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

晚会活动是围炉夜谈，听起来高大上，像是文人雅士该干的事儿，作为普通人的他们也就是几个人围着烧烤炉子，一边吃一边聊八卦。后来也是易劲提出开一个小型晚会，他率先唱了几首歌，勉强不算跑掉唱完了，倒也助长了现场的气氛。

        沈妍觉得冷紧紧挨着莫非，为了不让她感冒的更严重也终于拿出包里的毯子盖上，她和莫非一人一半。她兴致不高，觉得昏昏沉沉的，吃了半根烤肠就有些困了。看着对面易劲和许青峰，两人一人拿着一瓶啤酒喝着。而文博坐在他们半米远的地方，安静的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着炉火，她看不清他的脸。

        像一个不合群的小孩儿。她心里暗说，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远处的山峦，一轮圆月在山峦之上，旁边只有一颗星星明灭闪烁。

        过了一会儿，沈妍觉得寒冷难耐，这是南方的季节怎么昼夜温差这么大，也有可能是在山里的缘故。她终于站起来了，决定回帐篷里躺着，她很快就有了困顿，隐隐约约听到帐篷外的虫鸣和歌声。

        后来开始做梦，大段大段的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是小时候妈妈总是特别宠爱妹妹，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了她，而自己什么也没有，梦里的她开始像以前那样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好像又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焦灼。

        “沈妍，沈妍，你醒醒。”

        她睁不开眼睛。

        有一直手慢慢地覆上了她的额头，带着清凉的山间气息，很舒服。她下意识按住那只手，不想松开。

        后来回想这一切，沈妍仍不知那是梦里，还是真实发生的。

        而那一场绵绵不绝地梦，完全是因为她发烧了。

        是文博率先发现这件事情地。没有人想过，为什么只有文博注意到沈妍的离开，为什么只有文博在十分钟之后去她帐篷外查看。

        总之，那个快乐的夜晚是因为沈妍的高烧而中断的。

        大半夜不好打车，幸好莫非来过几次，认识莫干寺庙里的住持——叶师傅。

        莫非带头抄近路，大概只要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而这路途中是文博亲自背着沈妍一步步走下去的。

        夜里山路不好走，文博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耳畔是沈妍炙热的呼吸。许青峰在他们后面打着手电筒，两簇光在夜里辉映，他看得出走在前面的男孩那焦急的模样，而他又何尝不是呢，心里不免有些苦涩。

        沈妍一直在说胡话，她说：“非非，你说今天文博为什么会来啊？”

        隔一会儿她又嘟囔：“他今天来了，还不如不来，一句话也不说，真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我好像听他唱歌，他的声音可好听了。

        文博脚步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一番决心，终于还是决定不再保持沉默，轻轻地开口：“沈妍，我不会唱歌，可能会不好听，可以接受吗？”

        趴在他肩上的沈妍点了点头示意，让文博开始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

        走在前面的莫非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

        而背上的女孩倒是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她终于安静，沉沉的睡着了。

        过去很多天，每每莫非都拿那首儿歌来取笑沈妍的时候，沈妍始终觉得心里是满满的遗憾。总觉得昏睡的自己辜负了那个美好的夜晚，更辜负了那位唱歌的少年。

        来到寺院主持叶师傅给沈妍量量体温，又三十九度，找了退烧药给她吃下去，又安排了一间禅房给他们。

        莫非他们按照住持师傅教的方法，给沈妍用冰凉的河水来物理退烧，当天晚上大家熬到十二点都困得睡着了。只有一个人在默默守着沈妍，担心她半夜会不舒服，那人就是文博。虽然他也很困，尤其是他被这沈妍走了那么远的路，他真的很累但更关心沈妍地身体靠着意志力支撑着。

        后半夜，沈妍的烧终于退下去了。

        沈妍睁开眼，看见莫躺在相邻的床，睡得像一只小猪。沈妍有些困惑，看看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再一转头，对上文博的眼睛。文博坐在木凳上，一直守在她的床头。见她醒了，急忙倒了水给她喝，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沈妍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文博忽然红了脸。 气氛有点尬尴。

        文博说：“你感冒了，现在烧退了，接着睡吧，等天亮我们就回营地。”

        沈妍想说话，但还是困倦，翻个身很快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钟了，窗外微白。文博趴在她的床头，闭着眼睛。沈妍蹑手蹑脚地做起来，文博很快也就醒了。两人没说话，只是彼此凝望了一下。

        山里的清晨，鸟鸣声婉转悠扬。空气里有松木香，还有寺院里特有的檀香。

        扫地僧人在廊下淋了水，值日僧清理香炉中的香灰。大殿里，住持带着弟子在做早课，诵经声朗朗飘过。

        沈妍在一尊菩萨前停下，她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喜欢求神拜佛，每每看到菩萨就有虔诚尊重之感。她此刻心生恩慈，在蒲团上跪下来，也不说不好是为了什么，大约只是想记下这一夜，记下这个清晨。记下这个少年。

        沈妍回头看向文博，文博正站在初起的阳光里额，五官被光映得甚是明亮。

        她小声说：“你要拜拜吗？”

        文博蹙了蹙眉，迟疑了一下，然后在沈妍身边的蒲团上跪下来。

        她莞尔，合掌，低眉顺眼地拜了下去。

        起身的时候回头看向文博的侧脸，她想也不想的说：“文博，我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

        她的勇气蓄势而发。

        文博侧过头来看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嘴角迟缓的翘了起来，开口说：“好好学习，我们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时候的沈妍听到亲自从文博口中说出‘我们’，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手舞足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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