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人人想的都不一样

平新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可物业中心被扔下的其他家属们却没这么高效率。

        “平家小子张嘴就说去京城接平家老两口，闹这么大阵仗，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种花人天生迷恋所谓“内部消息”，这人这么问，也是心存打探。

        “就是瞎折腾！真那么孝顺？飞机刚停就要开车去接？我才不信！”朱家儿媳妇嘴唇一撇，呸了一口：“依我看，这小子肚子里全藏着花花肠子！肖家那小帅哥不就被他忽悠着一块去了？”

        刚才自家老公也差点上当，朱家儿媳心里不忿，自己装孝子就装呗，还想鼓动别人！

        这两天平家和肖家的二三事小区居民都有所耳闻，朱家儿媳妇挤眉弄眼地一挑拨，大伙儿都恍然大悟：这是打着接爹妈的幌子趁机去自驾游？

        刚刚跳出来挑刺的那个小年轻，一脸猥琐，直接内涵丰富地带头“嘿嘿嘿—”。

        朱家儿子伸出胳膊，作势拦了拦，只是说的话却没多少底气：“别胡扯，败坏人家名声——”

        “谁胡扯了？我说什么了？”

        朱家儿媳妇之前被众人群嘲，霸道惯了的人肚子里早就存了气，如今老公撞上来，正好现成的出气筒。

        “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大家伙有眼睛会看，他的名声什么样还用得着我败坏？一个无业游民，啃老的窝囊废，我败坏他什么了？……”

        斯文人要脸，这么大吵大嚷简直丢人！

        朱家儿子涨红了脸面，也不敢跟老婆对吵，只能连拉带拽：“别说了，走吧走吧，孩子还要上培训班呢！”

        其他人看够了热闹，也一边聊天一边三三两两地散了。

        “停运挺奇怪的，你说我们要不要囤点粮食什么的？”

        “空运停了，我有一个特重要的航空件可就耽误了……”

        “没事，别听那些没凭没据的叽叽歪歪，天塌不下来——”

        “还是囤点吧，不过以前囤的盐和大米还没吃完，这回是不是要囤点板蓝根？”

        京城。

        一般旅行团的行程安排通常都从清晨开始，主要是为了避开城市交通的早高峰。

        这一点对于早睡早起的老人们影响不大，平妈习惯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出门遛弯，准备早餐，所以就算旅游期间活动量大点，每天早上六点半集合吃早饭，对于早就习惯早起的她来说也没问题。

        倒是平爸，虽然体力不错，但是还真赶不上平妈这种天天逛街买菜溜腿的老太太，这两天走得狠了，不光腿脚酸疼，夜里呼噜打得震天响，早上还特别不想起。

        这天早上一开始还是一切如常，吃了早饭，旅游大巴到宾馆门口接了人出发，按照安排要去长城，车上的阿姨们还好，大伯大叔们却兴奋极了，都被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给洗脑了，精神焕发，挺胸腆肚，个个还没等踏上长城就摆出了好汉架势。

        到达长城的时候差不多八点半，大伙儿纷纷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发朋友圈，这才发现，手机居然没信号！

        不光一个人没有，也不管是千八百块的国产机，还是大几千的水果机，通通没信号！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郊区信号差，可看到地陪和导游慌张的态度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被几十个老太太老大爷围攻，两个二十出头小姑娘根本招架不住，一通逼问，她们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前这儿的信号好得很，不管哪个运营商，从来没有失联没信号的事情！

        后来还是操着京片子的地陪好声好气地安抚了大家，让大家先玩，她去景点服务处打固定电话联系看看。

        有些老人不放心，还想跟着去，她苦笑半天才劝住，说白了，让她把这些人扔在这儿她也不敢啊，万一哪个老人要是有点三长两短，她不要命了？

        把话说透了，地陪才脱了身，老人们先去爬长城，两个小时后，在山下汇合。

        结果，汇合后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人震惊。

        地磁紊乱，信号失灵，航班停飞，动车停发！

        一群老人一下子“哄”地乱了，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

        马婶子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倒霉催的，我本来不想来的，非要劝我来，来了回不去，这回怕不是要把我老命都丢在这异乡荒地的——”

        她这么一撒泼，一位穿着精致贵气的阿姨就有些尴尬，想要劝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马婶子胡乱闹腾，就有心直口快的人看不过去。

        “行了，老马，你指桑骂槐说谁呢？当初哪有人劝你来，自己死皮赖脸要跟来，连旅费都是跟人家刘姐借了一大半，现在还要倒打一耙？”

        马婶子立刻提高嗓门反驳，两人差点吵起来，忽然听得一声惊呼，却是团里年纪最大的老大姐，一时着急昏了过去。

        一片忙乱，找药的，按人中的，腿快的地陪连忙跑步去景区服务处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马婶子这会儿就是再闹腾也没人理会她了。

        担架接走了病人，其他人先回了旅游大巴附近等着，大家不愿意上车，还在不死心地摆弄手机。

        忽然，平妈激动地拽住平爸，举着手机：“看看，儿子的消息！问我们的情况……”

        “快快，打电话试试，能不能通？”平爸立刻让平妈拨号，能收到消息说不定电话能通呢！

        平爸的声音大了点，许多人闻声凑了过来，肖爸和赵爸也在其中，平爸拿着手机给他们看：“别挤别挤，打电话呢！刚才收到的是短信，你们也可以试试。”

        大家伙稍微退了两步，眼巴巴地等着，似乎平妈打通了，就跟他们也打通了一样。

        可惜，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接通。

        大伙儿一声长叹，失望地散开，各人想法子继续折腾自己手机。

        平妈拉着平爸：“快，你也给儿子发短信，多发几条，说不定哪条就收到了。”

        平爸连连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平妈：“别说乱七八糟没用的，这飞机什么的说不定明天后天就恢复了，别让儿子担心，就说我们都好，还在照常旅游。”

        无论是在异乡奋斗的子女还是空巢留守的父母，似乎都天生擅长报喜不报忧，电话、x信、邮件，无论通过哪一种方式，向对方展示的通常都是：我很好，别担心。

        可真的不担心吗？

        怎么可能？他简直担心死了好嘛！

        平新在半小时后收到了父母的回复，身体好，天气好，一切都好，旅行照旧，让他别瞎操心，安心在家等。

        开玩笑，他能等得住吗？！

        肖风桥那张准备清单上，第一行字，下头画了双横线标注：做好再也无法返回的准备！

        这话简直触目惊心，充分表明了他对这件事极其不乐观的态度！

        照理来说，地磁异常是突然发生的，也有可能突然恢复，而且就算不能，他们开车去接人，一来一回也就是两天的事儿。那么，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关键是他还把这句话公开给了还算陌生人的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前途危险，真心不看好，谁会如此不留余地？

        肖风桥的态度加重了平新的忧虑，他仔细浏览了这张清单，非常详细。

        对方的字秀逸潇洒，很漂亮，有些平新根本没想到，如果不是得到提醒，自己就算感觉不妙也不会如此防备。

        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竟然想不出一件补充，心里不由得夸了一句：真是精细人。

        清单里面有几样必须要托人办，越快越好。

        固定电话还是能打通的，本地手机似乎偶然也能通，平新就一边找东西，一边挨着个拨，哪个通算哪个。

        “喂，阿运啊，在上班？拜托你件事儿，我的车帮我保养一遍，轮胎全换再帮我准备个备用的，工具箱帮我补全——急用！下午就要跑长途，能不能马上来我家拿车？帮我加急，别管价钱，东西要好……行，等你！”

        “堂姐，我，要急用钱，帮我取一笔现金呗？数额大要预约？那我改买投资金条可以吗，不要纸黄金，要实物！行，帮我预备好，我过会儿就去取。”

        “艾伯，我啊，小平，我爸妈常用的药帮我准备一批，还有感冒消炎药，外伤药，我们家医保卡还有三四千块，我全刷了，尤其是救心丸和胃药，帮我多准备点，我过会儿就去刷。”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刷网页，偶尔还能连上，直接把网站和支付软件里的钱全部提现，一分不留。

        他平时还炒股，股票账户如今是半仓，现金可以转出，可股票全部清空，想要到账也要等到下周一，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出来，不过，自己的家底就只有这么多。

        幸好，家里的贵重物品放在什么地方，平爸平妈没瞒过他，连密码都一清二楚。

        平家爸妈理财属于极度保守型，除了存款别的都不信，当年拆迁后曾经被保险理财围攻过一阵子，差点被p2p动了心，只是还没下手，网上就爆雷了，打那以后再不理别人怎么说，一门心思存款。

        他把家里的存单都找了出来，不管定期活期，一股脑塞进双肩包里，带着户口本，医保卡就出了门。

        刚到楼下，正好汽修店的阿运也到了，他把车钥匙一扔，又嘱咐了一遍，一定要快要好！

        阿运听说他要去京城，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平哥，保管给你弄得溜光水滑！兄弟就是佩服你，不来虚的，这个！”

        阿运是个外地来的打工仔，这人性子实在，就是说话用词挺怪，他两手大拇指比得高高的，倒把平新逗笑了，摸了包烟扔给他：“行了，我还有事，等中午我去取。”

        阿运接了烟笑咧了嘴：“嗨，别呀，不用你跑，今天店里空闲着呢，等弄好我给你送来！”

        这会儿真的耽搁不起，平新也不客套推辞，谢过阿运后，骑了他妈的小电驴，愣是骑出了雅马哈的风范。

        花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把钱和药品的事儿都办完了。

        这事弄好，他立刻回了家，还要收拾行李。

        翻出一个20寸的行李箱，帆布的，还是他大学时买的，先把家里的重要证件：房产证、户口本、医保卡、他爸妈的结婚证……反正他爸妈放在一块儿的文件找了个资料袋一裹都塞进了隔层，他自己的毕业证之类的也找了个文件袋装一块。

        身份证和驾照还是要随身携带的。

        他把换来的金条放在底下，一叠叠的现金直接怼进行李箱，留了五叠放在外头备用。

        还有他妈的首饰，没多少，有些都没见他妈戴过，直接塞进箱子，最后还有一点儿空地，平新想起他妈最喜欢的一对儿盖盅，枣红色，那是他妈的嫁妆，据说还是霓虹进口的瓷器。

        他翻出一条新毛巾，把盖盅裹好，捆吧捆吧也塞进了行李箱。

        行李箱拎了拎，还挺重。

        除了这些贵重物品之外，老爸老妈最舍不得的大概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家里长辈和他们年轻时候的老照片。

        这些照片被镶在玻璃相框里，太久了，已经黏住了，没法拆下来，硬撕下来反倒要损伤。

        可要是想带走也太占地方了……

        如果能有一个随身空间就好了，像是电影或者小说中的那样……

        刚刚这么想，他手里的大相框一下子消失了！

        平新一愣，相框去哪儿了？他非常确定自己没有滴血认主什么宝贝啊！自家既没有祖传的戒指，也没有捡漏的玉佩，东西到底去哪儿了？

        他凝神思索，忽然好像又看到了昨晚梦中的那颗大树。

        这棵树只有在他闭上眼睛时才能看到，在黑暗中，枝叶发着光，分不清什么品种，看起来根本没有梦中那么高大，瘦弱笔直的枝干，别说如云的树冠了，连一根分叉也没有。

        树干上有一个拳头大的树洞，相框就在树洞里。

        其实相框比树洞看起来大多了，也不知是怎么塞进去的。

        平新伸手一摸，手中一沉，果然，相框又拿出来了！

        自己居然多了一个存东西的树洞！

        这是什么？异能？超能力？魔法？血统觉醒？异宝？系统？……

        平新的脑袋里头弹幕式弹出了一堆想法，但是除了这棵树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异常，而且这颗树无法触摸，除了储物的树洞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能力。

        他也没发现自己力气变大，速度变快之类的变化。

        树洞的储物空间也不是无限大的，他试过，差不多只有10个立方左右，想把整个家放进去是做梦。

        不过，有个安全的随身空间是相当重要的，这点只要看小说就知道了，任何沾上点超现实元素的，基本上这一项是主角的必备基础能力。

        平新把贵重物品和药品、相框直接塞进树洞，还有一些他心爱的玩意儿和一些体积小却重要的东西，反正把树洞差不多塞满了。

        实验花了太多时间，眼看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赶紧按照肖风桥给的清单，把东西打包。

        正手忙脚乱，电话响了起来，他以为是阿运送车来了，没想到接通后听到的却是他大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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