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灵出动

叶安然觉得师兄说的非常有道理，也就不纠结了，躺在牛车上小憩。

        夜色渐深，叶安然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像涂了胶水黏在一起，困得快打不开了。蛋黄早就吃饱喝足，安逸又舒适的在一旁睡着了。周易也没有看书，躺在牛车的干草堆上，面朝繁星，闭目养神。

        突然，迷迷糊糊的叶安然感到一股寒意由远及近，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立马抱紧周易的手臂，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大门方向，仿佛透过木门看到外面有什么东西。这种感觉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就是下午在清阳河河岸边。

        周易坐起身，也看着大门方向。

        僵持了一会儿，这种惊悸的感觉才慢慢远去，门外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了，叶安然松开二师兄的手臂，怂恿道：“二师兄，你快出去看看。”

        “已经走远了。”周易嫌弃的看了下叶安然，下了牛车打开门，往外走去。

        “哎，哎，二师兄，等我，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叶安然轻声说着，赶紧跟上，生怕喊大声了引起一些奇怪东西的注意。

        星光皓月下，道路上一行湿漉漉的鞋印，一直往前延伸。

        往前一看，叶安然顿时惊的血液都凝固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黑色的一团暗影，怨气萦绕，只影影绰绰的显出一个人的形状。那黑色暗影走路，像轻飘飘的没有踩在实地上，偏偏每走一步都响起湿漉漉的鞋子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抬起脚步，道路上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鞋印。

        是恶灵！叶安然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太害怕尖叫出声来。

        周易左手拿着佩剑，右手拖着脚软的师弟，跟着恶灵往前走。

        恶灵来到一户人家大门外，这户人家比村里其他人家都阔气。恶灵站定看了一会儿，走向隔壁一户普通人家，抬脚一迈穿门而入。

        周易拉着叶安然轻轻一跃，翻上屋顶，掀开屋顶的一片瓦片。屋内的恶灵，站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家。一股黑气，源源不断从恶灵身上透出，从老人家微张的嘴巴钻进她的体内。还在沉睡的老人家，大汗淋漓，五官扭曲着，像是遭受极大的痛苦，脸色慢慢透着死气。

        周易一惊，再这样下去，这老人家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他正要破屋顶而入，这时，恶灵突然停手了，静默的看着床上的老人家。

        周易紧握着手中的剑，一直紧张的戒备着，生怕一个眨眼，床上的老人家就惨遭毒手。

        不一会儿，恶灵却转身再次穿门而出。

        “师兄，这恶灵到底是要干什么？”叶安然疑惑的悄声问道。

        周易看看床上的老人家，痛苦的表情慢慢平复，气息虽微弱但还算平稳。

        “我们跟上看看。”周易朝恶灵离开的方向扬了扬脑袋道。

        两人跃下屋顶，悄然跟上。

        周易和叶安然跟着恶灵，一直走到清阳河河岸边。恶灵毫不犹豫的迈步往河里走去，河水淹没恶灵的脚，随着恶灵越走越深，河水渐渐淹没恶灵的小腿，淹没膝盖，淹没大腿，淹没腰，淹没胸口，等走到水深淹至脖子处，远看就好像一颗黑色头颅飘在河面。突然那个头颅回过头，月光打在那张惨白的脸上，隐约能看清头颅上人脸的五官。那个头颅直直的朝着岸边站着的周易和叶安然望过来，咧嘴一笑。

        “啊！”叶安然被吓得尖叫出声，紧紧掐住二师兄的手臂，全身仿佛被冰块冻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周易倒是神色如常，盯着对方。

        河水一个浪花朝头颅打过去，一切都消失在河面，倒影着漫天星星的河流，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第二天，日头渐高。

        两辆马车“哒哒哒哒”的朝抚星村驶去。

        沈彩半搂着她孩儿，坐在前面的马车里，昏昏欲睡。

        ……

        “快来。”

        ……

        “啊彩，快来啊。”

        ……

        一道微风吹起马车的窗帘，马车中慢慢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花香。沈彩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语，伴着花香味，她只觉得眼皮愈加沉重。

        “啊彩，快来啊。”沈彩慢慢陷入沉睡。

        睡梦中，她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噩梦开始的地方——河岸边那片熟悉的草地。夕阳正开始西下，河边波光粼粼。仿佛再次经历曾经的一切，又仿佛这一切只是她记忆的重现。

        “常山，快回家了。”睡梦中，传来遥远记忆里，常山奶奶的声音。

        随着这喊声，沈彩脑里的画面渐渐清晰。

        河岸边草地站着几个小孩。几个小孩中，唯一在哭的小女孩是沈彩，或者说是小时候的沈彩。

        “就一个不值钱的破石头坠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见了就不见了，走吧走吧。”沈钟鸣催促道。

        “呜呜呜…我的，玉坠子，呜呜呜，不见了，我娘会打死我的。”小沈彩一手摸在脖子处，边哭边蹲下伸手四处搜索着。

        “唉，怕了你了，快一起找找吧。”沈钟鸣烦躁道。

        一旁的沈勇和沈昊文也蹲下帮忙四处找起来，天色开始暗下来，绿色的草地、绿色的玉坠，大家伙儿只能一边看一边伸手在草地中摸索，偶尔摸到个硬物，抓起来却是个无用的小石子。

        “常山，回家了”常山奶奶再次催促道。

        “哎，知道啦，来啦来啦。”沈常山回头跟几个小伙伴说：“我要回家啦，奶奶喊我了，明天再见。”说完常山先回家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小勇，你沿着路往回走，仔细看看有没有掉路边上吧，这里交给我们找吧。”

        “好。”沈勇站起身，沿路走回去。

        沈钟鸣说罢，不耐烦的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夕阳一半已落入山头，草地地处村庄边缘，甚少村民路过。沈钟鸣把手中的一个小石头用力掷向河面，“咚”一声小石头沉入河面。

        剩下的三人在河边继续寻找玉坠。

        沈昊文一路搜索到河岸边，他弯腰探出身子朝河底看去，努力的分辨河底那一抹绿色，到底是水草还是玉坠。

        “嘭”。突然一声闷响。

        听到声音的沈彩抬头朝声响处看去，只见沈昊文的身体直直的砸入河面，沉入河里。沈钟鸣背对着她站在岸边。沈彩被吓愣了几秒，一阵惊恐袭上心头。

        “昊文。”她大喊一声冲到岸边，目光立马在河面四处搜寻起来。从河面往下看，完全不见人影。那个他们的昔日好友，他跌落入水，竟如石沉大海。

        沈彩焦急的一把抓住沈钟鸣的手臂：“钟鸣，快救人啊，你吓傻了吗？”她只觉得手中抓住的手臂，如石头一样冷硬，她使劲的晃了晃脸色平静的沈钟鸣：“别发呆了，快救人啊……”

        求救无望，她焦急的回头朝河岸处大喊了几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有没有人啊……”

        河岸上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喊声。

        “我回村里喊人。”沈彩带着哭腔道，转身想往河岸上跑去。

        一只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她甩了几下没甩开，焦急的哭道：“你别闹了，要来不及了。”

        她面向沈钟鸣，重心后移，身体往后蹲坐，使出全身的劲，才把手臂从沈钟鸣手里抽出，却一下子身形不稳，屁股着地直摔坐在草地上。

        这时，她发现沈钟鸣身旁的草地上，有一个石头，石头一端上染着些许红色的液体。

        沈彩终于发现不对劲，她呆坐在草地上，惊愕的看着沈钟鸣。她心底直发怵，惊惧的问道：“沈钟鸣，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面无表情，捡起地上那颗石头，走近河岸，蹲下认真将石头上的红色擦洗干净，起身，随手一抛，那枚石头被扔进河里。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钟鸣转身朝沈彩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彩：“想清楚了，没有我们家，就没有你们家，我和你之间，你觉得，你的酒鬼爹和赌鬼哥哥会选谁？”他冷笑一声，继续道：“闹大了，你觉得抚星村的村民会信你，还是信我？”

        沈彩嘴巴嗫嚅了一下，没有答话。一阵屈辱涌上心头，她一想到沈钟鸣说的话，只觉全身像是被冷水浇透了般冰凉，脸上阵青阵白，脑子一片空白。她知道，不会有任何人站在她这边，一个都不会有。

        沈钟鸣看着沈彩不断变换的脸色，他朝沈彩怀里扔了一件东西，鄙夷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别再不见了，为了给你找这玉坠，昊文可是连命都搭上了。”

        沈彩低头看向怀里的东西，是那个一直在找的玉坠。

        “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

        她抓着玉坠，看向河面，河面涟漪已然平息，河水平静的往下游流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

        沈彩猛地睁开眼睛，从马车上惊醒过来，冷汗涔涔，她看了眼怀里紧紧搂着的儿子。往事恍如隔世，一切都过去了，她不断地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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