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塞西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缩在黑暗的电梯间，打了个喷嚏。

        这世上不存在有和生命等价的东西，对付杀人者而言最合适的审判莫过于在他活着的时候把被害人所受的罪再偿一遍，然后死亡。

        这是克雷色利亚利用达克莱伊所做的报复。

        杀人者在噩梦里被过往的受害者缠住四肢，他们不断经历受害者曾经经历的事情，最后濒临崩溃用同样的手法杀死自己。

        单论复仇，克雷色利亚已经做到了巅峰。

        但是生命是有感性和共性的，见其生，闻其声，不忍见其死。

        克雷色利亚和达克莱伊不停地屠杀的同时，那些人临死前的哀嚎也在同时折磨着他们。

        达克莱伊变得怕生，不敢见人，而克雷色利亚也会觉得对不起达克莱伊，被良知折磨。

        达克莱伊的安全感只能慢慢培养，主要问题还是在克雷色利亚的心理问题。

        塞西为此还掉了一把头发，她逼着川岛认错，让达克莱伊参与计划，甚至直播，都是为了传达给克雷色利亚一句话：你没有错。

        就算错了也没有错。

        护短的训练家决定不讲道理。

        塞西掏了掏口袋，拿纸巾擦擦鼻子，呼出的热气让她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也是这时，电梯门打开了。

        +

        森鸥外还不至于过了一个小时了还没察觉到有人在他头顶搞事。

        生气归生气，老谋深算的狐狸第一反应不是如何阻止，而是如何利用。

        他没有打断直播，截断观众逐渐积累的情绪。他想的是如何利用直播，以及如何在陌生异能力者身上打上自己的标签。

        精神系异能力者、在信息时代无往不利的电子异能力者，还有擅长潜入以及刀枪不入的动物系异能力者，如何能不让人眼馋。

        直到进入投票环节。

        老狐狸笑不出来了。

        蒙面英雄、义警等个人英雄主义在日本不算主流，但是架不住其本身就有很大的吸引力和号召力。

        森鸥外脑中出现了几条拟定的报纸标题，例如某学校大学生对弈抢劫犯，打了七十二套军体拳后被反捅二十七刀，又例如暴走族火烧贪官豪宅当街砸车，再例如……

        森鸥外觉得不可以，发际线日益后移的首领抱头发出一声哀嚎：“爱丽丝——”

        他不想工作，他只想吸萝莉。

        爱丽丝不想理林太郎，爱丽丝只想画画。

        森鸥外让黑蜥蜴将电梯里的人放出来，如果洛托姆真的是她的异能力，停下直播和惨剧的最快方法就是将其异能无效化，再去寻找被掉在不同未知的两名“受害者”。

        后者已经有官方的人去办了，他们现在主要关注的就是前者。

        森鸥外看到出现在监控里的人，他得意的学生也是令他心惊忌惮的孩子。

        是他一手将太宰治拖进黑手党的世界，也是他一手促进他们的决断。

        森鸥外以为太宰治这辈子不会再堂而皇之地踏进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或是坦然地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因为镜花还有促进侦探社和港/黑的合作，太宰治都出现了，这次更是进入大楼内见到他。

        跟在广津柳浪身边的青年貌似变了，又貌似没变，森鸥外勾起唇角：“许久没有回家，感觉如何，太宰君？”

        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阴影中，笑容晴朗：“依旧是让人恶心的想吐啊，森先生。”

        一个再也不想踏入夺走他一切的黑暗，另一个垂涎但又忌惮着对方的能力。

        太宰治后退半步，让森鸥外先行。

        无其他，因为不会有大楼把楼梯修到顶层，就算是首领，不会飞也要爬楼梯。

        ……

        楼下，立原道造打开电梯门，处在黑暗中女孩小小一只，被光晃得睁不开眼。

        “首领要见你。”

        立原道造抓着塞西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

        女孩不胖但也不算瘦，手臂的软肉刚好能填满成年男人的手掌，立原道造稍顿了下，也只是一下：“别耍滑头！”

        塞西没有出声，站起来的昏沉感还有不停蠕动的胃让她不详的预感加重了几分。

        睡眠的时候免疫力会下降，很不幸，她刚刚跟达克莱伊在横滨穿梭的时候，她的身体就是陷入睡眠，而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也足够最近没得到良好休息的身体造反。

        顶楼，洛托姆将直播镜头分给东施喵和魅力喵，没有录制面前的情况。

        “久仰大名，能亲眼一见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在下的荣幸。”电子幽灵也不装了，类人的皮肤寸寸翻转，变成青色的电流包裹着橙色的核心。

        作为地位最高的人，森鸥外没有说话。

        太宰治让出身侧的克雷色利亚：“你们的神明现在就在这里哦。”

        在楼下，太宰治就和克雷色利亚说好，将犯人交给警方。

        哪怕经历了不好的事情，那个愿意将羽毛赠送给人类送去美梦的善神依旧善良，她可能依旧无法接受人类，但是依旧爱着她的同类。

        克雷色利亚不愿意洛托姆和其他宝可梦和她背负同样的罪恶感。

        突然被推倒前面，克雷色利亚有些局促，太宰治干脆代为传达：“你们的神明已经原谅对她不敬的人类了哦。”

        洛托姆没有出声，他尝试不去看被藏在人群后面的塞西，但是现场两个人精怎么可能没发现。

        太宰治侧着脸，看着身后的女孩，又重复了一遍：“你的神明已经原谅小田切和大厂了哦。”

        按照剧本，这时候的确可以收场，将小田切和大厂交给循着线索而去的安室透和柯南。

        塞西动了动嘴唇，楼顶的风让她打了个抖擞，本该说出口的话没能说出口。

        少女灰蓝色的眼眸眯上一层水雾，她脚一软，倒了下去。

        立原道造抱着发烫的人，大脑空白了一瞬。

        “塞西小姐？！”太宰治抿住嘴，分神看了眼就要冲到面前的洛托姆，伸手探向塞西的颈动脉。

        脉搏加速，的确是发烧的征兆，然而『人间失格』却没有发动。

        当青蓝色的电光闪到太宰治面前，仿佛梦呓的轻声细语传进临近的宝可梦大脑。

        【不可以，洛托姆。】

        【不可以真的和太宰治交手。】

        【带克雷色利亚离开，可以了，你们做的很好了，你们最好了。】

        不善言辞的人忽然打出的直拳最难令人招架。

        洛托姆停在空中，他看了眼投票的人数和结果，又俯瞰了一眼警惕着他行动的众人。

        青蓝色的电光猛地炸开，犹如闪光/弹一般夺取视觉。

        早有料到对方可能会出这一招，黑蜥蜴更快一步闭上眼睛，护在森鸥外身边。

        太宰治抓着克雷色利亚的手腕，『人间失格』能让异能无效化，却不能改变异能导致的事实，细小的电流击中他的手臂，半条手臂都因此发麻。

        天赋能力回归，克雷色利亚毫不犹豫地飞到空中，和洛托姆一起离开。

        爱丽丝身上出现一圈蓝光，追了上去。

        克雷色利亚用幻象光线制造混乱，然后藏进大楼内部，利用其他人的气息彻底摆脱追踪。

        顶楼发烧陷入昏迷的外籍少女被留下了。

        森鸥外挑着眉头，都不知道该不该嘲笑太宰治的失算。

        虽然嘲笑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被反嘲讽港/黑大楼向别家后院，随进随出。

        沉默了几秒，太宰治伸手掐上发烧的人的脸蛋：“明明所有异能力者都围着你转，结果暴露之后就直接把你丢下了吗？”

        塞西是洛托姆的所有者，是克雷色利亚的信徒。

        这是太宰治先前笃定的猜测，但是现在，事实和推测发生了分歧。

        护在森鸥外身边的立原道造还抱着的塞西，注意到广津柳浪和芥川银的目光，下意识就要撒手。

        森鸥外阻止：“立原君，好歹是身家上百亿欧元的大小姐，还是要好好招待哦。”

        “是！”

        立原道造像抱了个烫手山芋。

        先前是太宰治放出消息，说塞西是洛托姆的所有者，引起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争夺。

        现在森鸥外也意识到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都被太宰治利用了一把。

        如果结果是好的，森鸥外不介意借由这种方式达成目的，但如果不是，森鸥外也要从“沉船”上捞走最后有价值的东西。

        这种情况下，太宰治绝无可能将塞西带走，甚至自己还要小心，毕竟森鸥外忌惮他绝不是一天两天。

        不比从前，a死后的港口黑手党上下一条心，森鸥外想要拿捏他也是轻而易举。

        权衡利弊之后，太宰治摊开手掌后退。

        ＋

        当天晚饭前，安室透和柯南救下了被挂在大楼上近一个小时的小田切和大厂。

        投票杀人的结果不了了之，有人意犹未尽，也有人猛然清醒，庆幸自己踏向深渊的一脚还有收回来的可能。

        令人唏嘘的连环杀人犯教唆案结束，属于警方的部分收官，剩下有关连环杀人犯杀手的部分将由异能特务科继续进行追查。

        坂口安吾看着太宰治，镜片在夕阳下反光。

        很难说太宰治有没有失算，他只是一网子下去，没捞到所有的鱼。

        柯南挠着头，跟闻讯找来的毛利兰卖萌装傻。

        面对小学生焦急的监护人，国木田严肃着一张脸，并郑重向毛利兰夸奖柯南在案件中起到的作用。

        生怕掉马的柯南手舞足蹈地拦下国木田后续的话。

        见小兰没有起疑，才悄悄松了口气。

        注意到只身走回来的太宰治，柯南跑了过去：“太宰先生，塞西小姐她在哪？”

        救人要紧，以至于柯南憋着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

        柯南将他从妃英理那听来的情报，以及送到武装侦探社的文件一五一十相告。

        太宰治沉默片刻，没给柯南任何答复，拉上国木田要回武装侦探社。

        “太宰先生！不管塞西小姐是被卷进来的无辜的人还是犯罪者，她都不应该被港口黑手党抓走关押！查案的方法有很多种，任何人都不应该因此受伤或牺牲。”

        一腔热血的小侦探对着成年人的背影大喊。

        太宰治顿了下脚步，只是挥了挥手，什么也没有说。

        国木田有一瞬想起了太宰治的入社测试，想起了苍之王，抿了抿唇。

        武装侦探社内的确有一份少年侦探团送来的文件，在太宰治的催促下，国木田在和福泽谕吉通过电话后，获得代行社长权利的许可，拆开这份半私人的信件。

        十分钟后。

        国木田将信件重新叠整齐。

        “社长，您可能必须要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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