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入宫

“老爷......”宋盼儿哭红的眼睛，此刻显得那样凄凉，她的嗓音嘶哑。“陛下不肯放人吗？”
“陛下要审讯此案。他已经封锁消息，不准泄露给任何人知晓。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千万不要再提此事，也不要去求陛下。”顾延韬叮嘱宋盼儿，“我若是活着出来，我去求他。若是我没出来。你照顾好菀姐儿。她不能有半分的闪失。”
“我们去求求太后吧？”宋盼儿不甘心道，“老爷，咱们求求太后。她是陛下的亲姑婆啊......”
“她也帮不了咱们。”顾延韬叹气道，“你忘了？太后娘娘和我岳丈的仇怨。她不可能出手相助的......”
“那怎么办？”宋盼儿道，“难道，咱们什么也不做？老爷，您别吓唬我......”
顾延韬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哭，继续道：“陛下要用刑。他们怕我不肯承认。因为，我们都心虚。他们要把罪名全部扣在我头上。
我不能承认。陛下不会杀我的，他不敢，也不愿。但是，我不能连累了太后和太后的儿媳妇......”
宋盼儿愣愣看着顾延韬。
她一时间无法理解丈夫的思绪。
“陛下为什么不敢？”宋盼儿反问。
顾延韬道：“陛下虽然不敢，却会迁怒太后娘娘和世子妃。我若是真的被处斩。我的妻子，我的女儿。都会成为他报复的工具，我舍不得。”
宋盼儿恍惚明白了。
“你的意思，咱们什么也不能做。”宋盼儿语气坚决，“老爷，您别胡思乱想。我和菀姐儿，都是您的骨肉。”
顾延韬含泪笑了笑。
“你们都是我的骨肉。”顾延韬道，“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你也是，菀姐儿也是。”
“那您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宋盼儿恳切道，“我等您，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不怕。”
顾延韬点点头。
宋盼儿送丈夫出去。
两个人都站在庭院里，彼此凝视良久。
顾延韬才离开。
他去找了李昭仪。
李昭仪听闻之后，大吃一惊，道：“当初你们家出事的时候，本宫还特意去过京城，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的神态不似作伪。
她是真心诚意的。
“陛下说我谋逆。我是不信的，可是他不允许辩驳，也不许我告诉太后娘娘和太后身边的人。”顾延韬道，“他是不是想要杀鸡儆猴？”
“陛下是不是想借机铲除朝中奸臣？”李昭仪又问，“是不是你做了错事？”
“不是，我从未想过夺权......”
“你这次回来，我感觉到你有些变化。可是哪里变了，我又说不出。今天，你跟我说这番话，我就懂了。”李昭仪道。
顾延韬就看向了她。
李昭仪沉默片刻，突然道：“顾郎，你是不是被陷害了？”
顾延韬猛然抬眸看着李昭仪。
他瞳孔紧缩。
“你......”顾延韬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昭仪目光坦荡：“你不必担心，本宫不会说出去的。陛下要杀你，也是为了清理门户。这种事，太后娘娘和太后都能猜出来。”
顾延韬微顿。
“顾郎，你若是遇到危险，记得托梦给太后娘娘和太后......”李昭仪说罢，又低声重复了句，“托梦......”
她的眼眶有点发热。
这件事，她原以为是假象。
顾延韬不是顾瑾之，他绝不会做出叛君的事。
李昭仪甚至暗中替他说话，希望皇帝网开一面。
可是此刻，她却有点不确定了。
顾延韬的眼圈，也慢慢潮湿。
他哽咽道：“你别多虑，我不是被陷害的。”
李昭仪颔首。
两人又谈了很久。
李昭仪叮嘱顾延韬，一旦他有了三长两短，请太后救救顾瑾之、顾琇之姊妹俩。
翌日早晨，宋盼儿起床，梳洗完毕。
她吩咐丫鬟，将早膳端过来。
她没有食欲，却仍强逼自己喝粥。
“太医说了，夫人要补充体力。”丫鬟劝说道。
宋盼儿勉强点头，道：“好。”
吃完饭，宋盼儿叫了丫鬟进来，让她去打听打听顾延韬的消息。
她昨晚一宿没睡。
顾延韬走了之后，她辗转反侧。
今天早上她精神尚好，却仍是没什么胃口，索性叫丫鬟拿了点糕饼和燕窝，吃了些垫肚子。
丫鬟刚退下，顾瑾之过来探望宋盼儿。
宋盼儿拉了她的手。
“阿娘，您是不是担心父亲？”顾瑾之柔声问宋盼儿。
宋盼儿点点头。
“父亲是什么时候进宫的？”顾瑾之道，“是他主动进宫的吗？”
宋盼儿道：“不是。是陛下召见了他，他自己进宫的。”
“父亲怎么说？”
宋盼儿就把顾延韬的话，一字不差讲了出来。
顾瑾之沉吟。
“阿爹不会骗我的。”顾瑾之道，“他肯定是遭受了莫须有的污蔑。阿爹最讨厌别人冤枉他，他不屑于解释。我们要查清楚。”
宋盼儿蹙眉。
她不想查。
查清楚，她怕顾延韬受不了刺激。
他现在是四品官员，他要保持风度和礼貌，不能冲撞皇帝。而且，皇帝的威严摆在那里，不管怎么样，他的旨意总是正统。
顾延韬不同。
他是庶子，是被诬陷的。
顾延韬要是不服软，他的仕途就毁了。他这几年熬了这么多的苦，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贪功劳，更多的是顾家根基浅薄。
“阿娘，你不查，父亲更惨！”顾瑾之道。
她握住了母亲冰冷的手指。
宋盼儿浑身发凉。
“......您若是不查，父亲就算是平安回来了，他以后也不敢再进宫觐见，他的前程就断了。他会恨您的，您想想，您对他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他一直误解您；他回来，您不帮他；他回京之后，您没有去见过他，他会怎么看待您？”顾瑾之又道。
“可是陛下......”宋盼儿咬牙。
“您去试探陛下，让陛下改变主意，留下父亲。陛下的圣意，岂能轻易更改？”顾瑾之道，“陛下是个聪慧的，他不会犯糊涂的。况且，他还有二殿下呢。”
宋盼儿犹豫着，终究没再阻拦。
顾延韬的行踪，一直由司礼监派人盯梢。
顾延韬每隔五六天进宫。
他在宫里陪着皇帝。
顾瑾之也常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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