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一见钟情？

一个月后，兰麟樾的腿伤也好得也七七八八了。

        鱼遇风这教内最好的医师，果然治这外伤，极有经验。

        那原本绑在腿侧的四块铁片，刚刚在三天前拆除，但兰麟樾也还不能使用双腿行走，还好，小洛居然给她准备了一张轮椅。

        此时，已近人间四月，春光正好，小洛便用轮椅推着兰麟樾到园中透透气。

        此处，是鱼遇风在襄阳城中的一间宅院，闹中取静，院子种着一株粗壮的早樱，正开着层层叠叠的“阳春雪白”。

        只是兰麟樾却赏不了这大好的春色，因为她的眼睛好像还没好。

        兰麟樾这眼睛是经脉封闭所致，属于内伤，内伤嘛，需要的时间，基本靠自己调理。

        此刻，兰麟樾眼睛上还蒙了一条宽约一寸半的白色长巾，那质地极为轻柔，有风吹过，便迎风展开，与她的一袭白衣相称，若不是她坐在了轮椅上，真可称得上飘然若仙。

        小洛站在兰麟樾身后，俏声问道：“娘子的眼睛还未好么？今年这早樱开得比去年密了许多，娘子看不见，好可惜。不如，小洛帮娘子将眼巾摘下，娘子试着睁眼看看？”

        未等兰麟樾点头，小洛就自说自话地帮兰麟樾将那蒙住双眼的白巾解了下来。

        兰麟樾：？哎！我眼睛好不好，我不知道吗？

        可能这一下子觉得阳光太明亮，本来有白巾遮着，她也不用闭眼，这拿开了，一下子光线有些刺眼，兰麟樾立刻又闭起了眼睛。

        兰麟樾伸出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稍稍抬头，微微睁眼，从指缝中漏下来的阳光撒在自己脸上，仿佛是许久没体验过的温暖。

        但兰麟樾看到自己的眼前，仍是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只是亮了一些而已，于是她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让小洛把眼巾重新蒙上。

        此时，一阵微风起兮，吹落了片片“白雪”，飘向兰麟樾的身侧。

        兰麟樾感受到空气中的那花瓣飘零的气息，忍不住用那只原本挡在眼前的手去接，感觉到有一片微凉的轻柔落在指尖，兰麟樾不由微微一笑。

        鱼遇风正迈步踏入不远处院门旁的连廊，眼睛一亮。

        此刻的兰麟樾，面若明玉，双目微垂，拈花而笑，静如佛释，连这一袭白衣，在这晨光之中，仿佛都泛着微光。

        兰麟樾的那双眼睑，间隔极宽，闭目微垂，面带微笑时，便像极了那慈眉善目的佛像，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容！

        那份悸动，与容貌、与身份、与其他的一切无关，只为此情此景此人此笑。

        兰麟樾却微微侧过头，收回了手和笑容，指尖的花瓣顷刻间飘落。

        她朱唇轻启，淡淡地道了一声：“鱼教主？”

        小洛闻言，即刻转头向院门望去，便看见鱼遇风大步踏来，立刻躬身行礼。

        鱼遇风原本心情不佳，因为他追了那个北元太师阿鲁台这么多天，对方始终藏头露尾。

        原本，因为听兰麟樾说把对方刺伤了，鱼遇风当然不怕他，想着直接追上去说不定可以把对方拿下。但这都过二十来天了，对方这伤应该也已经好了，鱼遇风便有点不想再去追了。

        七天前，鱼遇风在河南开封附近，完全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就索性直接放弃了。

        鱼遇风想起襄阳这边还有个人，答应会帮自己一起对付阿鲁台，快一个月了，想来这人的腿伤应该也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内力恢复得如何了，所以便返身折回了襄阳。

        此刻，鱼遇风看见兰麟樾刹那拈花的那一笑，心情好像好了许多，他快步走到兰麟樾身前，笑问：“不知麟儿的伤，恢复得如何了？”同时伸出手，探向对方的手腕。

        兰麟樾感觉到对方摸到自己手腕的命门，知道对方只是想探测自己的内力恢复程度，所以也没有闪避，更是如实回答道：“恐怕未到五成。”

        鱼遇风“哦”了一声，好像有点失望，但根据对方脉象，对方并未说谎。

        他也明白，对方的腿不能动，自然不能打坐运气练功。恢复得慢一些，也属正常。

        兰麟樾听到对方的语气，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令鱼教主失望了。”

        兰麟樾显然没好脸色：你是算好了，我这腿快好了，回来看着我的吧？除了你，这里没人拦得住我……

        鱼遇风看对方变脸，心情也立刻又不美好起来：“麟儿你，太偏心了。明明刚才跟小洛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见了本座就如此冷言冷语。当年你对那薛莲花也不会如此冷淡吧？莫不是，麟儿你当真的只喜欢女子么？”语气中竟是嗔怪之意。

        兰麟樾：喜欢女子？怎么还能扯到这上头？老提血莲花干嘛？

        小洛：！教主这是什么话？这是在跟我这个小婢子吃醋么？

        鱼遇风见兰麟樾不语，又继续道：“还是麟儿你，觉得我们圣教中人都不配与你好好说话呢？”

        兰麟樾：你突然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这口中的怨言又从何而来？你与那血莲花好像……也无甚区别吧？

        兰麟樾怔了一怔，道：“众生平等，是男是女，是道是魔，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

        闻言，鱼遇风好像更是不悦：“本座倒觉得麟儿口中虽是这样说，却还是喜欢美人多一些。不然怎么就与那薛莲华暧昧痴缠，对本座却是不理不睬？”

        兰麟樾心道：我又何时与人暧昧痴缠了？这，还没完没了了？

        虽然目不能视，听到这话，兰麟樾也忍不住侧过头去，面对鱼遇风，认真道：“爱美之心本就人皆有之，何况以鱼教主的容貌，又何需妄自菲薄？”

        （论容貌，你与那血莲花也是不分伯仲，都好看，行了吧？）

        一旁的小洛，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心想：我家教主何时会妄自菲薄了？

        转眼看到鱼遇风的脸色，立即退到一边，然后头也不回，跑出了院子。

        听到兰麟樾这一句，连鱼遇风也一怔，心道：你这是在调戏我吗？不行，这我不能输！嘴上斗不过，我动手还不行嘛？

        鱼遇风蹲下身子，靠到兰麟樾膝前，双手突然抓住对方的双手，放到自己脸上，笑道：“本座是怕多日不见，麟儿你，都忘了本座的样子了。”

        这是要让对方来摸自己的脸吗？

        兰麟樾：？

        虽然不及挣脱对方的手，却也不会真的去摸对方的脸，只是淡淡道：“鱼教主的倾世之颜，我自是一见难忘！”

        鱼遇风见对方说得一脸诚恳，可自己听着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按鱼遇风的理解，兰麟樾这话的意思是：你那天趁我不备，偷袭我，我可记住你的样子了，你给我等着！

        兰麟樾哪里会得懂对方这种“小人”之心。

        我过目不忘！……还有，你，能不能别这样靠着我的腿？

        对方这样半跪着靠在自己身上，她怎么也不习惯，趁对方怔在那里，稍稍用力一挣，抽回了双手，正色问道：“鱼教主心中不快，莫非是这次出去办的事情，不顺利么？”

        兰麟樾也想明白了：你刚才突然“恶语”相向，自然不会是真的在意我到底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爱美或嫌丑。

        你大概是在外面受了气没地方出。哎！

        鱼遇风听她这么一问：你这话在关心我吗？那“一见难忘”，莫不是我刚才理解错了，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你这模样虽然……但这一身武功……

        鱼遇风第一反应还是是去捉对方的双手。

        兰麟樾此时已经恢复了近半成内力，又有了防备，自然不会像刚才那样束手就擒。

        双方你来我往，手上过了十数招，虽然没比拼什么内力，但最后，自然还是内力恢复了不到一半，身体也只有一半能动的兰麟樾又“失手被擒”了。

        鱼遇风：你这一身武功倒也配得上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鱼遇风将对方的双手轻轻摆到对方膝上，自己用双臂环抱住对方的双腿，又把下巴搁在对方手背上，仰头看着对方。

        微笑道：“是有些不顺利，不过见到麟儿你，本座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听鱼遇风这么一说，又被对方这么抱着腿，兰麟樾不由皱起眉：我怎么觉得这个主意，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呢？

        鱼遇风笑道：“本座这些日子追那阿鲁台去了，但他狡猾得很，居然在中原也似有狡兔三窟，本座也找他不着。”

        兰麟樾闻言，仍是皱着眉道：“你是说那阿鲁台在中原很可能有人接应？”

        鱼遇风一怔：麟儿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原来鱼遇风早已有怀疑，是南派的人跟那阿鲁台暗中勾结，跟自己作对，所以回来之前，已派了自己的弟子段玉楼去追查了。

        鱼遇风的势力，毕竟根基还是在黄河以北，虽然已经向南扩张了不少，但中原这里，目前魔教的南北两派都混迹于此，鱼遇风的北派明面上已经占了上风，但南派的人惯来善于暗中行事，真要藏什么人，他们倒是比较容易办到。

        凭麟儿你这心智，本座可以给你机会！

        鱼遇风顿了一顿，又接道：“麟儿你说的不错，所以本座想到了这个办法，只要那阿鲁台知道麟儿你，和他要找的元祖圣物在本座这里，他自会找上门来，本座有何需去找他呢？”

        兰麟樾不由心下叹了口气：果然是个馊主意！

        你这是要拿我，还有那什么“元祖圣物”作饵。你还要我去帮你试那阿鲁台的武功，我现在内力恢复不到五成，如果阿鲁台真的找上门来，我如何抵挡？

        那哪里是什么圣物？真是懒得跟你说！快放开！哎！

        兰麟樾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见兰麟樾又是叹气又是沉默，显然是不开心要去当这个“饵”。

        鱼遇风：怎么？不喜欢当这个“饵”吗？这样，你就可以留在本座身边了呀，你不应该开心吗？

        口中仍是笑道：“麟儿你，不如与本座一同回北京吧？”

        兰麟樾根本不知道对方这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一惊：你！居然不让我在此处以逸待劳，还要去承受那奔波之苦？我这腿，现在怎么能受得住长途奔波？

        我可以说不去吗？

        兰麟樾仍是不语。

        鱼遇风：不说话，这是答应了！

        ……

        鱼遇风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便要启程。总算没说都要骑马，而是给兰麟樾准备了马车，还带上了小洛，方便照顾。

        小洛用轮椅推着兰麟樾出了大门，到了台阶便不方便再推了。

        鱼遇风见了，皱了皱眉道：“你们这样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说着走过去，直接将兰麟樾打横抱起，直接抱上了马车。

        兰麟樾：你？你这话……你这么赶时间吗？我能说我自己走吗？我好像还不能自己走……哎！

        兰麟樾也不好意思矫情说不要你抱，心中叹了口气：我忍！再忍个十天半个月，这腿就算差个一天没养好，说不定会落得终身残疾，我，小不忍则乱大谋！

        兰麟樾心里是想通了，可是脸上仍然挂不住，不由得脸红了红。

        鱼遇风瞥见她眼上仍用那条白布蒙着，此刻这样红着脸，似乎别有一番……

        鱼遇风：这就脸红了？是还没被男人抱过？那我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嘴角微微一扬道：“麟儿，你这身子可真软！”

        鱼遇风把人抱上马车了，自己居然也不准备下去了，竟然是要同乘。

        兰麟樾：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坐马车吗？你不觉得这马车有点挤吗？我这腿，都没地方放了……？

        鱼遇风把兰麟樾的腿搁到了自己的腿上，笑道：“这一路上，车马必然颠簸，这样，麟儿你的腿便不会受那颠簸之苦了，也好得快一些。”

        兰麟樾：……

        无法反驳。

        她人已经尽量靠到马车的一头了，这马车确实不大，应该本来是给她和小洛准备的。车厢里又有点闷，兰麟樾的脸好像更红了。

        只是苦了小洛，当然是不能坐到车里了，只能在外面车把式身旁，稍稍占了一个角，吹风。

        这一行只有四人，除了鱼遇风和兰麟樾，婢女小洛，还有一个赶车的老把式，老邓。

        刚才兰麟樾经过这个老邓身边，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便知道这个人不会仅仅只是个赶车的，而是个一流高手。

        心中叹了口气：又来了个老邓，我这是逃不掉了，哎！

        想他鱼教主出巡，自然不会身边不带一个可靠的人。

        车马启程，却也不是像鱼遇风所说的，往北回京，方向却是往东。

        这一路上，鱼遇风居然还很正人君子地帮兰麟樾按摩起腿脚来。

        他这刚一上手，兰麟樾自然第一反应：你干嘛？

        腿不能动，兰麟樾伸了一只手去挡，皱起眉，叫了声：“鱼教主？”

        鱼遇风一手拂开对方的手，另一只手下未停，按在对方脚底，正色道：“麟儿，你这腿现在如每日能这样疏通一下经脉，不出半月，便可复原如初了。”

        他按摩的穴位与力道居然都很到位，而且行为更丝毫没有逾矩。

        兰麟樾不由怔在那里：你这人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兰麟樾当然也知道这样最好了，只是自己的腿现在不能够怎么打弯，自己够不着，也不好意思开口去要求别人。

        只是他哪里会变好？

        鱼遇风见对方这样怔怔地，好像在看自己，立刻调笑道：“麟儿你，现在改主意，以身相许还来得及！”

        兰麟樾：……

        鱼遇风：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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