哪个课间，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笔，捡起来放到他桌上，他再也没用过那支笔，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还有就是下午，他从办公室里回来，一个女生就要摔倒在他面前，他却一点去扶的意思都没有，侧身躲开，眼里尽是厌恶。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观察得这么仔细，只是对他这种少爷行为感到无语。

        “你自己来吧。”

        冷烬转动一圈手腕，尤麦懂了他的意思，拿棉签给他擦拭伤口，尽量不触碰到他。

        “丢脸。”冷烬看着被她握住的手腕幽幽开口，他指的是被尤麦抓起就跑。

        他不是打不过。

        尤麦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冷哼一声，“那么多打你一个，他们要脸。”

        冷烬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只不过因为擦伤关节都泛红。

        简单消毒，擦上药膏。尤麦抬头，朝冷烬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看去，不合时宜地打了个轻嗝。

        “馋了？”他戏谑道，眼里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尤麦拿着棉签朝上面的小血口狠狠一按，“给你脸了？”

        冷烬闷哼一声，抬头看向尤麦打开的那盏灯。“你……”

        “家里有人，别管。”尤麦及时开口打断他的话。顺手将他下巴上的伤口处理了，贴上防水创可贴。“好了。”

        她又抽了张湿巾给他，“脖子上有玻璃渣，自己擦擦。”

        冷烬接过，粗略擦了几下。他脸上没什么伤，除了额头有些肿，用冰棒敷了一会儿，现在消肿了不少。

        “走吧少爷，送你出去。”

        冷烬哼笑一声，少爷？

        她还真敢。

        尤麦手里提着医疗箱，冷烬提着书包，手里的老冰棍已经融化大半了，包装袋上不停有水珠往下淌。

        一直到走出小区，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冷烬用手机打滴。尤麦站在一旁，“今天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转身打算走了，倏地说了一句：“下次打架多叫几个人，一个人很吃亏的。”

        走了两步，她转头看了一眼冷烬的背影。

        她敏锐地意识到，他不属于这里。

        在巷子里的那一眼，尤麦有种感觉，他们是同类。而后她又嘲笑自己的想法，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那盏灯照亮的房子。

        推开家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站在门口怔怔看着里面，目光在屋子里流转，最终落在桌上摆放的薰衣草。纤柔的紫色让尤麦不自觉出神。

        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她突然不记得了。

        尤麦嗤笑一声，觉得自己过于神经兮兮的。躺倒在床上，手臂横在眼前遮挡刺眼的白炽灯光。

        她是在做什么？慈善吗？她连自己都怜悯不来，连自己都帮不上。

        她和别人，注定是不一样的。

        远离冷烬。尤麦心里重复一遍。她的生活就应该像一潭死水般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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