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隔天，夏柏又收到了快递，见寄件人是叶淮，他小心翼翼的把包装拆了。

        是一台新手机，里面还有一张没有署名的卡片：保持联系。

        手机是新款的手机，有很多功能，夏柏把手机卡装上去，迫不及待的给叶淮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淮哥。”等他开口前夏柏先自报家门。

        “不好意思，阿淮刚走开了，你有急事吗？”是个很好听的女声，可听在夏柏耳里却那么刺耳。

        “你是小柏？呵呵，我认识你，阿淮经常说起你，说你特别乖巧。唉，他是不是回学校看你了？哼，我也想去，他硬是不让，说什么不方便……”

        电话那头的女生很自来熟，字里行间无一不透着他跟叶淮很熟。

        “哦，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跟阿淮同系的……”

        电话已经挂上了，看着新手机，夏柏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喜悦。

        运动可以缓解难受，夏柏跑到了操场，绕着操场跑道一直跑一直跑，风刺痛了他的脸，吹痛他的耳朵。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很累很累，眼前的路已变模糊、空气也变得稀薄，可他不想停下来。

        “夏柏，你怎么来跑步了？”旁边多了一个人。“你跑了多久了，别再跑了。”余岸边说边跟在旁边跑起来。

        “不要跟…着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别跑了，你打算把自己跑死吗？”余岸突然绕到夏柏前面，把他截停了。突然被停止的夏柏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刚从水里被救上来，好痛，全身都很痛，不受控制地坐倒在地上。

        “是不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打我一顿，打人可以解压的，真的。”余岸扯着夏柏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夏柏的情绪平缓了不少，把手抽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晚自习的铃声都响过一段时间，但他不想去上课，就在这里放松一下吧。

        “要抽烟吗？抽烟也可以解压。”余岸像小弟伺候大老一样把烟递到夏柏面前。

        跟之前那次果断拒绝不一样，看着眼前的烟，夏柏迟疑了。

        余岸见夏柏的反应，趁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把烟含嘴里，我给你点上。”

        夏柏神差鬼使的听了话，眼前打火机的火星一闪，烟一下子被点着了，他深吸了一口。

        “别……”余岸阻止的话还没出，夏柏已经被呛得差点把肺都给咳出来。

        “唉，让你别急，要慢慢吸……”余岸手上轻轻的拍打夏柏的背。

        眼泪都被咳出来了，生理泪水从夏柏的眼角滑下来，余岸看怔了，觉得夏柏是真的哭了。

        他心疼的伸手为夏柏拭掉泪水，“别哭了。”

        冷不丁脸被拭了下，夏柏周身起鸡皮疙瘩，迅速打开那只还想继续的手。

        “不抽了。”夏柏想扔掉烟，被余岸接着，“别，给我，不要浪费了。”

        余岸也不介意烟头上有夏柏的口水，径自抽了起来。

        一翻折腾，夏柏也够累了，冷静了一下才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只不过是一通电话，他心里竟难受成这个样子，太不应该了。

        余岸抽着烟，又给夏柏出解压的主意：“我给你买几瓶啤酒？酒能消百愁，喝醉了什么都不烦了。”

        打架、抽烟、喝酒，这大概就是余岸最常用的解压方式。

        “不用。”夏柏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

        “要不唱首歌给你听听？”

        “不用管我。”夏柏语气有些冲，说完也后悔了，人家也是好心，于是放软了语气：“谢谢你。”

        怎么说，余岸还是开心的，因为夏柏又开始搭理他了。

        叶淮有回过电话，他没说起那女生，夏柏也没问，以他们的关系，这些不问不提才是正常的。

        收拾好心情，夏柏把时间和专注力都放在学习上，余岸也好像脱胎换骨般，很少看他在教室睡觉，除了偶尔找夏柏开下玩笑，其他时间也是很认真的学习和听讲，但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假装的。

        认真不过几天，夏柏见他同桌又开始缺课了，白天不见人，晚自习也没看到。

        晚自习一结束，夏柏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以为是叶淮，夏柏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快速打开手机，却只有一条余岸发的信息。

        “余岸。”夏柏来到了之前不小心偷听到余岸打电话的地方，小声地叫了他一声。附近有好多烟头，他呆在这里都不知道抽了多少烟了。

        余岸径自抽着烟，静静地靠着柱子，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人。

        “你来啦。”他的声音因抽太多的烟而有些沙哑。

        夏柏见平时不正不经，吊儿郎当的人，突然变成这样子有些不习惯。

        “我想找个人说说话，这里我跟你最熟，谢谢你过来。”

        明白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夏柏不会安慰人，他只能在另一头坐下。

        “我老爸老妈终于离婚了，今天去办了手续，挺开心的，不用再听他们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吵架了。还有更开心的，因为我已经满18岁了，他们给了我绝对的经济补偿和……自由，让我以后不要去找他们了。呵呵，也是，谁会想要一个同性恋的儿子。”

        “夏柏，这条路真的很难的，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接受不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学校，同学，朋友，父母，真的不会有一个人接纳异类。”

        “一个犯了错的罪人，坐了牢出来还会有人给机会，可是同性恋不一样，同性恋就算把所有刑罚都挨遍了，也得不到任何机会的。”

        夏柏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一样的心情，心想，是吗？真那么难吗？

        “我知道你喜欢谁，呵呵，不用瞪我，你一见他几乎要把眼珠子挂他身上的样子，只要眼睛不瞎都能感觉到了。我今天心情好，免费给你分析分析，第一种可能，他是直男，你再怎么喜欢，永远也没有结果，你一个人承受这无止尽的单恋痛苦。”余岸就着月光观察夏柏的反应，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才继续说：“第二种可能，他也喜欢你，要真这样，我恭喜你们两情相悦了，更要恭喜你们有两个人承受这无止尽的异样的眼光。我知道他很优秀，走到哪都是焦点，如果被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你猜结果会怎样？虽然不至于人人喊打，但是……”

        余岸没有把话说尽，留下一些想象空间给夏柏。

        夏柏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两种可能都是悲剧，他不得不承认余岸说的都是现实。

        高考前，又迎来了填志愿表的时间，夏柏一直很想到t市，也看遍了t市里所有的大学，但自从余岸那晚的话让他犹豫了。

        想要跟随叶淮的心依旧那么强烈，只是不敢了。

        叶淮一得知夏柏要填志愿表，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夏柏说了几个地方的大学，唯独没有提到t市。

        “t市也有几个不错的学校。”叶淮说。

        “哦。”

        “哦是几个意思。”

        “我知道。”

        最后还是没抵抗住内心的感觉，夏柏把离t市医科大学远的选剔掉，只留了六间比较近的，随便挑了一个比较重点的为第一志愿，选了个普通可知名度挺高的为第二志愿，第三志愿随便挑了个。一般第三志愿都是三流学校的，就算考上了，他也不想去读。

        报了志愿后，就是勤勤恳恳地学习再学习，余岸除了在他填志愿表的时候抢了他的表去照填之外，也从所未有的进入认真学习的状态。

        很快，高考终于来了。今年的天气夏日炎炎、热火朝天，不像去年高考时阴沉沉的，之后还下了两天大雨。

        叶淮在夏柏进考场前，给了他一个折成三角形的平安符。

        “这是我奶奶去求的，她经常去寺庙拜佛吃斋，求的东西会很灵的。”

        “谢谢。”紧紧地把平安符握在手心里，夏柏心里满满的感动：“谢谢叶奶奶。”

        “别太紧张了，保持平常心。”叶淮笑着说，夏柏点了点头。

        带着忐忑的心情，夏柏再次步入了考场。

        三天考试很快就过去了，考完试夏柏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更加紧张兮兮的，想想每道试题好像都有解答，时间也都够了，选择题核对了好多遍，应该没有填错位子

        “想什么呢？”叶淮伸手轻搂着夏柏。

        夏柏身上一僵，见是叶淮身体才放松，“想刚刚的题目。”

        叶淮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头，：“笨蛋，考完就别想了，我们去大吃一餐，走吧。”

        他们还没走远，听到余岸的声音：“夏柏，等等我。”

        余岸满头大汗地跑向他们，气喘吁吁地说：“夏柏，要找到你真难。”

        “什么事？”夏柏有些不悦的问。

        “考完试了，我们去庆祝下吧。”

        夏柏冷淡地拒绝：“没空。”

        余岸看了看叶淮，带着挑恤的语气问：“你就是那只王八的主人？”

        “你好，我叫叶淮。”叶淮向前一步，很平和地自我介绍。

        “我叫余岸，阿柏的同桌兼舍友，我们很要好的。”余岸手指着夏柏，很强调很要好这三个字。

        叶淮脸色平淡，看不出什么心情如何，但夏柏隐约感觉到他们两之间奇怪的压迫气场。

        叶淮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轻声说，“小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要去吃饭，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吧。”

        闻言，夏柏心里复杂又担心，担心余岸胡说些什么。

        “好啊！”余岸很不介意地跟着他们一起到了一间刚好新开张的餐厅。

        这间餐厅比他们之前去的那间高档了一点，可能是刚装修好给人的感觉新一些。

        气氛很安静，有些尴尬，坐夏柏左边的叶淮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查找什么，右边余岸玩弄着打火机，估计烟瘾发作了，夏柏低头研究菜单。

        过了一会，叶淮把手机拿给夏柏，“小柏，你看下喜欢哪个地方？”

        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看到手机屏显示的是一些景点的名字和介绍，夏柏不明白，“这是什么？”

        “高考完有两个月假，难道你还想去深圳打工？”夏柏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又听他说，“我们去旅游吧。”

        “现在这么热去旅游，肯定会晒死的。”余岸已经剥了虾在吃了，还很主动的剥了个大的放到夏柏碗里，而叶淮也看见了他的动作。

        见余岸这么明显的故意动作，夏柏瞪了下他，后者当没看到，继续拿了一个虾剥起壳。

        “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叶淮也学着余岸顺手剥了个虾放到夏柏碗里，还给了他一个很调皮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夏柏摸了摸鼻子，刚才还孤零零的虾，一下子有伴了。

        “夏柏，你什么时候回家？你不在学校多留几天吗？”余岸很没礼貌地插话，真讨厌。

        夏柏横了他一眼，“明天。”

        叶淮很自然的接过夏柏的话：“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吧。”

        “哦。”

        “等会吃了饭，我们把要去哪里定下来，然后准备准备就可以出发了。”

        “好。”夏柏很轻快地答应了，彻底不顾余岸死瞪着他的眼神。

        吃好了，叶淮叫服务员来买单。

        “叶大神，这餐饭我请吧。”余岸说着就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活脱脱一个大财主的土样。

        “是我请你们来的，你不用跟我客气，你们两是考生，只管吃好了就行。”叶淮轻轻地挡下了余岸的现金，给了服务员一张卡，服务员拿着叶淮的银行卡礼貌地走开了。

        服务员还没来还卡，叶淮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接听后脸色有些难看，“现在怎样了？好，我马上过去。”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先回去，小柏，很抱歉，我明天不能送你回去了，明天晚上我给你电话。”

        叶淮真的很急，交代完马上离开，连银行卡都忘记拿，从服务员手上接过叶淮留下的银行卡，想到他难看的脸色，夏柏有些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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