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睚眦必报1

修罗？

        鱼遇风的瞳孔在收缩：你，这个样子，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还是，你本来是这个样子？

        鱼遇风曾经觉得那个兰麟樾是湖水，表面平静，内心平淡，自己无法触碰对方的湖心。

        但现在，面前的这个兰麟樾，她就像海洋，她的心更深邃，也更冰冷，更可怕的是，海洋的表面也从来不是平静的，她，会随时掀起那狂风巨浪，把她想毁灭的东西，撕裂、撕碎，然后卷入那冰封的海底！

        兰麟樾看着他：这~是怕了？我随口胡乱说的，你就怕了？

        这~一点都不好玩！

        你都落到我手里，还总在扯那些男女之事！

        呃，我身上这，忘了擦干了，不过不用那么麻烦了，反正我这内力多得是……

        鱼遇风突然看到对方身上的“腾腾杀气”，居然是兰麟樾用真气把自己身上的刚才未擦干的水滴和湿气蒸发了出来。

        鱼遇风怔在那里：你的内力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强了？强到可以这么挥霍？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怎么会一直没发现？而我……

        而鱼遇风自己，命门被破，又被兰麟樾点穴制住，内息一直在外泄。

        而我的内力已经快消失殆尽了，与其变成一个废人，我不还不如死了算了。你这个样子，怎么不杀了我呢？

        兰麟樾看着他：发现了，我内力确实有点，嗯~撑！

        但不跟你说这个，刚才说到哪儿了？对，非天修罗！

        那不如，我们接着来说说～生杀掠夺吧？

        兰麟樾轻轻冷笑一声：“天下苍生？哼！皆为蝼蚁！”

        鱼遇风：天下苍生，皆为蝼蚁？你是视性命如草芥的人吗？那，你还不杀了我？

        鱼遇风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兰麟樾看着他：嗯？我想想……好像这个问题~才对嘛！

        兰麟樾用一只手轻轻托起了鱼遇风的下巴，微微俯下身，唇几乎贴到了对方脸上，笑了笑道：“杀你？“

        “你死了，就死了。你若不死，这个样子不是更难受？不比杀了你，有意思多了？“

        ”我这个人呢，小气的很，我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玩我，好玩吗？

        我也没至于要杀你吧？干嘛要杀你，我还没玩够呢！哼！

        不行，我身上这……内力撑得难受，我要去练功了！

        兰麟樾再没理他，身上也已经干了，转身去穿好中衣，坐到了床上，开始打坐调息。

        鱼遇风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意思，我知道啊？但~你要怎么个报法？

        好像一开始，我打伤了你，害你几乎功力尽失？所以，你破了我的“朱雀”命门，害得我也这样？

        你刚刚是……不会是因为那天，我当着你的面洗了个澡吧？

        你，莫非还真是这个意思？

        还有，刚刚你对待我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你的一个——“玩~物”！

        哎，这个词，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个词！你这是……

        你不杀我，是要把我当玩物？我吗？

        真是这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真是这个意思？

        那我算算，我还对你干了些什么？

        ……

        过了，大概一刻钟，鱼遇风看见兰麟樾的脸上似乎面色变幻，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鱼遇风又惊又喜。

        喜的是：你，这是要走火入魔？

        惊的是：但，就算你走火入魔，对我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啊，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还有救，你也应该知道，但……

        但，很快，兰麟樾好像又平静了下来，她慢慢睁开了眼，似乎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鱼遇风。

        兰麟樾：哟，你这是还想打什么主意？我当然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懒得理你！

        还是闭上眼，继续运功调整自己的气息。

        但未到半刻钟，兰麟樾又皱了皱眉，心中叹了口气：哎！还是不行啊？为什么？我都有了近九重“……”和整整九重“朱雀”啊，为什么还是不行？这，太撑，太难受了……

        兰麟樾看了眼：你好像也练了“朱雀”，那我来帮帮你吧！

        一转身，推醒了睡在一旁的柳依依。

        “依依，起来！练功！”

        柳依依被推醒了，听见兰麟樾这样说，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想：前辈你？为什么半夜三更地，还要喊我起来练功？

        哎！这位前辈，真的是太难以琢磨了。

        柳依依却也只能坐起身，任由对方将自己盘好腿，坐到对方身前。

        然后柳依依感受到了，对方的双掌贴到了自己背后，心中一惊：这是？你要给我传功？

        为什么？你，从一出现就一直给我送东西，现在居然还要将江湖中人最在乎的功力，也送给我吗？

        而且你居然不要我的任何报答，至少，不是那样的“报答”，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你又究竟想要什么？

        鱼遇风在一旁看着，当然也看不明白，瞪大了眼睛看着兰麟樾。

        心想：看你刚才好像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啊，怎么现在还要传功给她？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你功力嫌多？给我不行吗？（行，你等着！）

        兰麟樾瞥见鱼遇风那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由皱了一下眉：你瞪着我干嘛？烦人！

        直接凌空一掌把人给劈晕：让你总动不动就点我穴道！

        任他人倒在地上，便不管他了。

        然后，兰麟樾真地贴着柳依依的背，将自己身上近两成的功力推了进去。

        又帮对方调息了半晌，确保对方差不多消化掉自己那两成的功力，才收了手。

        柳依依慢慢吐了口气，将自己的气息调稳。

        兰麟樾看着她，心中叹了口气：哎，我今天这身上的功力，有点……今天便宜你啦，谁让你是我妹妹呢？看你这样子从小受了不少气吧，你以后，就不用再看人脸色啦！

        柳依依调稳气息翻身而起，跪到床前，朝兰麟樾，拜了一拜。

        传功，对武林中人来说，可是如同再造的大恩大德啊！

        兰麟樾立刻用双手把对方扶起，扶正，并正色道：“依依，你身上本就有愈三成的“朱雀”，如今我已助你达成了《朱雀志》的第六重，你以后也不用总是那么委屈自己了。明日你便自行回南京去吧！”

        柳依依不解地看着对方：你帮我把武功提升成为了一个一流高手，怎么？不是要我为你做事吗？

        兰麟樾看她不解，于是又问了一句：“或是你自己有什么别的打算？”

        柳依依显得更不解了：你，真的对我这么好，真的一无所图吗？

        于是，柳依依低声道：“前辈，依依不明白。”

        兰麟樾看着她：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啊！我为什么就是练不成那《……》？哎！但，不能跟你说这个吧。

        想了想，问道：“你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你自己？”

        见她还是微微发怔，于是，兰麟樾又缓缓道：“依依，你不需要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必须要明白：你自己想做的是什么，然后就追随你的心意，努力去做就是了！”

        我自己的事还想不明白，暂时没空管你，你自己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柳依依想：我想做什么？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啊，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啊！

        我从小身在教中，小时候是师傅帮我安排，师傅走后不久，那令狐孤峰就……，我从来都是他身边一个卑微的存在。

        你，要我明白自己想做什么，然后让我自己去做？但我好像没有什么想做的，那你又想做什么？或者，我可以帮你？

        既然师傅叫我相信你，我可以试着相信你吧！

        柳依依想到这里，问了一句：“那，前辈，你想要做的又是什么？”

        兰麟樾：？

        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远处，顿了一顿：我想要做什么？简单地说，我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练成那《……》，一统圣教，然后……暂时，就这么多吧。

        但~跟你这么说吧。

        兰麟樾缓缓道：“我想要的，无非只是‘公平’二字。”

        “公平”二字？

        柳依依从来没想过，她只看见的兰麟樾那么对待令狐孤峰，那样地对待鱼遇风，这难道也是为了“公平”吗？

        兰麟樾看着她：又不明白？不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嘛，我还能怎么跟你解释呢？

        想了想，瞟了一眼鱼遇风，跟柳依依这样解释道：“他们瞧不起女人，那，即是不公，你，也会因此而心生不平，不是吗？”

        原来这也是“公平”！

        柳依依看到对方的眼神略过那位鱼教主，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天这位鱼教主，说前辈你只是他的玩物，所以，前辈你今天这样待他，是把他也当成一个玩物吗？

        那~那个令狐孤峰！我一定更会让他受尽折磨！

        于是，柳依依认真地说道：“那前辈想要的‘公平’，也是依依想做的事情。”

        兰麟樾看着她：是吗？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这意思是跟我站一边了？不过，你是我妹妹，我就带着你吧。

        兰麟樾微微一笑，道：“好，那在你想明白自己要做的事之前，我们就一起，来追求这个‘公平’吧。”

        兰麟樾又瞥了一眼鱼遇风：但，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暂时不能把你带在身边。

        兰麟樾起身，穿好了外衣，竟似要连夜启程。

        柳依依又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只听兰麟樾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就自己回南京吧。令狐孤峰和那只缩头乌龟的事情，就交给你。我若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去找你。”

        柳依依见对方的样子，好像是即刻动身，连忙道：“可是我有事情，怎么找前辈你呢？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呀。”

        兰麟樾看着她，正色道：“依依，你已经长大了，你应该学会自己做主！”

        你都十八了吧？我当年杀入南京总坛的时候，才十六啊，你还不会自己做主？不会，就学嘛！

        柳依依怔在那里：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做主吗？

        柳依依觉得自己好像就在这一天之内长大了。

        在这一天之内，这个人帮自己把武功提升到了一个一流高手的境界；这个人告诉自己，不应该太委屈自己；这个人教会了自己什么是“公平”；这个人，还让她，自己做主！

        这个人……她已经走了？

        兰麟樾，走了，还带走了鱼遇风。

        ……

        鱼遇风醒来，看到兰麟樾在：“杀鱼”！

        鱼遇风醒来，发现自己应该是身处在郊外的一个树林里，发现自己正跪坐在一块平平的大石头前，感觉这块石头在自己面前，就像一张小小的桌子。

        兰麟樾就在自己对面，好像是跪在这张“石桌”前，正在用手中的一把小小的匕首，将手上的那条大大的鱼，一片、一片地剐下来，然后一片半叠着一片，铺放到旁边的一片大大的、干干净净的树叶上面，那带着微红血丝的、薄薄的鱼片，在墨绿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

        鱼遇风觉得兰麟樾似乎瞥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似乎。

        因为兰麟樾完全没有抬头看他，而是低着头，很认真地，慢慢地，在一片、一片地剐那条鱼，保证剐下来的每一片都一样的薄，都一样的均匀，仿佛现在她的眼中，全世界就只有这条“鱼”！

        鱼遇风看到对方手上的那把匕首，正是自己一直贴身收藏的那把。

        鱼遇风看着对方这一片、一片地剐着那条鱼，觉得对方那每一下，仿佛都剐在了自己的身上。

        鱼遇风嘴角一抽：你，这是想把我也千刀万剐吗？不至于吧？不是说睚眦必报吗？我没这么你啊？

        还是，我又想错了？

        兰麟樾把手上那条鱼的两边最肥美的地方都剔完了，又换了一条，又开始一片、一片地剐，一片半叠着一片，铺放到另外一片叶子。

        处理完了这两条鱼，兰麟樾又用匕首，将手边的一根浅绿色的，看着像一根短短小小的莴苣的植物茎块，去皮切开，切成小块，然后用手劲直接把它捏成了浅绿色的粉末，又把粉末捏成了两个小团子，在盛了两份鱼片的树叶“盘子”上各放了一个，手上剩下了一些绿色粉末。

        兰麟樾用手指一捏，轻轻在撒过叠放的鱼片，留下一道浅绿色的弧线，称得那本就半透着墨绿的、白玉色的、晶莹的鱼片，更加诱人。

        兰麟樾居然是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两份：“鱼生”！

        然后，兰麟樾放下匕首，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这两份“大作”，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然后，兰麟樾终于微微抬头，歪着头看向鱼遇风，还笑着问：“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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