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二日清晨，楚颐听像往常一样起床烧锅熬粥，家里有邻居送来的野菜，她洗干净后放到粥里，不一会儿，淡淡的香味就在屋内弥散开来。

        楚颐听盛好粥，便来床边叫祖母起床。但这一次，祖母并没有同以往一样睁开眼起床。

        她的呼吸似乎有些困难，眼睛也是挣扎着费了好大劲才开了个缝。

        楚颐听心中一紧，她连忙握住祖母的手，嘴里不停地喊着。

        “祖母，你怎么了？祖母…”

        祖母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觉得此刻她的手有千斤重，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来，只能张开嘴，声音微弱。

        “水…”

        楚颐听连忙倒了些水，以她的力气，根本无法将祖母扶起来，她用手穿过祖母的后颈，将她的头微微抬了起来，勉强喂了她些水。

        喝了点水后，祖母的嗓子不再那样沙哑难听。

        她望着楚颐听，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丫头，祖母要不行了。”

        楚颐听眼中含泪望着祖母，她张了张口，喉咙却紧的发不出声音。

        “祖母走后，你就在院子里挖个坑，将祖母就地埋了，这样，祖母还能陪着你。”

        “村长是个好人，宅心仁厚，这么多年，对咱们祖孙二人百般照顾，我死后，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祖母…”

        楚颐听死死咬着嘴唇，她将祖母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贪恋着她最后的一丝温暖。

        突然，祖母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竟抬起来右手，轻轻地将楚颐听的眼泪擦掉，她笑了笑，说道。

        “孩子，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说罢，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祖母！祖母！！！”

        楚颐听的声音传到了隔壁的邻居家里，邻家大婶过来一看，见老太太已经去世了，连忙叫来了村长。

        小明也跟着来了。

        此时的楚颐听已经哭累了，她呆呆地坐在一旁，眼神空洞，嘴唇泛白。

        村长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时，楚颐听开口了。

        “村长叔叔，祖母说把她安葬在院子里，这样她就能守着我了。”

        闻言，村长便招呼了几个人，让他们在院子里挖个坑。

        众人纷纷回家拿上家伙，过来挖坑。

        望着楚颐听呆滞的模样，村长忍不住劝道。

        “颐听，你祖母已经走了，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还有我们大家。”

        “是啊，我们都会替你祖母照顾你的。”

        大家纷纷附和道。

        这个小丫头，从小没有爹娘，如今才十三岁，祖母也没了，谁见了不可怜呀。

        安葬完祖母后，已经是下午了。大家忙活了半天，也都累了，安慰了一下楚颐听便都回家了。

        村长不想让楚颐听自己待在家里，便叫她去他家里，让她晚上跟婶婶一起睡。

        楚颐听婉拒了。

        村长无奈，只得带着小明离开了。

        楚颐听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呆呆望着院子里突然高起来的一座坟头。

        太阳很暖，楚颐听却感觉浑身冰冷。

        今天之前，她与祖母相依为命，日子穷困却也温馨。如今，她与祖母阴阳两隔，这么大的世界，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楚颐听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晚上的时候，小明过来看她，给她带了个馒头。楚颐听摇摇头，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得吃东西呀，祖母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小明劝道。

        楚颐听依旧摇摇头，她不肯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小明只能将馒头放在屋内的桌子上，默默离去。

        此后三天，小明每天都来给她送馒头，可是楚颐听一口都没有吃过，她甚至连地方都没有动过。

        直到今天晚上，小明将热腾腾的馒头放到桌子上后离去。就在他离开没多久，楚颐听身后便传来了磕碰的声音。

        她没有反应。

        没多久，一个馒头突然滚落在了楚颐听的身边，白白的馒头粘上了土。楚颐听顺势朝屋内望去，黑漆漆的屋内只能看到一个瘦长的身影，怀里抱着小明这几天给她送来的馒头。

        对方似乎被掉落的馒头闹出的动静吓着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楚颐听发现了自己，连忙露出一口大白牙，讨好似的笑了笑。

        楚颐听将脚边的馒头捡了起来，剥掉脏了的皮，递给屋内的那人。

        那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犹豫片刻，便慢慢地朝楚颐听靠近，接过她手中的馒头，又连忙跳出了很远。

        楚颐听不理他，继续在门槛上坐着。

        身后那人没了动静，许久，楚颐听感觉身边带来一阵风。

        再转头时，那个黑漆漆瘦长的人已经坐在她身边了。

        借着月光，楚颐听这才看清了她的脸。

        看模样大概比她大几岁，人很瘦，一看就是长期挨饿饿的。

        “你为什么老在这里坐着。”

        陈先从她家窗户翻进来偷馒头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进来就看到她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要不是今天她误把馒头掉在了她的脚边，他还以为她是个残疾人不会动呢。

        “你没有家吗？”

        楚颐听问道，许久不说话的她，声音有些沙哑。

        “我从小就没有家。”

        “你爹娘呢？”

        “不知道，没见过。”

        楚颐听指着院子里的坟头，说道。

        “那是我祖母。”

        陈先没说话，他将馒头递给楚颐听。

        “这几天也没见你吃东西，多少吃点吧。”

        楚颐听接过馒头，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馒头的香甜立刻在嘴里散开，她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她有些饿了。

        “这还有呢，我今晚不吃了，都给你。”

        不一会，楚颐听就吃完了一个馒头。

        俩人一起坐在门槛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我听人家说，人死了之后会成为天上的星星。”

        “那我祖母也会成为星星吗？”

        “当然啦，你见到的最亮的星星，就是你的祖母。”

        说罢，俩人便在天上找起了最亮的星星。

        终于，楚颐听找到了祖母，她正一闪一闪的，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楚颐听笑了，她找到了祖母，她的祖母还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

        “你以后怎么办？”

        陈先问道。

        楚颐听想了想，她从怀里掏出了沈玥给她的那块通体透明的小石头。

        “我要去当福泽山的弟子。”

        “这是什么？”

        陈先将楚颐听的小石头拿过来，顿时觉得手心烫的厉害，连忙将石头扔在了地上。

        “怎么了？”

        楚颐听不解地将石头捡了起来。

        “烫死我了。”

        “不烫啊。”

        楚颐听说着，便见小石头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突然，石头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地图。她看了看，发现这正是她遇见沈玥跟蓝寐的地方。以此为起点，按照小石头所展示的地图路线，终点是一个金色的小龙，正不停地翻越着。

        楚颐听很是喜欢，正要拿手去抚摸小龙时，它却张开大嘴朝楚颐听的手指咬去，幸好楚颐听躲得快，这才没被咬到。

        地图也随之消失。

        俩人对视一眼，都把这个小石头当成了宝贝。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楚颐听问道。

        “当弟子有什么好？”

        陈先明显不太敢兴趣。

        “当弟子就不用饿肚子了。”

        “我去。”

        听到不用饿肚子，陈先一口答应了下来。

        俩人准备了些馒头当盘缠，楚颐听挨家挨户告别了小红村的各位叔叔婶婶，便跟陈先俩人踏上了前往福泽山的道路。

        福泽山处于福泽大地的中间地带，仙气环绕，灵力充沛，仙草丛生。

        而福泽山又以御龙山、长虹山、留燕山为主，御龙山是福泽掌门人岑钰与他的首席弟子冉元的所在，不过岑钰长期闭关，门下事务皆有留燕山的飞燕长老代为管理，而沈玥则是福泽二长老，也就是长虹山的执掌人苍珂的首席弟子。

        长虹山的灵气仅次于御龙山，而苍珂又是一个极爱养些奇花异草各灵兽宠物的人，因此这长虹山虽然人不多，但是景色十分宜人，也颇为热闹。

        十分适合修身养性，疗养身体。

        长虹山内，颜玥正在后厨捣鼓着做些什么东西来吃，屋外上空突然传来了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沈玥速来！”

        颜玥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刀，将挽起来的袖子放下，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这才朝苍柯所在的长虹殿走去。

        殿内，苍柯身着玄青色的外衣，正拿着一支柳条逗着他圈养的灵兽万年龟。

        沈玥走到殿中央，向台上坐着的人行了一礼。

        “师父，您唤我何事？”

        苍柯将柳条放到一旁，还未开口，万年龟便将那支柳条一口咬住，脖子一甩，便将柳条扔了出去。

        “你这老龟，脾气还不小。”

        万年龟理都不理苍柯，自顾自地在池子里游来游去，好不惬意。

        苍柯也不管它，而是理了理衣服，对着站在殿内的颜玥说道。

        “近日，掌门就要出关了。”

        “大家都在传，今年的招生大典由掌门亲自主持，看来是真的了。”

        “谁主持招生我不管，只是咱们长虹山近几届都没有新生弟子，这一届怎么着也得整几个。”

        “可是我们每次都是最后……”

        “去年的琉璃赛本还是你赢，最后却输给了冉元那死丫头。”

        “师父，是我技不如人。”

        “别人不知道，我还看不出来，你是怕伤到那个死丫头，手下留情。但她却直接给你肩膀来了一剑，让你在后续的比赛中连连战败，以至于咱们长虹山，落了个最后一名。”

        而琉璃赛的名次则意味着挑选弟子的先后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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