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局

“你的意思是，家里的这批粮食不卖？”李方江咂着烟问沈煜。

        沈煜回道：“我在京城的朋友给我的消息，今年一直干旱，已经有各地粮食开始涨价的情况，虽然上面压着，但今年如此局势怪异，最好学村长家那般打口井以备不时之需。”顿了片刻，又道：“冬天怕是不好过，还得多囤些御寒之物，生存方面要有保障。”

        李家的气氛凝重，良久，李方江长长叹气，表情痛苦：“这太平日子才过了多久，咋就又开始不安生了啊！”

        李炳章也有消息，但他并没放在心上，听沈煜这么一分析，立马拍板：“我们明天就开始囤物资，煜哥你之前说的开超市，是不是这个意思？”

        得到肯定，又道：“今年虽然干旱，但各地都引水灌田，绝对不至于没有饭吃，所以要是跟大家说囤些东西，肯定会被认为有病，所以只能把收粮食的人拦住，不让大家卖！”

        这个决定大家一致赞成，几人继续商议，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

        李炳章送沈煜出门，跟着走了几步，避开父母，压低声音问道：“煜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会发生？”

        沈煜没有瞒他却也没说出实情，只回道：“我出任务时，国外已经出现一种传染病，若是病好，那身体素质能得到飞一般地提升，并且各方面状态稳定良好。若没好，便各有各的不同，有人满身戾气，有人焦躁不安，有人郁郁寡欢。总之，情绪极其不稳定。”

        李炳章听完心底沉重，谁知道这病会不会传到国内？

        沈煜推开掩住的门，在院里就瞧见了客厅散发出来的光，映着他长长斜斜的影子，室内暖光融融，一片温馨。

        是祇泽亲手装好的，可是，他不在。

        祇泽一到山里，就有许多动物将他围住，并不近身，只远远地跟在身后，若非山神有召，不得冒犯。

        祇泽俯身捞起地上的一只松鼠抱在怀里，朝老树本体走去。树根底下正发出莹莹绿光，放下松鼠伸手刨了刨，是一颗绿色的方块晶体，他上次取灵珠时就发现了，不过当时正急着沈煜的伤势，没顾上它。

        这是老树修炼了一百多年而形成的，蕴含着它的力量，不是寻常绿色带给人的清新，反而绿得发黑，让祇泽心生厌恶。

        祇泽带着晶体七拐八拐，来到一水潭，水潭四周是绿色的草地，清澈却深不见底，他将晶体投入其中，如一颗石子投入大海，并未掀起波澜。

        祇泽捏了捏手指，对着水镜双手快速结天眼印，左右两手正反中指食指交错，中间形成一个圆形孔洞。

        轻声念诀：心神合一，元神保真。灵光一点，天眼显形。

        水潭平面蓦地荡起波纹，逐渐幅度增大，整体晃荡，甚至有水溅到祇泽脚边，仿佛要如大海般掀起海浪，却在顷刻间归于平静。此时水面宛如投影仪的幕布，快速闪过许多画面，有人脸闪过，最多的是沈煜，渐渐地是一些他未曾见过的人。

        他的死局，已破。

        水上画面仍在播放，而祇泽早已移开视线，全身放松地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

        所以他并未看见，在他打滚时，水面闪过的是他与沈煜以及亲密的姿势拥吻。

        沈煜此时正在山林里，他没有找到祇泽，心里清楚知道祇泽下午是在找借口，可那又如何，他是独立的人，不是谁的附属品。

        已经到晚上一点，沈煜坐在石头上，一只腿屈起望着天空，月朗风清，他在国外时不曾有心思欣赏，如今，却也不知能维持多久了。

        收回心神，得去老树那边清理一下，以免被人发现。他一靠近老树烧焦的干枝，就发现祇泽正吭哧吭哧地拖着老树主干不知准备去哪里。

        “祇泽。”沈煜叫他。

        他耳朵一动倏地转头，瞧见沈煜便立马把老树一扔飞奔到沈煜面前，眼神亮晶晶地问他：“你怎么来啦。”

        沈煜垂下眼望着他，忽然不想顾虑那么多了，他就想直截了当地问祇泽，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祇泽讶异，他以为沈煜之前未尽的话是让他自己识趣。

        听祇泽这么问，沈煜挑眉，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

        既然如此，话已说开，就开始收拾战场了。他问祇泽先前准备把树拖到哪里去，祇泽拍了拍手掌歪着头说道：“留着烧柴火啊，冬天用刚好。”

        沈煜一噎，便不再开口，按着祇泽的想法把树枝放在一堆，引雷针也成一堆废物，动物残肢这些都得清理出去。

        虽然不知他们是否会到达这片地，但沈煜还是把现场伪装成自然现象所造成的。

        祇泽走到堆积的树干边，数量多到形成一个个小山堆，翻手将这些收进灵珠内。回首对沈煜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水潭边，祇泽指着水面说道：“这潭水为天地灵气所聚，在我刚降生的时候，它自发被引动，我在水面看见过关于未来世界。”祇泽缓缓描述出记忆里的画面：“有一些植物没有灵智，不伤人却长得高粗壮大，把许多房屋顶破，山里的动物会下山捕猎，猎物不仅仅是其他动物，还有人类。”

        “春天与秋天一瞬即逝，唯有极寒与极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世界何时恢复正常，但它就发生在今年夏天，”

        沈煜将所有信息串联在一起，与他所猜测的差不了太多，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祇泽鼓了鼓脸，仰头道：“我想把水潭带走。”

        “可水是大家的……”

        沈煜敲了敲他的头：“这水灵气如此浓郁，按你所说必定还有种种奇效，如果是别有用心得到，后果不堪设想，你身为山神，难道不该从根源断绝这事？”山林很空，沈煜的声音产生了回响。

        柔和地月光轻轻地躺在树叶上，树叶随着微风柔柔地晃动成为它的摇篮，使月光更添一丝慵懒，有蝉鸣伴奏，萤火虫翩然起舞，希望能得月光的垂爱。

        这是祇泽在山中百年中最平常不过的一幅景色，也是他最喜欢的时刻。

        可当沈煜站在其中，树叶是何种形状，萤火虫是如何闪亮。所有一切都无法让他装进眼睛，只能成为背景。

        眼前的画面让他往后的每一刻，都能无比清晰地在脑海里呈现出，宛如刻尽神魂。

        祇泽深吐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抬起与丹田齐平，嘴唇轻启：

        玄玄之祖气，妙化九阳精。威德布十方，恍恍现其真。

        九品莲花印成。

        灵珠发出白光浮在水潭上方中央，在空中缓缓翻滚，浓郁的灵气直冲沈煜面门，逼得他快速后退几步，而祇泽仍然打坐在原地，灵珠缓慢地吸收着，肉眼不见水被抽离，石壁上的水位线却逐渐下降，慢慢至水潭底部。

        祇泽缓缓睁眼，灵珠在他起身那刻突然直朝祇泽而去，沈煜伸手去挡，灵珠猛地刹住，用珠体蹭了蹭他手心，转身拐了个弯没入祇泽眉心。

        祇泽拿下他的手，抿唇笑道：“它与我融为一体，本该是降生那刻就该发生的事，不过被老树抢了去。”

        祇泽牵着沈煜的手说道：“我带你看看。”

        这是沈煜第二次进入敖岸山，敖岸山山石切开是一整块一整块的碧玉，价值不可估量。山里有无数奇珍异草，花开遍地，美不胜收。

        在他之前躺着的那片草地旁边就是水潭所在，它独自形成了一个圆形，位于整块空间中心。

        祇泽伸手在水边捞了捞，一块绿色清透的灵晶浮出水面，在亮处下，显得鲜翠欲滴。

        果然变了，祇泽拨动手里的灵晶暗想。他举起灵晶扬扬手，在沈煜眼前晃动说道：“这是老树肚子里的东西，你感受一下。”

        沈煜接过握在手心，感觉到了能量的律动，灵气庞大，是支撑老树的根基。

        祇泽摇头晃脑宛如老先生般解释道：“这灵晶有黑气环绕，我想试试看水潭能否净化它，果然可以。”

        沈煜点点头，反手把灵晶扔回水潭，走到水潭附近坐下，他发现只有水潭周围地是软的，其余的与平常土地无二。

        祇泽也蹲坐在沈煜对面，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你现在坐的地方为什么是软的吗？”

        沈煜很给面子的挑眉表示疑惑，祇泽眯起眼笑着继续道：“这是灵珠的太极点，也是整个空间的阵眼所在，所以只有这里柔软，也是灵气循环之地，不过若是这点被破坏，灵珠就再无法汲取灵气供我修炼了。”

        沈煜默了默，回道：“这些话只能讲给我听。”

        祇泽吐了吐舌头答道：“知道啦。”

        沈煜想到他还没吃饭，便说道：“走吧，下山回家，给你煮面。”

        一到家，祇泽就蹦蹦跳跳拿出白日清洗干净的碗筷，眼巴巴地望着沈煜。

        沈煜失笑，拍了拍他的头，说道：“等着。”便去厨房，祇泽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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