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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军伍之人的担当


秋日的朝阳染红了天际,绚丽的霞光将这纷扰的尘世披上了一层华丽的外衣。初阳的暖,散了秋霜的寒,化为轻烟薄雾笼罩了平阳城。

        每一个早起的城中百姓,都会翘首向城北望上几眼,然后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对于昨夜的激战,他们的心中似乎早有定数。

        从兵临城下到昨夜迎敌,平阳城里的百姓从未担心过,大家只是在谈笑间会说上几句。大抵也就是议论一下,北狄军到底能坚持多久,最终会死多少人。

        他们的自信来源于城中的守军,当得知徐大将军入城后,就更加的自信满满了。

        他们知道徐大将军会护住平阳城,徐大将军也会杀光城外的那些北狄军,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因此,当城北的弦月山处有浓黑的烟柱直上云霄时,城里的百姓知道仗打完了。当刺鼻的焦臭味随着秋风散到城中时,城里的百姓也知道北狄军死光了。

        一夜之间,三万人就这样化为了尸骸,而那些尸骸也正在烈火中燃烧为尘埃。

        这些话题,在百姓的口中谈得简单,说得也轻松。

        其实,每一个谈论者的心里,都被这般无情地杀戮所震撼,而在震撼之余,大家也都在暗自庆幸,庆幸这样的大将军是卫朝之将。

        次日,入夜。

        将军府的后园,屋舍中再次坐满了人,一份临梓的军情刚刚被送到,也因此让徐清砚召集了所有的将官。

        此时,屋内静悄悄地,只有偶尔的轻咳声传出屋外。

        庭院内,只有韩妈妈一个人守在那里。

        她的脸上带着泪水,紧闭的嘴唇有些发白,也在不停地颤动,刚才进去续茶的时候,她看到儿子韩晋跪在地上。

        韩妈妈没有吱声,续完茶水便退了出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看见屋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忧虑,全然没有了昨日全胜的喜悦,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而在这大事中,自己的儿子也一定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韩妈妈知道徐府的三公子历来治军严厉,凡是犯了军规之人,三公子从不徇私情。

        虽说韩晋是三公子的长随,但入了军伍,便是军卒,必然要恪守军律。

        韩妈妈不知道儿子到底犯了多大军规,她不敢去求情,也不想去求情。

        因为,她觉得儿子既然犯了错,就要被处罚,既然入了徐府,是生是死就让三公子来决定。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可她还是担心地无法离开,泪水也无法控制地流了满面。

        ★★★

        当下,临梓城的战况完全失控,而这种失控的局面也超出了徐清砚的预料。

        之前,徐清砚在兵马安排上考虑到临梓城的重要性,以及静王康世华的安危,他没有调动临梓驻地的一兵一卒,反而还从平阳派去了三万多人,投入到临梓的城防中。

        临梓三处的兵力再加上辅军,可达二十万有余,这些兵力与北狄左路军相抗衡,即便不能全面击溃乞颜塔里台,也可将其拖死在临梓城外。

        然而,当下的状况完全不是这样。

        究其原因,造成这一变故的是并州府军的按兵不动,没有迎敌与策应其他两家,甚至连对临梓的救援都没有。

        北狄南侵出兵时,乞颜塔里台所率领的左路军要比右路军提前几日,并且行军速度极快。因此,临梓方向的战事就比平阳早上许多天。

        时至今日,临梓城在北狄军的强攻下,已经苦苦支撑了十五日,而在这十几天里,作为兵力最多的并州府军竟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这种情况让徐清砚无法提前预料,更是无法想象。

        温之同竟敢置军令而不从,置临梓城的安危于不顾,一个州府的骁骑将军怎么敢有如此大的胆子?

        当初,在合议迎敌方略时,自己已经将临梓的兵权交于郑习凛来统辖,云骧将军有权辖制并州军。

        郑习凛为何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也无可奈何呢?

        突然,有一个念头闪现,却也即刻被徐清砚从脑中挥去。

        此刻,他不愿去想那些事情,他在担心被强攻了十几日的临梓城还能坚持多久?是否能坚持到自己的领兵增援?

        当下,由于北狄军的封锁,临梓城已经同周边断绝了联系,徐清砚也不知道静王康世华的状况。

        另外,他更不敢想象如果城破了,整个临梓城将会面临怎样的惨烈。

        这些年,徐清砚与康世华相处久了,十分清楚康世华的性子,表面上的康世华确实有些素淡儒雅,可骨子里却是一个至刚至强的人。

        那年,十七岁的两个人担起了北境抗敌的重任,这么多年过去了,康世华与徐清砚一起经历了种种的艰辛,他没有退缩过一次。

        徐清砚整治北境军务,康世华从未有过掣肘之举,而且还多方协助,给予诸多支持。而云州府衙之事,康世华也会常与徐清砚商榷后才做处理。

        另外,每当云州军遭到朝臣的质疑与责难时,康世华总是会站在徐清砚的身前,用二皇子和静王的身份来抵挡那些明枪暗箭。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康世华的支持和配合,徐清砚不知道自己在这条孤独的路上还能走多久,两人之间的情谊既是挚友又是兄弟。

        因此,如果临梓城被攻破,徐清砚清楚静王绝不会孤身逃离,而一旦康世华出了什么闪失,徐清砚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下,临梓城的现况让年轻的徐清砚有些焦躁。

        他绕着居中的方桌走了一圈,平复了一下心境,所有的将官也都没有出声,只是将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等待着将令发出。

        片刻后,徐清砚见到韩晋还跪在地上,来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起来吧,韩晋,刚才是我有些着急了。”

        看到送来的军情时,徐清砚对韩晋发了脾气。

        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稍有差池便会有灭军覆国之危,临梓的状况没有及时地探知,这是平阳方面的严重失误,韩晋作为平阳的主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故此,韩晋没有做任何辩解,只是长跪在地,等待自家公子的处罚。

        其实,徐清砚也没有完全想要责怪韩晋,毕竟临梓所出现的状况连他也无法预料。

        更何况,北狄左路军对临梓周边进行了全面封锁,即便派出再多的斥候也多是有去无回,徐清砚清楚这些,他只是有些着急,才会斥责了韩晋。

        徐清砚走回沙盘前,指着地境图:“诸位,现在不要去商讨并州军的问题,这个我来解决,临梓的战情紧急,咱们今夜就即刻行军。”

        “北狄左路军的军需大营驻扎在丹朱岭附近,十几万大军不可一日无粮,那里必会有强兵驻守。”

        徐清砚说着,望向薛阳:“薛将军,你带所属人马另加一万乌甲军今夜出发,定要急速行军,务必在三日内到达丹朱岭,休整半日后,便要即刻强攻北狄军的军需大营。”

        望着立身而起的薛阳,徐清砚嘱咐道:“攻营时,一定要快打快攻,能取则取,如若不能,就想办法烧了大营。你打得越狠,临梓城与樊骊的北狄军必定会分兵救援,如此便会暂缓那两处的压力。”

        继而,徐清砚又指向了樊骊山处,说道:“南仁将军,你领所属兵马入黎泽的那条山路,与樊骊山中的郑习凛汇合。”

        话未说完,徐清砚稍作思忖,继续道:“你告诉老将军,我不出五日,便会带着并州军冲杀临梓城外的北狄军,你们届时便一起杀出,与我会合。”

        徐清砚再次绕着方桌转了一圈,将目光落在了沙盘上的一处,说道:“普将军、耿大哥,你二人带所属军卒与两万乌甲军,越黎泽至震云大泽西南,我会与你们同往。”

        “你们助我撕开西进的围堵,我要率一队赤甲军到荆山。我走之后,你们退守震云,封堵住潼沵的乞颜托木儿部,我想他会回来的。”

        徐清砚转过身,看见韩晋还跪在地上,问道:“让你起身,怎么还跪着,是心中不服吗?”

        听到此言,韩晋将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抬起头时,他满面愧色,眼中噙着泪水,说道:“末将不敢,本来就是末将的失职,只待大将军处罚。只是希望大将军能让末将带罪出兵,为解临梓之困尽上一份力,解围之后,韩晋愿领大将军的任何处罚。”

        说完,韩晋再一次将头磕在了地面上。

        “哦,原来是怕不让你到临梓呀。”

        望着韩晋的样子,徐清砚笑了笑:“起来吧,你有差失,却不至降罪,若是论罪,我当受罚,是我大意了。”

        说着,徐清砚扶起了泣不成声的韩晋,训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继而,他又在韩晋的肩膀上扇了一下,正色道:“韩将军,你领所属兵马由平阳西北行军,在丹朱岭东南落营,阻击试图前往丹朱岭救援的北狄军。”

        韩晋闻言,刚要下跪领命,却被徐清砚伸手拦下,口中继续道:“若是薛将军拿下了军需大营,你便与他会合,待我冲杀时,你们即刻攻击北狄的中军大帐。”

        说罢,徐清砚坐回了靠椅上。

        这时,章建标站起身,高声道:“大将军,您这都安排完了,我呢?我干什么呀?”

        胖子有些着急,眼看着兵马都分配完了,自己连一兵一卒都没领到。

        秦方义见章建标着急的样子,笑着打趣道:“章胖子,各位将军都出征,就连咱们弟兄也得出去,家里不能没人呀!,我看你就守好家算了。”

        听着秦方义的话,本就着急的章建标更是气恼:“滚你的蛋,秦老二,老子又不是你家的姨娘,我守什么家?”

        众人听了他们的争论,皆是忍俊不禁。

        “好啦,你们不吵上两句,就觉得不安生吗?”

        徐清砚挥了挥手,制止了两人的笑闹,说道:“章建标,带上你的属下随我一起到荆山,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温之同如此任意妄为,胆大包天。”

        “我不管是什么,不遵军令就该死。”说着,徐清砚的剑眉下迸射出狠绝的目光。

        徐清砚站起身,望着眼前的众将,缓声道:“诸位将军。这次除了守城的兵马外,所有的将士都要奔赴临梓。那里有北狄左路军十余万人,我们要和静王一起与北狄军定出生死。”

        “这将是一场恶战,将会有许多的将士倒在那里,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双亲,无法见到自己的妻儿。”

        徐清砚微低下头,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继而又抬起头,继续说道:“我们会难过,却没有惧怕,因为这一战不仅关系到临梓的存亡,还决定了我们卫朝国运的盛衰,胜则国强,败则生灵涂炭。”

        继而,徐清砚的语速依旧平缓,但声音却提高了几分。

        “秣马护国土,厉兵守边疆,这是我们军伍之人的职责,更是我辈将士的担当。”

        “我朝立国百年,每一寸疆土都是历代将士们几经征战,浴血拼杀换回来的,这疆土之上,亦是尽洒了他们征杀时的血与泪。”

        “这用生命换来的山河,不应尽失我等之手,更不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替我辈感到羞惭。”

        徐清砚回身踱了几步,转身再次望向众人。

        “我们北境云州军不惧怕北狄,也不惧怕任何人。”

        “北狄侵我国土,杀我百姓,这份血仇早就刻在我们的心头,咱们这次就在临梓城外与他们做个了断。”

        “北狄杀我一人,就让他们用百人的性命来偿还。侵我一寸疆土,我就要杀得他们无容身之所,要让他们在这尘世间彻底地消亡。”

        听徐清砚的话语,众将纷纷站起身,拱手齐声道:“我等誓愿追随大将军,杀光北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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