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心试卷

没有陈诺的元旦晚会如期进行着，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迎接新一年的到来。看着台上表演的同学们，我丝毫感受不到快乐，只有陈诺在我身边，我才知道如何去笑。

        元旦晚会进行了一会儿，我实在没有心情看下去，便独自一人偷偷离开了会场。走在操场上，我回想着这段时间与陈诺的点点滴滴，那些彼此间帮助的片段、那些彼此间信任的片段、那些彼此间生气的片段，似乎此刻陈诺就在我身边。

        走着走着，我在漆黑的操场上跑了起来，这是我教给陈诺减压的方法，其实挺好用的。

        寒风里，我的眼泪冰冷地划过脸颊，没有留下一丝苦涩，我告诉自己要相信陈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一定会来上学的、他一定能考上梦想的大学。那么我也要好起来、我也要努力学习、我也要考上梦想的大学。

        我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一把擦掉眼角的泪水，笑着望向黑夜里的星空，总有那么几颗熠熠生辉。

        元旦假期过后，陈诺的课桌依旧空荡荡，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我不再执着于他明天是否会出现，如果他一切安好，那么无论他在哪里都会好好的。这些时日以来，我第一次开始认真上课、认真写笔记、认真做试卷。

        陈诺许久没有来上学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卢佳的耳朵里，课间她跑到教室找我询问情况：“听说陈诺这段时间没来上学，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站在走廊上对她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自然也没什么可告诉你的。”

        “你们是同桌，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说：“他的很多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

        卢佳指责我说：“你这个同桌怎么当的？”

        “我也想知道我这个同桌怎么当的，你就别再问我了。”我莫名对卢佳发了火。

        “算了、算了，我去找徐佩佩问个清楚。”

        心想徐佩佩肯定知道陈诺家的事情，我立马拦住卢佳，说：“陈诺没来学校肯定是家里有事嘛，事情办完，他自然会来上学的。”

        “也就你心大，你不去我自己去。”

        我想拦住卢佳，但行动上我是拦不住的，以她的脾气应该很快就会知道陈诺家的事情了，为了不让她像我这般担心陈诺，我决定在她之前去找徐佩佩。

        我朝卢佳大喊道：“我陪你去，中午放学我就陪你去。”

        卢佳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上完这节课，我提前跑到徐佩佩教室门口将她喊了出来。

        徐佩佩一脸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我的好姐妹卢佳得知陈诺很久没来上学，她很担心陈诺，想找你问个清楚，我希望你不要实话实说，我不想她也跟着一起难受。”

        “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

        “行，我不会告诉她的。”

        犹豫片刻，我还是向徐佩佩询问道：“陈诺现在还好吗？”

        徐佩佩摇摇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诺哥哥怎么能好得起来，上个周末我去看他了，他又瘦了好多，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听徐佩佩这么一说，我本稍稍平静的心又开始担心起陈诺来。

        “是啊，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不可想象的打击，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徐佩佩对我说：“梁静，如果你有时间，我希望你能去看看诺哥哥，他一个人在家，我挺不放心的。”

        “他爸爸呢？”

        徐佩佩叹了一口气说：“诺哥哥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叔叔一直在国外定居。阿姨出事之后叔叔回来了一段时间，上个星期又走了。”

        此刻我才知道陈诺承受的痛苦有多大，那个他从小相依为命的人现在突然不在了，他将来所有的伤痛与喜悦该与谁分享，从此他便是一个孤单的孩子，不会再有倾诉的窗口。

        我对徐佩佩说：“我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你等等。”说着徐佩佩便转身去了教室，没一会儿她塞了一张纸条在我手里，说，“这是诺哥哥家的地址，你去看看他，或许他心里会好受些。”

        握着手里的纸条，我第一次觉得徐佩佩那么可爱，我对她的不喜欢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我感激的对徐佩佩说：“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

        知道了陈诺家的地址，我终于不再是只无头苍蝇。可以陈诺现在的状态，他愿意见我吗？见到他，我又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我毫无头绪。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决定去见陈诺，带上所有的试卷，至少这样能让他少一些胡思乱想的时间。

        午后，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放学后，我又让卢佳帮我借了张出校证，这次我的目的地清晰，我的信念也很清晰，无论陈诺来不来上学，只要他是健康快乐的，那么关心他的人也会是快乐的。

        来到陈诺住的小区，我才发现我曾来过这里。

        雪越下越大，我在陈诺家楼下犹豫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安慰他。这样犹豫了好一会儿，正当我鼓足勇气上楼时，陈诺拿着垃圾下了楼。

        见到彼此的那一刻，我们都怔住了。

        迟疑几秒后，陈诺放下垃圾，走到我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陈诺明显消瘦了很多，他眼神空洞，我已经看不到他眼里的光了，看着他嘴角冒出来的胡须，我能感受到他的精神状态极其不佳。

        我很想说我想来看看你，但我又不能这么说：“徐佩佩说你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

        陈诺不愿让我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转身背对着我说：“我挺好的，没什么事你就回学校吧。”

        害怕陈诺走掉，我急忙说：“有事，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你说吧。”

        我脱下背包，拍了拍上面的雪，拿出厚厚一沓试卷说：“这个给你。”

        陈诺转过身看着我手里的试卷问：“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知道你最近不会去学校了，你可以在家做这些试卷。每套试卷的答案我都单独写在这个本子上。”

        陈诺没有接过我手里的试卷，他对我说：“我不需要这些。”

        雪花落在试卷上，我担心试卷被打湿，拍了拍试卷上的雪，又说：“马上就到期末考试了，这些试卷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陈诺毫无斗志地说：“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做些题，时间就会过得快些。”

        陈诺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试卷，说：“期末考试我不会去，这些试卷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盯着陈诺问：“那高考呢？”

        陈诺没敢看我，我继续问：“高考也不重要吗？你的梦想也不重要吗？我们说好的一起努力也不重要吗？”

        陈诺看着我，没有说一个字，他眼里只剩悲伤。

        “对你而言，我是一个旁观者，你的心情我不能感同身受。但作为你的同桌，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也难受着，我希望你能走出来，还是我眼里那个自信、洒脱、阳光的陈诺。”

        “我已经不是了。”陈诺恨不得要咆哮。

        我向他靠近两步，抖了抖试卷上的雪，一把将试卷塞到他手里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只要我觉得是，你就是。我不会讲大道理，你所经历的我没有经历过，作为同桌，我能替你做的，也只有这些。我是不会放弃自己梦想的，我要上好大学，曾经是因为你陈诺，以后就只剩我自己了。但你永远不是你自己，你还有我们这群朋友。”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我不知道陈诺会不会想明白，我也不知道陈诺会不会来上学。一切都是未知数，陈诺的明天不在任何人手上，我静静期待便好。

        一月中旬的雪越下越大，窗外一片白茫茫，同学们都在课间打起了雪仗、玩起了堆雪人。陈诺的桌位还空着，我想他一定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整理自己的思绪。

        我依旧期待着陈诺早日回到学校，再次与我一起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转眼间，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结束了，如陈诺所说他没有来参加考试，我幻想，也许过完新年，他就会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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