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两边依照约定又在南贺川碰面，比起昨天的会面，这次两边气氛明显放松了不少，不再是先隔河对视老半天，而是直接聚在树荫下盘点物资。

        这个世界对铁器的管制不是那么严，但铁器的造价注定了不是所有农民都用得起，比如那个山田村的村民——据村长说那个村子名叫山田村。

        阿圆在那里看到的是木制农具，对于当下以人力为主的耕作模式来说，效率十分之低，要是遇到干旱少雨的年份，木头农具更是连地都翻不了。

        所以除了种子以外，还得改良农具，但时间紧迫改良是改不了，只能赶快购买一批铁制农具，分别时斑非常豪爽地接下了这个差事，并且在第二天如数带来了。

        “锄头、镰刀还有耒耜，”阿圆一样一样的点过去，看着这些崭新的农具，心中还是有点惋惜，“可惜没有耕牛，不然弄个曲辕犁效率会更高！”

        在一旁围观的泉奈笑嘻嘻地凑上来，天真可爱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昨天他有多可恶，“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的！”

        闻言阿圆冷笑道：“那是自然，没点本事哪里敢出来在宁面前晃悠！”

        笑话！虽然阿圆没有正儿八经种过田，但是她前世跟导师做扶贫相关课题时，在乡村待了半年，然后在这半年里阿圆他们也不能光做课题吃干饭，在导师的带领下，他们要帮着老乡以及辛苦的扶贫干部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奈何老乡的苞米和花生种得太多了，看着一望无际的苞米地，阿圆一个恶从心头起，趁着夏收在暑假，昧着良心把她的怨种大哥和憨八嘎兄弟骗过来一起干活。

        两个月下来，大家都黑了几个度不说，怨种大哥晚上做梦都在摘花生扒玉米，而憨八嘎兄弟更是差点让苞米叶子给脸上再添几道疤痕，不过三人也切身领会了什么叫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觉得累不过并无怨言。

        后面听说怨种大哥回去上课差点被导师赶出教室，因为老师打眼没认出来这个黑皮老农是他们医学院曾经的门面，而憨八嘎兄弟回霓虹后，遇到了曾经拒绝了他告白的暗恋对象，被对方善意地调侃了皮肤跟头发一个色了。

        当天夜里憨八嘎兄弟就打电话来喷阿圆，还跟阿圆说以后来霓虹没她好果汁吃，好在怨种大哥关键时刻很靠谱，蹲在阳台帮阿圆跟憨八嘎兄弟对喷了一夜。

        思绪拉回现在，阿圆感伤不已，曾经的家人朋友都和她相隔了一个世界，再无相见的可能，只能对自己说往事不可追，她要好好活着，才能告慰他们。

        泉奈见阿圆先是阴阳怪气地怼了他一句，随后不知想到什么了，神情郁郁寡欢，于是拉了拉哥哥的衣服，故意很大声地说道：“她语气好冲哦！我只是夸了一句她懂得很多而已，而且你看她，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说什么？！”

        阿圆哪里受得了这个，穿越异世界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脑中的知识，而头脑也是她为之自豪的存在，这小辫子竟敢内涵她？阿圆忍不了立马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扯烂他的头花。

        在一旁的板间见情况不对赶忙拦住了阿圆，宇智波泉奈的实力他不清楚，但是板间知道自己连二哥都打不过，那铁定了不是宇智波泉奈的敌手，万一待会阿圆姐姐跟对方干起来，自己怕是拦不住对面。

        柱间也吓得扔下手里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阿圆往后退，并且一面劝阿圆冷静，一面对躲在斑身后的小少年说：“泉奈，请不要再逗我的妹妹了！我们——哎阿圆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是同伴了，大家要和睦相处啊！”

        “叫我名字……我跟你很熟吗？现在是你妹妹看着不讲理要揍我的样子诶！”说着，泉奈像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也拉着斑急急地往后退，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哥哥快离她远点，听说脑子不好是会传染的！”

        听到这话，阿圆没忍住大声喊道：“你才有脑子不好！你全家脑子都不好！”

        “你怎么还骂人啊！”小少年瞪大了双眼，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崽一样委屈地向斑告状，“哥哥你看！她骂我！”

        斑努力地想将衣服从弟弟手里拯救出来，生怕天生巨力的泉奈一个激动把衣服给他扯破了，看着摆出一副要他做主的弟弟，以及气得都快蹦起来的阿圆，此时斑说句不恰当的话，那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夹在中间实在难办。

        “阿圆！我们正事要紧，不要浪费时间了。”

        一直沉默的扉间在清点完数目后开口喊道，往日里阿圆就有些怵扉间，大佬这一开口阿圆怎么都得给他几份薄面。

        思考了片刻，阿圆觉得不能得罪未来大佬，只能气得直跺脚，指着泉奈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略略略！”泉奈趴在哥哥的肩膀上探出头，对着阿圆做了个鬼脸，要不是扉间眼疾手快，阿圆就又要冲上去跟他掰头。

        看着银发少年背对着自己侧过头去责问阿圆，小姑娘忿忿不平但又不敢反驳，而一旁的柱间和板间只能干笑着给他说好话的情景，斑觉得心里头又冒出一股没由头的、对于千手兄弟的不爽。

        不要误会，这并非什么见不得喜欢的女孩儿受委屈，他对于跟泉奈一般大的阿圆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只是有一种看见自家崽子被别人训的不高兴，毕竟宇智波家的规矩，自家人再不好也由不得外人多管闲事。

        可事实上多管闲事的反倒是斑，千手扉间作为她的兄长，训斥几句无可厚非，哪怕自己再怎么看重她，已经在心里将她视作自己的妹妹一般。

        言归正题，一行人来到山田村，跟村长表明的身份，有阿圆这张脸作证，几人又展现了一下忍者的能力，便顺利的接管了春耕的事宜。

        当前摆在阿圆他们面前的问题有很多，首当其冲就是食物的匮乏，或许改种杂交水稻后，之前的种子可以充作口粮，也支撑不了多久。

        但是靠山吃山，阿圆不信守着一片茂密的森林还会饿死，于是嘱托柱间带着一本《可食用植物大全》去附近山林的找找，果不其然发现在这山上生长着大量葛根。

        无论是柴葛还是粉葛，都是很好的淀粉来源，尤其是粉葛的出粉率非常高，只是山田村的村民碍于农具落后，挖不开坚硬的泥土，平时只能趁雨月，也就是清明时节，雨水浸润泥土松软的时候，挖些根系较浅的蕨根食用。

        阿圆建议发动村里的青年去山上挖葛根，铁制农具挖葛根不成问题，到时候带回村里既可以制成葛粉保存，而新鲜的葛根也可或蒸或煮来食用。

        对此柱间非常兴奋，之前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咬咬牙用木遁催生些粮食先给村民应急，如今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便自告奋勇地提出首先就由他带队去挖葛

        “这次事权从急，你用卷轴帮他们装回来，但之后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都要尽量少用忍术帮他们了！”临行前阿圆对柱间叮嘱道，“我知道你不忍心想早点结束他们的苦难，但是我们得让这些村民成长！”

        因为还有宇智波兄弟在场，阿圆不得已隐去了事情的来历，只能含糊地说道：“我之前总之扶贫不是一个人全包干，人力有所不及，你不肯能方方面面都帮他们搞定，而且扶贫要扶智，更要扶志，柱间，我——”

        “我明白！”柱间笑着打断了阿圆的话，他理解阿圆的顾虑，也知道阿圆这么说并非是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反倒是出于一种责任心与使命感。

        “我会努力，让他们拥有即使是离了他人的帮助，也能把生活越过越好的能力！”

        解决完食物的问题，就到了重头戏耕种。

        在山田村耕种采用的是直播模式，这并非现代人概念里那个榜一大哥的直播，而是指将种子浸泡后直接撒在田里，这种方式的产量本身就会比插秧要低，所以阿圆得教会村民实用移栽插秧的方法，之后趁育苗期间将其余的一些诸如灌溉肥料之类的问题解决。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六个忙得昏天黑他，扉间带领村里会做木匠活的人打造新型水车，这种水车是阿圆从系统商场拿的图纸，不仅仅是解决灌溉用水，还可以用水力来舂米推磨，而柱间和板间因为查克拉属性的问题，忙着修整水渠梯田。

        至于宇智波兄弟，虽然火属性的查克拉看上去暂时没啥大用，但两人都是识字的，放在当下那是妥妥的高级知识分子，于是兄弟两个就跟阿圆一起，变成了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一块砖，承包了所有剩下的事情。

        “不过是因为这是哥哥心愿，我才勉为其难跟那几个千手耍耍，但——”泉奈的眼睛已经失去了高光，他看在自己被水泡得发白的手喃喃道，“但我不是来削葛根的！”

        他已经削了几天的葛根，他的心已经像洗这玩意儿的水一样冷了。

        “别说了泉奈，”斑把弟弟盆里几根最粗的葛根捞过来，“再说下去就要削不完了！”

        就在葛粉已经成为泉奈心中黑名单榜首之际，他们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食物水利土地以及在秧田里绿油油的秧苗，都全部到位。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看着大家眼下同款的青黑，就算是泉奈也不禁对千手家的几人生出了些许革命般的友谊。

        然后这点子友谊在柱间兴奋地挽起裤脚，招呼他们跟村民们一起下田插秧时烟消云散。

        结束了这些天噩梦般的生活后，泉奈躺在家里软乎乎的被子上对兄长发誓，他以后宁愿接上十个“甲”级任务，也不要碰这些毫无意义的活儿了！

        “这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斑无奈地笑道，“至少你也知道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的道理！”

        “哼！又是那个阿圆说的吧？”泉奈觉得哥哥肯定是被那个女的迷了心窍，居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于是忿忿不平地质问：“哥哥你也是，就那么听她的话吗？她有什么好的？而且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所谓的道理？要是缺什么去买就是了！”

        “有能力买和懂得物资来之不易又不冲突，”斑耐心地解释道，“只是因为阿圆说的有道理我才会听，也才想让你也明白！”

        虽然不知道是谁教会阿圆这些东西的，但这不妨碍斑想要让弟弟也理解这些，让他不必做一个被贵族蒙骗的忍者，而是能够拥有更长远的眼力，至于弟弟能看见什么样的风景，他并不强求。

        “那你还是被她迷了眼！什么都听她的！”泉奈当即不干了，他的哥哥怎么可以不站在他这一边，哪怕那个阿圆长得确实很可爱，逗起来也挺好玩。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看着颇有眼缘罢了，”斑讪讪地解释，期望能平息弟弟的怒火。

        “哥哥你——”

        “斑，”

        正当泉奈还想说什么，他们的父亲宇智波田岛突然出现把斑叫走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而泉奈虽然有点好奇，可兄长作为未来的宇智波族长，多少会有些连兄弟都暂时不能知道的族内机密，泉奈已经习惯了。

        来到父亲的书房，甫一坐定就听到父亲说他已经知晓这些天自己带着泉奈出去做的事情，而且表示全程都有在围观。

        “父亲，我——”

        斑正想解释些什么，却被田岛抬手制止，“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反倒是很好奇，你跟那个千手家的究竟能干一番什么事业来，跟我说说吧，你们的计划。”

        不敢相信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在斑错愕之际突然想起阿圆说的话，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或许就是现在，若能获得父亲的认可，那就相当于得到宇智波一族的助力。

        斑的心脏难以抑制地狂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理想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近，仿佛触手可得。

        调整了几下呼吸，斑从头开始讲起了他和柱间，以及阿圆之间的往来，在河边畅谈的每一句话，之后再山田村的每一个细节，不敢有一丝遗漏地，而田岛也静静地听着儿子的讲述。

        “这里面倒是跟宇智波族内的管理方式有相似之处，”田岛没有纠结于儿子竟然将族内培养小忍者的学校模式告诉了外人，而是客观地评价道：“但相比宇智波，你那个小姑娘所说的，要更为完善且妥当。”

        看着儿子殷切的目光，田岛没有说出斑所期盼的话，反倒是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那个阿圆，真的是千手柱间的亲妹妹？”

        “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斑心头一跳，那时候他已经五岁会记事了，又想到那莫名的亲近感，脑海里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说出来。

        “琉璃也该如她一般大的年岁了吧！”

        宇智波族长是个谨慎而又冷静的人，在没有验证之前绝不做判断，只是从手边拿起一个卷轴交给了斑，却也没说什么，但是斑打开卷轴看到上面的秘术符文便了然。

        “去吧，”田岛吩咐道，“但不要声张，若只是我猜错了，到时候也只是让她在千手家难做人。”

        待到儿子的脚步声走远，田岛方才长吁了一口气，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他回想起昔年那些年少轻狂的爱与痛，有些疲惫地撑着桌子站起身，走到卧室旁那处私密的小书房。

        不同于他书房那典型的和式布置，这里除了满满当当的书架以外，还放着一套高脚桌凳，桌面摆着一些别致的动物小摆件，座椅上放了一个缝制成猫猫头的抱枕，猫猫头酷酷拽拽的表情，竟有些像田岛。

        田岛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屋内多年不变的陈设，想起曾经那无比决绝的誓言。

        “不到黄泉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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