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试探

她的孩子们，在坤宁宫读书。
这天。她带着孩子们去拜见太后。
太后病情加重，卧榻数月。
她听说顾瑾之来了，非要抱孙女。
顾瑾之不好推辞，就让乳娘抱过来，放在了炕上。
太后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乳娘说孩子生得漂亮极了，她喜欢，逗弄了半晌，才把孩子交还顾瑾之。
“你有空常进宫瞧瞧哀家吧，哀家一个人寂寞。”太后又道，“孩子们都在宫外念书呢，不能随便进宫，哀家连个玩伴都没有。”
顾瑾之笑了笑，说是。
太后就让她坐，聊起了宫廷闲话。
她提及了皇帝的病。
她说，自己已经快八十岁了，命不久矣。
她想见识见识皇族的繁华。
“哀家想看看先祖的宫室。”她道，“哀家想死在那边，免得在这地方憋屈得慌。”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虚弱，但是她的眼睛，依旧闪着锐利的寒芒。
宋盼儿心中微凛。
这位太后娘娘的心，狠辣异常。
她居高临下审视自己。
这个女人，曾经也有过宠冠六宫之荣耀，她的一生，辉煌过，也跌落尘埃，也失败过。
可她的野心，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泯灭。
她的骨血里，藏着狂妄。
她要让大周成为世间霸主，她不甘心一辈子做个普通妇人。
宋盼儿明白她的志气，所以她从来不小觑这样的对手。
只是，宋盼儿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对付自己，她是为了报仇雪恨吗？
“……等哀家百年之后，你送哀家回老家吧。”太后又道，“哀家想葬在江南。”
宋盼儿应诺。
太后似乎很累了。
顾瑾之和宋盼儿告辞。
她怀疑母亲的话。
她觉得顾延韬不会背叛母亲，否则他当初不可能答应娶了母亲。
母亲这样信任他，顾延韬不会辜负母亲的。
他既然说没有做过，那他就真的是被冤枉的，顾瑾之相信父亲。
只是，他为什么要隐瞒？
顾瑾之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个结果。
“我想办法去打探打探。”顾瑾之对朱仲钧道。
朱仲钧却道：“咱们家现在没银子，你找谁打听？”
“找赵妃啊。”顾瑾之道，“你忘了吗？赵妃曾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朱仲钧摇头：“不用，这种事，还是我来。你不要参合进去。”
“可万一......”顾瑾之迟疑。
朱仲钧道：“如果父亲真有罪，我会求太后饶了他。若他无罪，我求太后饶恕父亲。我和他是兄弟，他不会记恨我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顾瑾之嗔怪道，“父亲没错！”
“你怎么知道？”
顾瑾之笑道：“我自然知道。”
朱仲钧见她坚持，叹了口气。
他说：“好吧，你去找赵氏，我来想办法。”
顾瑾之谢过了他。
她回到家里，让宋盼儿给顾延韬递牌子。
宋盼儿就给顾延韬递了个牌子。
顾延韬不愿意去趟浑水。
他对太后没什么敬畏之感，也不惧怕她，甚至有点瞧不起太后。他只是怕顾瑾之难堪。
“娘，您还记得父亲跟您商量，让咱们把顾瑾瑜嫁给秦王世子做续弦吗？”顾瑾之道，“咱们不要把这件事捅破了。”
宋盼儿顿时就懂了顾瑾之的深意。
她点点头，同意了顾瑾之的意见，让人悄悄给顾延韬递牌子，说想请他到家里叙旧。
这次，顾延韬就顺理成章去了。
他在内院歇了午饭，傍晚的时候才离开了家门，往宋盼儿府上去了。
路上，他碰到了宋盼儿的贴身侍婢冬梅。
冬梅是宋盼儿新买的丫鬟。
顾延韬认得她。
他停了脚步，问：“冬梅姑娘这是去哪里？”
“回三爷。奴婢是要去给夫人送衣裳的。”冬梅忙道，“三爷可要捎上奴婢一程？夫人刚刚吩咐了。”
顾延韬略微诧异，道：“那你走吧。”
说罢，转身继续往前走。
冬梅目送了他，直到他消失，才折回顾家。
到了顾瑾之房里，把今日顾延韬来访的事，禀告给了顾瑾之。
顾瑾之沉默。
“……我担心夫人不让我回来禀告。”冬梅惴惴，“奴婢该怎么说？”
顾瑾之沉吟片刻，道：“照实说，说我病了。我母亲也病了，两个病号，都需要人伺候。我父亲不会怪罪你的，你尽管放心。”
“是。”冬梅忙退了出去。
顾瑾之想了想，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托冬梅带过去给赵妃。
宋盼儿那么疼爱女儿，肯定希望女儿幸福快乐，不想女儿整日担惊受怕，怕顾瑾之惹祸上身。
顾瑾之就想给宋盼儿添点堵。
她知道赵妃对她没有恶意，反而颇多照拂。
赵妃的性格，顾瑾之比较了解，她不会害自己的。
翌日，宋盼儿派人叫了顾延韬。
顾延韬到了宋盼儿处。
“你去慈济寺烧香，祈祷佛祖保佑你平安归来。”宋盼儿语气淡淡道。
顾延韬一愣：“为何突然想起这个？”
“昨日皇贵妃娘娘召见了我，和我讲了些事。我听闻，皇贵妃娘娘在慈济寺住过几日，她说慈济寺的菩萨灵验，故而特别虔诚。我也信了。”宋盼儿缓缓道，“你去给皇贵妃娘娘磕个头吧，许她保佑。”
顾延韬的眉头微蹙。
宋盼儿又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让人替你去了。”
顾延韬最怕宋盼儿逼迫他。
他急忙道：“我去！”
说罢，转身就走了。
宋盼儿唇角浮动了下。
她对冬梅使了个颜色。
冬梅会意，追了上去，对顾延韬道：“侯爷慢走，奴婢去给您准备车马。”
顾延韬脚步稍微顿了下，仍是大踏步去了。
他去了慈济寺，给太后磕头。
顾延韬去慈济寺，原本就是要去看太后的。
太后病倒了。他总是放心不下的。
跪拜完毕，顾延韬回府。
他坐立不安。
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顾瑾之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他想到了顾瑾瑜。
莫非，顾瑾瑜的事情泄露，牵连到了他身上？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顾延韬心烦意乱。
他去看顾瑾瑜的时候，脸色阴沉。
顾瑾瑜的腿伤，已经差不多好了。
“父亲，您怎么来了？”顾瑾瑜笑着迎接他，“快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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