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改变

一缕晨光投入薄如蝉翼的窗帘时，杨立也从睡梦中醒来。

        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横在手腕的疤痕，令毫无表情的脸转瞬间像暴风雨般阴沉，双眉紧蹙的他，一着力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拔了下来。

        “你怎么起来了？”打完开水回来的苏云凤柔声问道。可就在他转身之际，噼里啪啦的呵斥如排山倒海般扑了过来：“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呀，别人都在忙着救你，结果你一点都不珍惜你自己，竟然把打滴的针都拔了下来。你要找死我不拦你，可你得先还我们的钱，住院的钱、在我们那里的伙食费、还有我们付出的人工费。”

        缄默的杨立冷傲站着，似乎他面对的是一尊佛像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听到她喋喋不休的声音，护士走了进了：“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呀！”

        杨立嘴角往上轻翘露出一丝冷笑：“叽叽喳喳的，就跟音音差不多。”

        “你们家的音音？是谁？男孩还是女孩？漂亮吗？”尽管杨立的的言语中透着几许的不耐，可苏云英听到其那自己跟别人比较，心中有种涩涩的感觉。

        “是女的，可人家比你漂亮多了，而且性格也比你温顺多了。”

        “她”苏云英突然改口道：“那关我什么事？”说完忧闷走出房间。

        狭隘走廊里她碰见来送饭的苏迈林：“云英，你今天可以到你表姨那里上班了吧。”

        “我”苏云英紧咬嘴皮，半响才回答道：“看见姐姐那么辛苦，我的确不忍心让她白天去上班，晚上还要照顾那个人。”

        “我知道你关心姐姐，可你也不能丢下工作呀。”听到孙女的回答，阿公说道：“你表姨都来催了。”

        其实现在裁衣服的人逐渐在减少，表姨的生意也并非很好苏云英明白要想实现自己服装设计师的梦，就要必须先具备最基本的裁剪知识。而自己没有钱进学校进修，只能在表姨实践实践。幸好，表姨是跟极重情义的人，给的工资也不算低，她也觉得十分的满意。

        “知道了，待会我就去。”

        看见走进来的阿公，杨立很不自然地挪动身子。

        “杨公子，感觉好多了没有？”苏迈林把饭盒盖取下，用勺子将饭菜分开。

        “好多了。”杨立低语道：“谢谢阿公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以前是我鲁莽，拖累了你们，对不起！”他小小的声音就比蚊子的叫声大不了多少。

        阿公把饭盒递到他手上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杨立很快遮掩过去。这道歉还是第一次。

        苏迈林拿起小碗，盛上汤说：“这是云英今早出海打的鱼，刚捞上还是活的，趁热喝了吧。”

        接过小碗杨立真诚言道：“谢谢阿公。”家里的佣人也不过如此。况且是救自己的人，想到这么多天来的遭遇，泪水盖住了他的眸子。此时他才真实地感到自己真真切切地又活了一回。

        海水轻拥着岸边的细沙，一次又一次地，周而复始，就像母亲晃动手中的摇篮。

        苏云凤的目光猎过沈逸轩俊逸的脸庞，便打定主意，道：“鲟鱼，明天你跟我一起上班吧。”

        “嗯嗯”沈逸轩一听说能出去走走，高兴的点点头。在这海边小苑好几天了。感觉好无聊，有时他也想出去走走，可又怕走丢了。

        “姐姐，你是干什么的？”

        苏云凤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是做表演的。”

        沈逸轩昂起头，呆萌的问：“什么表演？杂技吗？”

        “不是，我是做鱼的表演。”她解释道：“就是跟鱼一起游戏。”

        “好呀！好呀！”沈逸轩高兴的说：“那姐姐一定是最美的那条！”

        苏云凤浅笑，随即改变话题“鲟鱼，你平时在家都干些什么？”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沈逸轩不高兴地厥起嘴。

        苏云凤凝视着幽蓝的海水，她只是想尽早地帮他恢复记忆，找到家人，同时弄清他的身份。

        “没干什么呀？”沈逸轩回道：“我的身份那么重要呀？”

        迎上他闪亮的目光，苏云凤怦然心动，言语也压低了些：“很重要，你至少得知道你是谁！”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想努力搜索那记忆中的残骸。”每每她问这些问题的时，都会惊慌失措地难过，他，真的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有记忆，这样，就可以永远地留在这里，他喜欢海的深奥与博大；更喜欢跟她呆在一起的感觉。

        苏云凤惊讶：“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是谁？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想是想，可我不希望那么早知道。”沈逸轩捡起一海螺扔进海里说：“我想多跟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们家是好人呀。”

        苏云凤“噗嗤”笑了，言道：“难道你们家不是好人？”看到正瞪着自己，只好停止嬉笑。

        “我想你的家一定很好，家里人也对你很不错。若不然，你也不会连子华不会的做的题目你也能很快做出来。”她分析道。

        沈逸轩不愿多谈自己的问题。“不知道，可能是吧。”

        沉默也是很美妙的，沈逸轩就这样走着，跟在她的后面。看海风舞动着她青丝，欣赏着温柔的风捏摸的长裙。突然，伫立海边的苏云凤面朝大海，鞠掌咛咛地说些什么。

        “你在干嘛？”他走了上去。完毕，她回答道：“向我爸妈祷告。”

        见其不明白，苏云凤又说：“今天是母难日，希望妈妈在天之灵看见我又长大一岁，同时我还希望爸妈在天之灵继续保佑我们家人能平平安安。弟弟能考上大学。”

        “那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微笑点头。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当他低头看到她身上的裙子时，沉思了一会言道：“我出去一趟，晚上你等我回来。”

        “你要去干嘛？”尽管苏云凤的声音很大，沈逸轩还是没有回应便跑开了。

        她总爱说那裙子是她妈妈的，她妈妈以前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儿，一次海滩在海滩偶遇她爸爸后，就种下割不断的情丝。为嫁爸爸，她与家人断绝了关系。她也总不舍得穿，只是在特殊的日子才穿。可，就算是很有纪念性的物品，也总不能总穿着补丁的裙子吧。他决定给她换条新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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