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快要到亚拉妮丝的上班时间了，艾芙收好琴打算混进泰雷萨家。

        她只在信中告诉安娜自己住在犬斑湾，让她把信寄到犬斑湾的邮局，直到今天都还是没有回信，让她不由得担心，还是再去泰雷萨家看看吧。

        亚拉妮丝知道艾芙的想法后自然拒绝，和奥德莉一样她不希望艾芙再管安娜的事了，连自己都有危险，又何必掺和其他人的事呢？

        艾芙只笑嘻嘻的说去看看而已，真正不能去的地方也会有人守着，况且晚上就要演出，在这种时候失踪也能立马被发现。

        亚拉妮丝还是拒绝，掐住她手臂软软的肉威胁：“不准去！”

        “我就去看看而已嘛。”艾芙含糊不清的回道，甩开她的手，“疼！”

        “那你不准乱跑，不准离开宴会厅，不然晚上奥德莉过来时你就死定了。”亚拉妮丝摆明了要告状。

        艾芙还挺怕奥德莉，但她面上依旧强撑着说：“她来我也不怕！”

        亚拉妮丝翻个白眼，还是把她带进了泰雷萨的宴会厅。

        再三叮嘱她不要乱跑，亚拉妮丝和其他演唱者前往表演的高台。

        确认没人盯着自己，艾芙在宴会厅转悠起来，大部分时候在偷听贵妇们的交谈，她们谈论的重头戏便是今晚的歌剧。

        “今晚的歌剧是里弗斯亲自主演，好期待呀。”

        “真羡慕梦莉妮的演员。”

        “为什么今晚泰雷萨家主和维尔夫人也会去出席？”

        “是希洛先生亲自邀请的。”

        “哪位希洛先生？”

        “法务部的部长大人，似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缓和与另外两位的关系。”

        “当然要缓和吧，三个家族互相牵制，弄僵关系对谁都没有好处。”

        “……！维尔夫人。”不知道谁先发现了一直呆在不远处的维尔夫人，急忙行礼。

        其余人亦是一副惶恐的模样，行礼之后便一哄而散。

        艾芙偷偷打量这位被强迫收下私生女的倒霉夫人，她看着也就三十多的模样，高鼻梁，一双长眼带着说不出的女人味，骨架瘦削，神色冷峻。

        衣着很华丽，穿着老式贵气的暗绿色丝绒克里诺林裙，裙身上点缀着许多碎钻，闪着灼人的光。

        自从那次被里弗斯嘲讽后玛丽莲就再也没来过乐团，艾芙很想找眼前的贵妇询问一下玛丽莲的现状，转念想到玛丽莲是她快要死去的丈夫的私生女又生出些许同情。

        不过再看看她一身珠光宝气，再看看自己的悲惨模样，艾芙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同情她。

        维尔夫人眼神斜斜的望过来，艾芙低头行礼。

        “我没见过你。”她的声线倒是出乎意料的柔和，但语气与外表一样冷峻。

        “我叫艾芙·霍尔曼，是埃米诺乐团的提琴手。”艾芙自我介绍道，“我平时并不参加舞会。”

        “哦？这倒少见。”

        埃米诺乐团离这里很近，团中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不少人热衷于参加舞会，女性期待找到一名多金的丈夫，男性期待期待找到美丽的妻子。

        艾芙的好奇心像小猫爪子似的挠着她，不知道玛丽莲最近怎么样了。

        “你似乎有话问我。”维尔夫人问道。

        “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会与我搭话。”艾芙摆出虔诚的姿态，“您是维尔家的夫人，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

        “你的父亲，霍尔曼先生曾经帮过我一个忙。”维尔夫人淡淡道，她在转移话题。

        艾芙动作一僵，随后迅速反应过来，笑道:“您竟然认识我的父亲，我父亲他……”

        艾芙说不下去了，她那亲爱的父亲因为一系列的罪进入监狱，维尔夫人受到他的帮助也就是说……？

        “只是替我寻找一个人而已，他的帮助我记着。”维尔夫人说道。

        艾芙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提裙行礼，目前她没什么事需要维尔夫人帮忙，既然是老爸留下的人情，她还是留到关键时刻用。

        告别维尔夫人后她又去其他地方逛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发现安娜，关于人鱼的话题也随着时间流逝减少许多。

        艾芙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宴会厅里有人类也有精灵，脂粉香气像刀与剑相互缠斗着，似乎离她很远很远。

        她离开舞会前被一名女仆追上，对方向她行李，语气恭敬柔和，“霍尔曼小姐，夫人给您一句忠告，‘离希洛家金发的小子远一点，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情请打这个电话。’”

        说完递给她一张包装精美的信封。

        艾芙接过信封，很想知道里弗斯做了什么才会让每一个人都告诫她要远离？

        夜里的音乐会很快开始，艾芙早早在二楼的贵宾包厢中看见林茨、泰雷萨与维尔夫人坐在一起，维尔夫人身后有两名与她颇为相似的年轻男人，玛莲娜不知道在哪。

        他们三人都很严肃，但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场纷争似乎消弭于无形。

        演出结束后艾芙和温妮一边聊天一边往排练厅的方向走，里弗斯迈着轻巧的步伐追上她们，几人嘻嘻哈哈的回到琴房。

        里弗斯跟着艾芙到了她的琴房，问:“小艾芙，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我那不解风情的小叔叔？”

        “有，他和泰雷萨先生、维尔夫人坐在一起。”

        “嗯嗯，看样子是和好了呢。”里弗斯笑意吟吟，随后语气可惜，“以后没什么机会看见小艾芙了，要经常给我写信呀。”

        艾芙笑弯了眼睛，说:“没问题，你是我第三个笔友。”

        “另外两个是谁？”里弗斯好奇问道。

        “第一个笔友是林茨，第二个是秘密，第三个是你。”

        “小艾芙也有秘密吗？”里弗斯拿出在舞台上的演技，然而因为是歌剧演员不是舞台剧演员，他的演技并不精湛，甚至非常拙劣，“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了解深刻也会有秘密嘛，”艾芙笑道，里弗斯在她心中已经是朋友了，“你肯定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里弗斯笑容越发深，底下似乎还有什么秘密。

        演出结束后回到犬斑湾，艾芙感觉浑身都轻松不少，她们回去的时候遇见了玛丽太太，对方很开心，一路上聊了不少。

        奥德莉一个字都没听懂，到家之后问艾芙，“她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找到一份稳定的新工作，附近的一个乡绅邀请她当孩子的老师。”

        “她不是语言不通吗？”

        “那个乡绅的夫人也来自石明公国，她想自己的孩子也会说石明公国的话。”

        “既然是乡绅，为什么不请个正经老师呢？”奥德莉提出疑问，“会说不代表会教，语法、发音什么的都需要专门学习吧。”

        “不知道，我明天再问问哦。”艾芙并没有把她的疑虑放在心上，“有工作就是好事嘛，实在不行就辞职走人呗，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

        “大小姐，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奥德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到达了人生的最低端，在其他人眼中已经是遥不可及的终点。”

        “什么哦，奇奇怪怪。”艾芙嘟囔一句，去找亚拉妮丝玩了。

        第二天下班后，艾芙特意问了玛丽夫人工作怎么样，对方很开心的向她描绘了大方的主人与温柔的夫人，还有懂事听话的小主人。

        她还告诉艾芙等攒够钱了就能把孩子一起接过来。

        艾芙偏过头就能看见她用啫喱膏直直整到后方的服帖的头发，是女仆和家庭教师常做的打扮，端庄、得体、呆板。

        她的衣服浆洗的很干净，颜色却比犬斑湾的天空还像尘霾，领口袖口襟上绣着她的名字，裙子长的遮住了脚，不知道她现在穿着什么鞋。

        “希望你能心想事成。”艾芙衷心祝愿。

        玛丽夫人能听懂心想事成四个字，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美丽高贵的女孩为什么沦落到这里，但她很感激艾芙愿意接近她，让她孤身一人在异乡时不至于太过恐慌。

        今天奥德莉没有来犬斑湾，亚拉妮丝坐在厨房的餐桌上看报纸里的三流爱情故事，艾芙继续为她的“副业”奋笔疾书，昏黄的灯光让她们两个的眼睛都很不好受。

        亚拉妮丝点了更多煤油灯和蜡烛，问道:“你又在写什么？”

        “给我爸的信。”艾芙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

        “要写这么多页？”

        “这么久没去看他，我不得和他多聊一会儿。”

        亚拉妮丝便没有再过问了。

        最近乐团还算清闲，里弗斯正式退出歌剧院的工作，艾芙每天和温妮他们练习舞会需要演奏的曲目，下班回家路上便和同样下班的玛丽夫人闲聊一阵。

        日子过得还算平静，玛丽夫人说主人家很赏识她的能力，希望她能住进主人家当全天制的家庭教师，这里的房子也要退掉了。

        艾芙替她开心，表示会怀念她们之间的友谊，拥抱过后用磕磕巴巴的石明话说:“记得给我写信哦。”

        这样她就有四个笔友了，虽然目前为止还没人给她回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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