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厂配置

洪荒历xxxx年，魔祖罗睺以魔鼎炼制四名魔族，心魔楚虚、煞魔狄野、无相魔仲魏、血魔常猩，此为魔界历史之开端，亦是后世四大魔族之源，为魔界历史必考题目。

        所有人都知道，这四位魔族分两批诞生。

        那么请问，为何心魔之祖楚虚尊上独占鳌头？

        楚虚：“因为我聪明！！”

        此时，聪明机智的楚虚大喊饶命，五体投地，别看他之前嘴上说死那么容易，可真到关键时刻，本能的求生意志疯狂涌出，控制大脑，滑跪得轻而易举。

        一时之间，四下无声，不知罗睺是放弃了把他下锅的打算，还是被镇住，没缓过神。

        不过，魔祖诶，应当不至于反应这么慢吧。

        楚虚趴在地上，眼皮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动，就提醒对方，这里有一份食材还是生的。

        要命，怎么后面这锅出来的知道罗睺身份，他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但凡说个名字，自己都不会这样被坑啊！

        脑中疯狂吐槽，凉凉的视线落到了背脊上，楚虚不自觉绷紧，心吊得老高。

        气氛依旧沉默，包括后面三位魔族，更是呼吸都停止。

        罗睺踩着魔鼎，手托着脸，一下下点着下颌。

        面前趴着的是他的第一个作品，但从出锅，对方表现就十分怪异，因为第二个作品的放肆，他回炉后增加了一些配置，新出的果然更知情识趣。

        不过，“大儿”的反应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料，要不要回炉呢？

        长久的注视令楚虚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他咬着牙，很想结束这种折磨，但比起变成一锅血水，这样的压力又仿佛是一种幸福了。

        终于，罗睺收回了目光，他懒洋洋撇了下嘴：“起来吧。”

        “你们是魔界第一批魔族，之后的魔族也会以你们为范本，我看看，心、煞、无相、血……倒也有些特色。”

        罗睺仿佛挑点心一样把四名魔族的特点挑了个遍，因为原材料是当初他那倒霉的三千兄弟，煮出来的魔族不免也带了些魔神特征，一看到这些，罗睺便想起自己过去打闹的日常，忍不住就有些恶意。

        不，这名心魔有些不同，他的目光又落到楚虚身上，把楚虚看得头皮一紧，然这次，是带着兴味的眼神。

        “心魔……由执入道、道心生魔，哈，想不到我当日立下的血誓，会应在这里。”

        他扬起袖袍，语气三分讥讽三分痛恨，剩下的皆是快意。

        当初他破釜沉舟开辟魔界曾时说过，道消魔涨、魔道相依，可这些年，魔界除了挖一点洪荒的灵气，半点儿萌芽给洪荒造成威胁的迹象都没有，怎能让他不气！

        如今看到楚虚，他瞬间明白，当日之言今日终于得到回应，意气风发、大为高兴。

        幸好，没直接塞回锅里，鼎中配方完全随机，再下了锅，捞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罗睺难得眼神带了两分慈爱，把楚虚看得冷汗直冒，至于他身后的三位，更是一脸莫名，他们的出场配置太过简陋，听了这番话，懂的还没楚虚多，只约莫觉得魔祖十分看重大哥。

        不过，魔族可没兄弟情这种东西，尤其楚虚还不是和他们一个盘子出来，更是绞尽心机想着如何把这份看重挪到自己身上去。

        无相魔最会取巧，他眼珠一转，上前一步：“魔祖大人若是不弃，小人也愿意效劳。”

        他们生来就对魔界以及魔祖有一定了解，知道面前是创造他们之人，然这并不代表他们有什么忠心，魔族天生反骨，只是在明白自己与对方差距的时候，本能学会了讨好。

        可他这点儿浅显的心思，怎么瞒的过罗睺。

        他嗤笑一声，幽深的目光落到无相魔身上，低笑：“本座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

        无相魔对罗睺的了解显然不够，毕竟，魔祖不可能在打包资料的时候说自己脾气超坏、喜怒无常，他以为这是问他，抬首便笑：“大人、啊——”

        望了一眼标准抛物线运动的无相魔，罗睺掸了掸衣袖垂下眼睑，盯着红彤彤的一锅汤，声音又恢复到百无聊赖的冷漠。

        “好了，再这样没眼色，就给我回鼎吧。”

        下面三人一抖，头垂得更低，楚虚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之前他还抱怨，既然都让他穿越了，为何不干脆穿越到隔壁，哪怕进截教都比给魔祖打工强，可现在，他心中只剩给魔祖的赞歌——打工好，打工妙，魔祖比那资本家还可怕，辞职就进火葬场，包生包埋服务佳！

        为了不被一条龙，楚虚决定等会儿罗睺说什么他都要说好，让上刀山不下火海，让入地狱不上天堂，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您老还是多去洪荒旅游吧。

        罗睺的目光倏地落到了他身上，手指虚点两下：“心魔……你知道你要干什么吗？”

        楚虚连忙摇头，他今天第一天当心魔，鬼知道上岗的工作任务是什么。

        罗睺食指缓缓摩擦着鼎沿，接着，他一击鼎身，满满一缸血水从中震出，化为无数光点洒落魔界，如血色蒲公英飞扬。

        楚虚等三魔被这星坠如雨的画面吸引，甚至一瞬间忘记了对罗睺的惧怕。

        而比起他们，罗睺更在乎的是这场血雨带来的成果，神识扫过每一颗星子，脸色越来越黑，直到最后一颗落下，他猛然击在鼎上。

        “咚”的一声把楚虚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他一见魔祖表情，脸色大变，怎么回事，莫非是觉得陪他看流星雨的人不对，要杀他们祭天吧！

        就在这时候，罗睺森然的目光看过来，楚虚腿一软，喉咙卡住，咔嚓咔嚓作响。

        罗睺一顿，收回魔压，双手撑在鼎上：“没有心魔。”

        什么意思？楚虚捂着脖子直喘。

        “你是唯一的……”罗睺点敲着鼎，忽的，他笑了起来，“是了，既然自道而生，自然无法凭空捏造。”

        楚虚心中咯噔一下，尽管没有完全听明白，却有种不妙的预感，在这位魔祖面前，独一无二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莫非要说我从后世穿来，看过你与鸿钧八百本恩怨小说，其中你怀孕流产无数次，还给鸿钧生了好几个娃吗？

        不知对方心中转着何等大逆不道想法的罗睺挥袖收起魔鼎，他瞥了一眼煞魔、血魔，冷淡道：“刚才那些新生的魔族和你们同种，管好他们，别来烦我。”

        楚虚闻言，恍然大悟，所以，只有他是孤家寡人？

        我呢？那我呢？他指着自己，眼睛瞪得老大，无声询问，说好的四种魔族，怎么就我当光杆司令！

        罗睺的目光移过来，他立刻低眉顺眼，一副毫无意见的样子。

        脚步声靠近，黑色的靴子停在眼前，楚虚的下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掐住，冰凉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上他惊恐的小表情，罗睺一声轻笑，拍着他的脸颊：“你比他们聪明，正好，只有聪明人才能办到我想办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楚虚：(⊙o⊙)

        “心魔只能从修道者执念中而来，魔界初立，魔族未兴，我不知你如何诞生，但我钦点四大魔族，心魔便不能仅你一人，你可知？”

        楚虚动不了脸，只能眨巴眼睛，表示明白。

        “乖。”罗睺满意放开他，仔细观察着这位特殊的魔族，想到自己一开始差点儿看走了眼，以为是个蠢货，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两分高兴。

        对他来说，忠诚无所谓，但不能犯蠢，有时候蠢货能闹出的乱子会远超他这等人的预料，造成极大麻烦，比如他那把三千兄弟劈了当柴烧的幼弟。

        一想到盘古，他的心情便多云转阴，不过，再想对方已经入了土，而他的大儿就要去坟头蹦迪，又生出诡异的高兴。

        这股兴奋令本来准备放养的罗睺难得有了一丝慈父之心，他伸出右手，食指一点楚虚眉心：“这些给你，别丢脸，我要看到心魔在魔界壮大，让洪荒知我魔界之名！”

        楚虚脑中一声轰鸣，庞大的信息瞬间撑爆了他的脑容量，如烧了硬盘的机器人，彻底宕机。

        看着仰头倒下，激起一片尘土的楚虚，罗睺脸色难得空白几秒，不过是小小一点儿记忆传承都受不住？这废得有点超乎预计啊！

        数息后，见黑色雾茧开始包裹楚虚，他又恢复淡定，嗯，还能抢救，总之，身为他创造的第一位魔族，怎么都不能把他的脸丢到洪荒去。

        没耐心在这里等楚虚醒来的罗睺一脚把他跺进土里，再踩两下，彻底掩埋地下有人的痕迹。

        最后，他眼波流转，看了一眼即将热闹起来的魔界，由浓转淡，消失在空气。

        魔界……他要证明，即便失去洪荒，也能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此时地下，楚虚完全不知道罗睺的壮志，他连被自己活埋都不清楚，终于安装了出厂配置的他正咬牙抵抗庞大的信息入侵，如一艘单薄的木船漂泊在惊涛骇浪里。

        当过往的记忆被海浪逐渐击打得支离破碎，楚虚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绝望，他会被抹消真实的自己吗？

        不，他不要，他不是心魔，他是楚虚！

        脑海中紧紧抱着自己，他不停默念小笼包、灌汤包、生煎包、糖醋里脊、水煮肉片、毛血旺、小龙虾……强大的力量仿佛形成结界，帮他阻挡了汹涌而来的信息。

        终于，不知多长时间过去，洪水停止，被击碎的记忆重新汇聚，意识空间的木船变成小岛，环绕的光带水波粼粼。

        安静下来的记忆传承如无害的幕布，投射剪碎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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