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记忆留白

那年的初夏开始，美好的时光。

        日光一点点变得炙热，蝉声开始热闹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莫非忽然问沈妍：“你最近没去补习物理？还在为了那件事不高兴？”

        “是，也不是啦，感觉说不清楚。”

        “你肯定还在生气，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太计较过去的事。”莫非伸出右手在沈妍面前晃了晃。

        “哦。”沈妍心不在焉的，“男女之间保持距离，这很正常啊！”

        “好吧，你说的最对。”莫非撇撇嘴，“你都不知道，上次和文博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总觉得他有话要要问我，可是到了最后也没有开口。总觉得他想问关于你的事情，但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没问……喂！你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

        沈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瞪着莫非，只是觉得她说起文博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很不舒服。不过她心里也多些庆幸，至少文博还是有点关心自己的事，现在沈妍内心只乞求莫非说的不是假话，哄她开心而说的违心话。

        当然这开始不能如实地告诉莫非，沈妍只好扮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苦口婆心地说：“莫非，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千万别为了不关紧要的事情分了心。”

        “啧啧。”莫非嫌弃地看着她。

        “这是该你说的话吗？”

        “我是好学生，难道不能这么说吗？”沈妍立马反问说道。

        她们对视着，终于双双大笑出声。

        当一个人想放弃的时候，总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妍每天都在刻意回避关于心里那个人的一切，他今天吃早饭了吗？昨晚有没有休息好啊？他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别人依然在和他开玩笑，说着和谁比较暧昧？

        星期六的早晨沈母去苏城中学，看望沈妍那个读寄宿学校的妹妹。

        在临走之前就把沈妍叫醒，吩咐她厨房里有剩菜随便热一点就可以吃了。而沈妍当天晚上没休息好，做梦都是那一次乌龙表白事件，突然从梦中惊醒，直到五点才睡着，然后六点多有被叫醒了。

        中午十二点第二次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顶着个鸡窝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去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有点傻眼，门口站着四个人，站在最前面的肯定是最可爱的闺蜜——莫非，摇着她可爱的胖乎乎的小手。

        “小妍，学长今天真的很冒昧，打扰了。”

        率先开口的正在是上次一起打羽毛球的两位学长中的贴心大哥哥，许青峰。

        沈妍看得有点傻眼，两眼不知该看谁，因为来的人中有不想见到又放不下的人。只好盯着莫非，努力使着眼色想要个解释。

        莫非干笑两声，立马开口说道：“小妍，我昨晚上不是和你说了要去露营的事情，怎么睡一觉就傻了啊”

        “我记得，你没说有那么多人，还直接出现在我家门口来了！”沈妍有点生气地说道，气得眼睛往别的方向一瞟，正好对上了那一双带点失落的琥珀色瞳孔。

        心里暗说，怎么文博也来了，怪尴尬的，他不应该避嫌吗？难道他是因为自己才来的，这样想不免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心里还是有隐秘的欢喜。

        刚起床，沈妍已然鼻音浓重，不用怀疑就是感冒了。

        “好啊，大家都进来吧，我先收拾一下。”

        刚进来坐在客厅的四人，开始闲聊模式。首先发话的就是易劲，“莫非，今天露营地点选好了吗”

        “那肯定的啊，莫干山，那山上可有个很灵的寺庙，可以求神拜菩萨，保求包灵喔”莫非很自信的开口着，带点小兴奋，挥舞着她的小手。

        就在这时不曾开口的文博，侧过对莫非低语说道：“要不然我们不去了吧，听沈妍的声音应该是感冒了，露营更容易着凉。”

        许青峰也补充说；“我也感觉小妍感冒有点严重，不能为了玩不在意朋友的身体吧!”

        刚好收拾完的沈妍出来了，嘴里咬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对文博摇摇手说：“不用，小感冒没关系的，我身体好着呢……”

        沈妍解释好半天，才让他们两人同意，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三人有着微妙的气氛。

        莫干山在近郊，本是无名的小山，有一座莫干寺，莫非小时候跟爸妈去过一次。后来，有开发商在莫干山发现了温泉，建起了度假村，原本寂寞的山，一下子成了江州的游玩胜地。

        家境最好的许青峰包了一个七座的车，都在后排坐着，易劲和许青峰，莫非和沈妍一起。只有文博孤零零的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这是沈妍眼中的样子。

        但是文博却不觉得，因为他手里的那一本《怪物数学》，是充满致命吸引力，对于他来说着就是最有趣的事情。文博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时候，人多他会觉得很吵，不过这次露营也是他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文博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莫非向他提出要露营的想法时，他要答应。可能是莫非那一句“沈妍最近心情不好，必须得带她出去散心。”

        车子渐渐驶离城市，窗外的植物被渐渐葱茏浓郁起来。进山的路被高大的行道树遮掩着，一片苍翠。

        沈妍由于感冒没心情看风景，也懒得说话，只是怏怏地把头抵在车窗上，听着耳机里的歌。

        车子在山门处停下，大家都下车把行李拿了下来，而这时许青峰在和司机商量明天多久来接他们回去的事情。

        进了山，一行人又走了半小时，才到露营地。

        易劲开始抱怨起来，说“难道不是去住温泉度假村吗？”

        莫非豪迈，一副男孩子气的嗓音说：“我们是来感受大自然的，可不能这么俗气啊！现在开始分配任务，男生负责搭帐篷，女生负责准备吃的。”

        在易劲的抗议声中，两拨人各干其事去了。

        沈妍和莫非把准备好的食材都拿了出来，荤菜有鸡翅，牛肉，鱼丸，火腿，素菜有土豆，青菜，豆腐皮，面筋……反正就是各式各样的菜都有。

        营地旁边有一条河，他们男孩搭好帐篷后，易劲满脸兴奋的说;“青峰，我们去那条小河抓鱼吧。”

        “可以”许青峰立马答应。

        “学弟，你要去吗”易劲转头看向文博并询问道。

        文博满含歉意说;“不好意思，学长，我怕水，你们去吧!”

        然后只见许和易两人站在河里，正合力对付几条小鲫鱼。而文博拎着一个蓝色的水桶，极为绅士地在河边静默而立。

        沈妍和莫非两人把晚餐弄好后，也来到了河边玩耍。

        沈妍看到又是文博一个人在岸边，心想;文博怎么那么不合群，太鹤立鸡群，清高孤傲，这样的人在男生圈很不讨喜的。

        莫非在旁边看到他们在打鱼很是兴奋，眯着眼睛，咧咧嘴，阳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手舞足蹈的说“我也要玩。”

        又转头疑惑看向文博问“你怎么不一起，是不是有洁癖啊”

        水下的许青峰想帮忙解释，正要开口却被文博打断说：“对。”

        文博看向他的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透露出乞求的意味。

        而也是因为那句话，许青峰好像也明白了这位学弟的小心思。知道这位学弟为什么要放弃星期天的数学竞赛，来参加着无意义的社交活动，心里暗暗的已经把他当成对手了。

        莫非拉着沈妍想一起下水，开始的时候沈妍是拒绝的，不过在莫非的软磨硬泡的攻势下同意了。

        沈妍也是个勇敢的姑娘，大概也是想在大家面前展示实力，她果断地从青草蔓蔓的斜坡小跑着下了河，但是随即脚下一滑，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在了河里。虽然那河并不深，但是足以没过沈妍的小身板。

        文博反应快，一把将沈妍捞了起来。

        立刻易劲揶揄道;“哟，学弟，英雄救美的时候，你倒是积极，比搭帐篷积极多了。”

        沈妍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文博不言不语，只是扶着沈妍上了岸，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

        沈妍甩了湿漉漉的头发，一低头看见文博的帆布鞋也已经湿透了。文博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也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会下河去扶她。

        他看了一眼那条河，虽然水流清澈，但对于怕水的他也是足以让他望而却步的事情。文博脸上有了意味不明的笑，渐渐地那笑意更重。他转头看来沈妍一眼，沈妍就呆住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文博那璀璨明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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