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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孔岚蓉


  她举起酒杯为迟到的丈夫主持着儿子的庆宴。

  江湾地的名门贵族齐聚在长江邦的庆宴厅内,厅堂之大整整二十六桌,容下百余人,庆宴的布置可谓是钟鼓既设,举酬逸逸。

  整个宴厅内四溢着五花扣肉和刚出炉的鱼糕所散发的香味,堂内四周的通道上,云衫侍女们忙着传送各家赠送的贺礼到后院,方便账房师傅统计。

  “娘,我去招呼一下远道而来的孟兄和路姑娘。”江流隔着身旁的贺适对她说道。

  孔岚蓉点头示意,随后他起身往别桌走去,她和贺适、江流等邦内重臣落座主桌,主桌比厅内其他桌都要大,且错高一阶,所以她几乎能清楚得看清整个宴厅。

  庆宴厅里有几位乐师正拨弄箜篌,旁有曲师高唱歌谣,她从主桌上望下去,烛火熊熊的屋内,被蜡碟碰撞和酩酊交谈的喧嚣覆盖,欢闹气氛丝毫不亚于丈夫当上武林盟主时的情形。

  她看着儿子在庆宴上流动于各桌贵族之间的身影,仿佛和江泰华在十八年前取得少侠会时一样风光且老练,而如今夺冠的儿子比当年的丈夫还小六岁,作为母亲很欣慰。

  她迫不及待地望着远处的庆堂入口,想让丈夫早些赶来看看儿子的风采,让他一改从前的严厉形象,做一番儿子的慈父。可是越接近远处的门口,人流就越密集,即使丈夫来了,她也做不到第一时间发现。

  “江夫人,我得来敬你一杯。”一个额头已经光秃的白毛老头,走起路来一副耽溺杯中物的模样,还未待他靠近,便已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显然没有少喝。

  “是九宫山罗昊的老爷子。”右边的贺适低声提示道,即便她知道他是谁。

  孔岚蓉礼貌性地起身,此刻她只盼着丈夫早点到来,毕竟酒宴场上的推杯换盏并不是她一个妇人家能坚持太久的,在此之前,也已有数十个江湾地名门贵人前来敬酒,她能坚持到现在已是超出她的预期,她发现自己的酒量原来和男人也差不多。

  “老朽真羡慕像您这样的辉煌人生,大理王侯的二公主,如今和咱们的武林盟主江大侠儿女双全,少邦主又夺得了少年英侠会的桂冠,依老朽看,少邦主将来很可能继甄海步前辈之后,成为第二个武林传奇咯!”罗敬德虽然总是笑嘻嘻的,但他此刻的脸上油得跟五花扣肉没什么区别。

  罗敬德话毕将酒杯内的烧酒一饮而尽,孔岚蓉也只好笑笑举起酒杯,她刚准备皱眉再喝下这一杯时,一只宽厚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多谢罗老爷子的美意,这杯酒贺某替江夫人喝了。”贺适拿起自己的酒杯,刚贴近他的嘴边,又有一只熟悉的手夺了贺适的酒杯。

  “不劳烦贺护邦使了,江某人来迟,这一杯当由江某人和罗老爷子对饮。”江泰华的突然出现,让罗敬德大吃一惊,由于庆宴内觥筹交错,没人发现他们的邦主已经到来。

  罗敬德从他油腻的眼缝中瞪大了双眼,“老朽参见邦主,恭迎邦主,也庆贺少邦主有此佳绩,一定也是邦主教导有方,这杯老朽干了,邦主随意!”他连忙拉住身旁路过的侍女,换下一杯斟满的酒,颤颤巍巍得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闷下,遗落的酒珠顺着他白色的胡须流泻直下。

  “江某方才还在九宫山与你的儿子罗昊探讨情报。”江泰华笑着回应并与其共饮。

  “邦主能和犬子合作,是他和老朽的荣幸,罗昊这小子承蒙多年邦主的厚爱,能在九宫山有一席之位也全靠邦主的提携,老朽得再敬邦主一杯!”罗敬德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一边转身夺过侍女手中的酒壶倒饮一杯酒,他原本就油腻的脸愈发喝地红乎乎的,像极了烧红的肥肉。

  江泰华只得继续朝他笑笑,但孔岚蓉还是看得出他的笑容只是表面功夫。

  侧台的琴师乐师观察到了邦主的到来,停下了欢庆的曲子,整个庆宴堂上瞬时只有嘈杂的人声。

  孔岚蓉当机抽空将手抚在丈夫的肩膀,“何时来的,我都没看到你进来。”

  江泰华对她宠溺地笑笑,“我从后堂穿过来的,你自然不会留意到我,刚从墓地回来,总得换身衣裳再来儿子的庆宴,你说不是吗?”江泰华摸摸她的手,坐到了她左边的座位,这个空位正是她早早就为丈夫留好的。

  乐师们看到邦主的到来,将乐器换成了箫、二胡与鼓,当一声通明箫声序响,她便知道乐师和琴师要开始演奏代表长江邦的长江曲了,它是由这三种乐器组成的激荡乐曲,当下也是告诉大家邦主已经到来的讯号。

  伴随着长江邦内人人皆知的长江曲响起,庆宴厅内也开始变得热气腾腾,她为丈夫倒上一杯凉茶,眼神在别桌寻找着江流,直到他回眸时与她视线相对,他才发现他的父亲回来了。

  “爹!”江流欣喜却又暗压正经地快步转小步来到了江泰华的身边,孔岚蓉看得出江流心底里还是敬畏江泰华的。

  她也是第一次见丈夫如此主动热切地把儿子拥抱住,江流懵住的表情不禁逗地她和身旁的贺适暗笑,但这场面让她很欣慰。

  江沫从邻桌看到江泰华回来也激动地蹦跳到她爹和她哥身边,江泰华一边抚摸着江沫的头,一边搂着江流,一副儿女双全得意的模样,孔岚蓉就爱看这样的温馨场面。

  江泰华难得的真情笑颜望着江流连连点头,“不愧是我江泰华的好孩儿,平日里练枪的苦头也算没白吃,流儿快告诉爹,你在平凉山的校场上是怎么战胜武当、少林和各大派顶尖弟子的。”

  她看得出江流被父亲不常见的热情感触到了,眼含热泪兴奋地和江泰华连说带比划地描述着他在少侠会上的灵巧招式,江泰华也是听得一脸满足,小女儿江沫更是像迷妹一般倾听着哥哥口中她从未涉足过的江湖世界。

  “瞧邦主和江少爷现在的父子情多美好啊,希望以后他俩也能这么相处,别再严苛对待少爷了。”身旁的贺适说道。

  孔岚蓉亦认为这般认为,此时的长江曲已彻底绎起,几十桌的贵族们渐渐望来了主桌,意识到了邦主的到来,纷纷举起酒杯高呼。

  江泰华向他们摆摆手,待场子静下来后,他也举起酒杯,江流和他站在一起,同样也拿着酒。

  “江湾地的大人们,很荣幸能和你们一同见证我儿江流成为四年一度的少侠会冠军,当然江某也因邦内事务迟到片刻,江某先自罚一杯,”江泰华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侍女再为他斟满,“长江邦能在江湾地立足至今全靠在场各位大人们互相扶持,今日我儿江流代表我邦夺冠,更是说明长江邦在武林新生代中依然是佼佼者!长江邦必当稳固常胜!长江永存!”

  江泰华豪情壮志发言后的一句邦语“长江永存”恰逢曲乐师们的长江曲演奏到了高潮,庆宴厅内一片欢呼沸腾,整齐响亮地一声声跟喊着长江永存的口号,底下的贵族们跟在江泰华敬饮完纷纷将手中的酒豪饮而下,宴厅内不一会又重回了喧哗的传杯弄盏。

  鼓声融入了长江曲,整个庆宴厅内充斥着高昂的斗志,这气氛依她看来下一秒就上战场打仗也不为过,想到这里她却意志消沉了下去,她在这里欢天酒地,远在大理家乡的老父亲和大哥正在带兵与魔教对战。

  她早就听闻藏圣教的人杀人如麻,尤其是对中夏人,才被中夏大陆的人称为魔教,而且藏圣教还有着四大分教,各个分教都兵多将广,几路护法都耍着阴险毒辣的武功招式,想到这里孔岚蓉不禁打个冷颤,担忧父亲和大哥的安全,顿时对庆宴厅内的欢快气氛兴致全无。

  她打算先回屋调整下心情,这场庆宴也已经进行过半,况且现在有丈夫回来陪着儿子或献或酢。

  “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屋歇一歇,帮我盯紧这爷俩,别让他们喝多了。”孔岚蓉对贺适凑近说道。

  “谨遵旨意,江夫人。”贺适边吃着一碟碟八宝鸡腿和豆腐羹,边对她说。

  回到屋中的孔岚蓉闭上眼睛还仿佛能听见方才宴厅内嘈杂的嗡嗡声,且屋内只有她一人,温度也比宴厅内低很多,她反倒觉得这样挺好,能让她自己保持冷静,随时准备接收从大理渡鸽传来的一线情报。

  她点上蜡烛,褪去为参加儿子庆宴穿的雅绿锦袍,微微烛光侧洒在她勾人隐陷的眼窝,随着光影而下,精致的五官和立体的轮廓被分明地勾勒出来,修长白皙的颈脖和性感完美的锁骨,若不是皮肤略微松弛,绝看不出她今年已三十八。

  她放下她的微卷长发,用指尖蓬松头发,再漂亮的容颜也掩盖不了她此刻对大理的忧虑和挂念。

  孔岚蓉喊来侍女,为她准备浴屋沐浴,她准备泡在热水中消除一下紧张的情绪,毕竟这几天里江流欢庆的日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心绪影响孩子。

  侍女将一切都准备好,还在浴屋内为她点上一支檀香木,她在舒适的热水里沐浴,蒸汽腾腾,她眼皮逐渐沉重。

  最后她在浴桶中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江泰华已经遣走侍女,来到浴房她的身边,他告诉她,宴席已经结束,现在是亥时了。

  她点头缓缓坐起,拿浴布擦拭身子,满脑子还是大理和藏圣教的纷争,但她还是漫不经心地问江泰华,今晚的庆宴儿子还满意吗。

  “我想流儿不会忘记今晚这场为他举办的庆宴的,”江泰华搀扶她离开浴桶,来到铜镜面前,站在她身后为她穿上睡衣,系上腰带,“今日除了尹默不在,我看长江邦的年轻人都围着流儿对饮很尽兴,崆峒派的晚辈孟云铮和川侠派的路星晚也都特地来江湾地为流儿贺兴,他们虽都在少侠会上败给了流儿,但依然和流儿有着江湖友情,我觉得很欣慰,希望流儿今后能多结交些这样的名门义士,对他日后在江湖上立足有帮助。”

  孔岚蓉作母亲的自然也很高兴,但喜忧参半,难免会时常惦记父亲和大哥的安危,好在今晚有丈夫作伴,枕在丈夫宽厚的臂膀上入眠颇有安全感,比起前几日孤枕独睡要自在的多。

  很快,他们夫妻二人回到了屋内床上,从柔情缠绵到激烈翻涌,外面的天已经漆黑,皎月边际漂浮着不怀好意的乌云,江风盘旋在江湾地的上空惊空遏云。

  当他们完事之后,江泰华抚摸她的脸蛋,用手指轻捋她的发丝,她则枕在他左肩上,静静看着隐约的月光照射出他冷俊英气的脸庞。

  “昨天我在九宫山和罗昊得出结论,”江泰华用右手点燃床边的挂壁蜡烛,“是鱼雷炮,海商会干的,估计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黑商垄断,下手可比通天寨还毒狠,索性这些日子通天寨那儿还算太平,商别鹤那小子算他识相,倒没给我填新麻烦,不然我真分身乏术了。”

  江泰华为了逗笑她,日常咒骂着通天寨的商别鹤,他曾出身于长江邦,但他后来变成了叛徒。

  孔岚蓉在江泰华的怀里回应着笑了两声,但马上止住了,因为她的下体仍因为刚才他猛烈的动作而痛楚,但这是一种感觉美好的疼痛,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种子在自己体内,她祈祷种子可以开花结果,为他再添个孩子,但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因为十年前生江沫的时候,并不顺畅,导致她子宫受损,很难再怀上。

  “老天竟没有一刻放我喘息,通天寨刚消停些时日,海商会又来添乱。我们的敌人不但没有减少,反倒还多了,而且暗怀鬼胎的定不止海商会一家,究竟是谁给他们通信报信我们的护船路线还没调查出来,罢了先不提这些了,”他说到这儿眼神阴霾不开,语调充满疑虑,“明天我打算告诉流儿,让他和维年兄的小女儿欧玥订婚一事,好让他提早有担当,也好做做准备。”

  孔岚蓉仰起头看着他,“是不是该征询流儿自己的意思和想法?”

  “他是长江邦的接班人,该为长江邦带来益处,冶炼山庄就是很好的联姻对象,也是强大的帮手,冶炼出品的武器当称整个武林第一,能为长江邦解决许多硬兵器问题,况且欧玥和流儿年纪相仿,待他们都成年就让他们俩成婚,这件事我替流儿做主了。”江泰华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的自信,就好似他已经看到多年后长江邦和冶炼山庄联手带来的胜利。

  孔岚蓉深知在这种事上她是拗不过江泰华的,她无奈地摇摇头,但愿儿子和欧玥可以两情相悦。

  “至少先安排他们见一次面…”她刚准备替儿子再努力争取一下,敲门声却突然传来,在这样的时刻显得尤为刺耳,出乎意料。

  江泰华扭头皱眉道,“是谁?”

  贺适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邦主,是我,有从大理渡鸽传来的信。”

  还未待江泰华回答,她就先向江泰华解释道,“是我让他们这样作的,但凡有从大理传来的信就第一时间传给我,我想一定是魔教的战事。”

  江泰华点头附和,朝着屋外喊道,“进来吧。”

  他进到屋内,见状立刻侧过身。

  贺适是个魁梧奇伟的人,就连江泰华站在他身旁也是逊色几分,他一身褐色,他的瞳色也是黑褐色的,但眼神敏锐,再快的招式也难逃他的视线,他长长的马脸和凸出的颧骨很容易让别人记住他,虽然他有着五大三粗的模样但心思缜密,不愧是江泰华年轻时就看中的好帮手,就像刚才他这么个彪形大汉却害羞地侧过身,这动作就相当有趣。

  “邦主,江夫人,请原谅我打扰你们休息,拖江夫人的意旨,贺某刚从驿站带来的大理密信,”贺适从腰间掏出一卷密信侧手放到圆桌上,“请过目。”

  “贺适,不必多言,都是自己人,多谢了。”江泰华说完替孔岚蓉拿过卷信,转交于床上的她,并为她拿来了蜡烛。

  她确认自己的睡衣已穿妥,便坐起身,沉重地接过信,愁容满面,担心信里是不好的消息。

  她将信握在手中,这几日她每天都在预想这场景,然而这一刻果真到来,她揭开卷信上的封绳。

  “贺某就先行告退。”贺适鞠了个躬,准备告退。

  “先留下,”江泰华命令道,“看看信上写的什么,说不准我和你将带兵支援大理。”

  江泰华坐回床边,握住她微抖不安的双手,“放心,有我在。”

  她点点头,打开信,眼神扫过内文,过了良久,她才松懈一口气。

  “蓉,信上写了什么?”

  “魔教暂时撤军中夏,大理亲兵略占上风,父亲和大哥都安然无恙,大哥说要亲自来一趟长江邦,但并未说原因,你知道的,元峰向来是个粗犷古怪的人。”孔岚蓉终于松一口气,热切地握住江泰华的手。

  “平安就好,你终于可以睡安稳觉了,蓉。”江泰华笑着和她说道,但她看得出来他笑的并不真诚,她也知道原因,孔元峰的性格难以捉摸一直令江泰华难以应付,可在她看来大哥再怎样性情古怪也是处处为她好的,所以她从不在意。

  “孔大侠信上有否说他何日启程,贺某好推算他到的日子,前去相应。”贺适问道。

  “明日启程,一周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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