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册封

宜丰十五年，腊月。

        二皇子赫连泽受封太子。冠礼与受封典礼并举。邻国皇族，盛朝臣子、权贵们济济朝堂，皆为见证这位天之骄子的无上荣光。

        大礼当日，赫连泽在卯时便起，梳洗穿戴，一身绛色礼服，墨发高高束起。辰时，大殿中已是列满了勋贵，肃立着等待。庄严的乐声响起，华袍在身的年轻男子走出。站在谢先生谢大人身后的谢姑娘悄悄看着。那个一身雍容的人鼻梁高挺，薄唇有完美的形状。侧脸棱角分明又不过分凌厉，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华辰殿的地龙散发着热度，许是因为殿门大开，冬季的风长驱直入，与殿内的暖流勾冲，使人如处春日，却又清醒不倦。

        男子行至皇座前，撩衣跪倒。阶下的群臣皆只见那人如松般挺拔的脊背和高束的墨发。“儿臣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日重病缠身的皇上难得抖擞，应礼的一番规导后，皇帝亲手为他束冠。“吾儿取字‘远霖’。这大盛的江山就由汝来泽霖之。”“儿臣——遵旨。”庄严的殿堂，华袍在身的人。那人清冷的面庞。这是谢清梦所保藏的，最澎湃的记忆。

        百官跪拜毕，太子向皇帝辞行到凤栖宫朝谢皇后。礼官与赫连泽到达凤栖宫时，却是被神色紧张的宫女告知，皇后不在宫中。“不知娘娘现在何处？”礼官心中自是不敢有不悦的。只是这大礼天下皆知，身为国母的皇后怎会在未行朝礼之前离开凤栖宫，还不知所踪？“殿下…这——”“无妨，孤等着母后便是。”那人眉眼淡淡，令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腊月冷风浸人，华袍在身的人立在宫前，挺拔如松。

        纷乱的嘈声之后，宫中皇后的声音响起：“让太子进来。”一炷香的时间说短也长，礼官暗自活动已有些僵硬的腿：“殿下，请。”

        凤栖宫中，皇后正坐在椅上。赫连泽一眼看去，却是看见了皇后眼下的青影和眼角的红痕。更兀然的是，与赫连泽一袭盛装相斥的，是皇后一身素净的衣饰。一阵若有若无的气味传来，赫连泽垂眸撩衣跪倒：“儿臣，拜见母后。”语音落后，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礼官与太子同是维持着作礼之仪，心中已是乱成一团：且不说皇后迟迟才至，方才那味道他不可能闻错，分明是线香的烟味！这二殿下封太子之日，皇后竟在朝礼之前去祭见先太子殿下，这是将二殿下置于何地？！“起来吧。淳——泽儿，母后乏了，礼毕你便回去吧。”他仿佛没有看见周围侍女惊讶的神色，再行一礼：“是。儿臣告退。”

        凤栖宫外，礼官启唇欲语，却是欲言又止。“程老先生，今日母后神思恍惚，应是病疾所致，望先生慎言。”礼官连忙一揖：“殿下说的是。”他缓步走着，定定望着前方，仪态举止无可挑剔。礼官微微叹息，转身向皇帝复命去了。

        而赫连泽则在前殿接受了诸皇子的恭贺。是时，诸皇子皆跪，最长的五皇子赫连渝代表诸王恭贺：“小弟赫连渝遇兄长皇太子荣膺册宝，不胜祈忭之至，谨率诸弟诣殿下称贺。”诸王礼毕，依序退下。自清晨而始的大礼经繁复的礼节之后，已是到了黄昏。中途虽有断断续续的休息，群臣们诸王们也已疲惫不堪。终于，礼官宣布，太子回东宫更衣，三刻之后，晚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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