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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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何必如此疾言厉色,这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臣妾可接不住。”惠妃年近四十风韵犹存,拿帕子捂着嘴咯咯地笑。
方筝浓笑了:“惠妃怕是要白来一趟,太子殿下正统嫡出,是陛下生前早早就定下的,哪里还有什么变数?”
“看来皇后娘娘是不愿意给臣妾一观遗诏的机会。”
“三公九卿还未到,现在就急着要看遗诏,怕是不成。原本是没有小人作乱的,惠妃这么一看。”顿了顿,又道,“可就难以防范了。”
“既然如此,臣妾就自己找来看了,皇后娘娘也莫要恼。”惠妃摆手,身旁的十来个侍卫就上前来。
她不但没有拦,反倒大大方方地自己把门敞开,走在前面进殿。惠妃不知这小丫头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跟着进去了。
屋里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嫔妃,低声呜咽哭泣,乱作一团,平白惹人烦躁。惠妃皱着眉头,拿手帕在鼻子前扇来扇去,这股子清苦的药味难闻得厉害。
环顾一周,觉出了不对,退了几步,落在侍卫身后:“太子呢?皇后娘娘,您怕不是有谋逆之心,故意藏匿太子殿下。”
“来人,速速把贱妇拿下。”
地上跪着的人突然暴起,掀开身上披着的衣衫,俨然是一队死士,严严实实护在了方筝浓身侧。
“惠妃,你真当我方家会毫无防备?”方筝浓拖着裙摆,在椅子上坐下,“你今日胆敢逼宫,无非是想扶你的三皇子上位,这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三皇子刚及弱冠,大皇子早夭折,上头只有个生母卑贱的二皇兄,除去了太子,自然顺顺当当能登上皇位。
“太子尚且年幼,五岁稚儿如何稳定朝堂,治理天下,不如将天下交给他的哥哥,等他足够应对之时,再还政于他。”
惠妃身后站着的就是她身披甲胄的儿子,闻言也不免笑起来。
“无耻之尤。”方筝浓随手将手边的茶杯朝她掷去,被三皇子挡下。
“你打的一手好算盘,但是,单只三皇子是你的孩子。尚在襁褓的龙凤子,还有同太子一般岁数的六皇子,包括已经嫁入国公府的公主都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这话说的蹊跷,惠妃疑惑,问道:“皇后娘娘,您又说些什么胡话?”
“英国公府世代忠良,满门英烈,如今,你的女儿已经被软禁,若是你轻举妄动,只能得到一具尸体。”方筝浓抚着鬓角,缓缓开口,“至于六皇子,连同龙凤子,都已经在太子殿下身边了。”
“小娼妇,你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给我把她剁成碎块儿!”惠妃气的指着方筝浓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母妃,母妃。”三皇子扶住她的肩膀,“大局为重啊,如果受了这小贱人蛊惑,大事不成,不光弟妹,连同我们都要送掉性命。”
“可是,可是,那是你的骨肉血亲啊,他们还小,你,你还抱过他们啊。”惠妃面对强壮雄伟的大儿子,忍不住啜泣出声。
“母亲,您可不能犯糊涂,皇姐没有参与过此事,她是英国公正室嫡妻,公主之身。即使英国公得知我们兵变,也不敢害她性命,等孩儿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皇姐便是长公主,何等尊贵荣耀。”
“弟弟妹妹是皇子凤孙,方氏胆敢戕害,即使太子不用赔上性命,她方家也要满门抄斩,她如今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威吓你,保住她的性命罢了。”
“只要我们现在拿下她,再杀了我那太子弟弟,就说皇权更替,贼人作乱,他们不幸殒命,咱们就是名正言顺。”
“你说的对。”惠妃定了定心神,嘶吼道:“拿下贱人!”
“三皇子好魄力,只是可惜,我兄长已经回京了,率三千将士带着太子殿下与三公九卿前往驻幽台上告天地,登基为皇了。”
“不可能,太子明明在三日前就在此处侍疾,怎么,怎么会?”三皇子摇摇头,面露惊慌,“贱妇是在哄骗我们,搜殿,太子一定还在殿中。”
“予之,来。”方筝浓伸出手,地上站起一个小孩子,穿着明黄色太子服饰,那张脸却分明是面黄肌瘦的,哪里是太子。
小太监跑到皇后娘娘身边,怯懦地拉住了她的袖子,害怕得微微颤抖。
“好一个方家女,好谋划算计。”三皇子心知大势已去,死死捏紧了剑柄。
“皇儿,快,带着人快跑,等方将军回过神来救她,那,那。”惠妃方寸大乱,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得了,一心想叫儿子逃命。
“母亲说什么呢?”三皇子把她按进怀里,安抚这个崩溃的妇人,“方铮奉怕是早就断了出城的退路,若不是为了稳住我们,怕横生枝节,怎么会把这个方家幼女放在这儿当饵。”
“那,那该如何是好?”
“饵都下了,妄图只钓鱼,饵料全身而退。没有这个道理,便让皇后娘娘给我们陪葬,让他方家把持朝政的打算落空。”三皇子一摆手,侍卫持着剑,缓缓压过去。
“大局已定,陛下已然登基,你们还要跟着叛王,压上全家老小的性命吗?”方筝浓把予之抱进怀里,用袖子蒙住他的脑袋。
侍卫有犹豫的,但更多的还是围了过来,死士抽出刀,双方搏杀在一起。
死士毕竟是数量少,哪怕拿命扛,侍卫还是有一两个冲了过来。
方筝浓冷笑一声,把身上碍事的外裙扯掉,反手拔出剑来,单手搂着予之,一剑就洞穿了一个侍卫的胸膛。
一个娇娇柔柔的少女,用起剑来倒是利落飒爽,三五个一时都近不了身。三皇子见状,也抽出剑,冲着方筝浓狠狠地刺过去。
正合她意,她等的就是三皇子沉不住气,才好擒贼先擒王。
“娘娘。”怀里的小予之挣扎出来,反手在三皇子脸上扔了一把早就攥在手里的墙灰。三皇子疼痛难忍,举起剑就要砍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崽子。
方筝浓搂紧了小予之,躲避开这一剑,却又回身把剑压在他的脖子处,生生用力将他压跪在地上,疯狂挣扎。
“胡闹,我需要你一个小孩救?”方筝浓气结,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这小子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我只是,只是想帮娘娘。”小予之有些吓坏了,啪嗒啪嗒掉眼泪。
“好了,好了。”方筝浓不是很擅长对付小孩子,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地哄。
惠妃眼见着儿子被擒,心神大乱,竟一下子软倒在地上,哪还有一代宠妃的样子。
殿门被撞开,方铮奉领着人闯进来,振臂高呼:“放下兵器,跪地降者不杀。”话毕就斩掉了拦在面前的叛军。
脑袋骨碌骨碌地往里面滚,其他叛军肝胆俱裂,无不跪在地上,把兵器远远地丢了出去。
“姨母,姨母。”小皇帝一口气跑过来,抱着方筝浓的腿就号啕大哭。
“好了,陛下,您是天子,这么哭像什么样子。”方筝浓蹲下身子,才把予之放下,他就蹭蹭蹭退到了后面。
她转头看他,小孩低着头,丝毫不敢越矩冒犯。方铮奉在场,她也不好去安抚他,轻轻抱了抱小皇帝,就站起了身。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方铮奉弯腰行礼,眉眼分明带着几分笑意,“大事已成。”
方筝浓点点头,却见有兵士前来捆走三皇子。三皇子脸上有墙灰,还有鲜血,面目狰狞,犹如丧家之犬,却高声嘶喊:“方家狼子野心,若是不除,外戚把持朝政,这天下迟早要改姓。”
“我的好弟弟,我在阴曹地府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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