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归队

天还未亮李子为就像上了闹钟似的醒了，睁开眼就发现旁边的他可怜巴巴地只睡到了床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都是自己昨晚趁他洗澡悄悄霸占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夜就没醒过了。感觉自己鸠占鹊巢，不免有些心虚。她抱好自己的外套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合上门，眼睛时刻看着他的方向，生怕把他吵醒了。

        她穿好衣服到楼下去买洗漱用品和早餐。

        冬天的氛围越来越浓了，天黑得早，亮得也晚，可路上的人还是按着钟表过该过的生活，她买完了东西就立刻往回走。等她走到他家门口才发现她没有钥匙。

        她站在门口踱来踱去，看着时间，“醒没醒呢？要不还是在外面等一下吧，这个点，应该是快要醒了吧，等等吧！”，她自己在心里抉择了半天，刚蹲下身背靠上门，咔嚓，门锁就开了，她立马站起来，转身把门拉开，带着惊喜又有些讨好的笑把早餐举着，对着门后的人晃了晃，脱了鞋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就往洗手间跑。

        快速地洗漱完出来，就看见门前多了一双鞋，她犹豫了一会儿，穿好走回餐桌旁，这会儿才看见门口多了只行李箱，“都收拾好了呀？”，她小心翼翼地问。

        坐在桌子旁边的人，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拿着豆浆递给她，慢慢地答，“嗯，还以为你一大早不声不响地就回你的“驻地”了。刚刚在屋里收拾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还好没有跑。”

        李子为听着他话里话外都有些不得劲，跑？

        她才不跑，为什么要跑，又没做什么坏事！再看看他的表情，好像谁欠他的。心里不断地反驳着，嘴上却生怕他再多说一句，“等下就走吗？”，话题转移得明显。

        “嗯。”，他见她站着不动，又补充，“吃完就走。”

        “噢！”，她嘴巴张圆了慢吞吞地小心回答道，又作贼心虚似地低下头，目光向下扫着桌面，手机械地扯着油条塞进嘴里。

        张凡生当然把她的小动作和小心思尽收眼底，知道她肯定又在想些什么，却也不说破。

        等他吃完了站起来去厨房洗手，身体刚离开凳子，对面的人手里的油条就被放在了桌面上，“不吃了？”，他问。

        “嗯”，她摇着头回答。

        他转身，她就跟在他身后。他不用回头，都听得到她小碎步贴近的声音。只是假装没听到，还偷偷地勾起嘴角笑着。

        洗完手，把她的油条装好提着，再到门口把行李提上，换好鞋，“你和我一起走吗？”，这时他才终于转身问。

        身后的人刚换好鞋，听到声音抬头，显然对他的转身有些猝不及防。

        李子为有些羞恼了，她表现地这么明显，他也明明知道，还明知故问，皱着眉头看他，反质问着，“你不是知道吗？不然干嘛拿我的油条！”

        看着她的表情，他终于没忍住，脸上的笑意明显，把油条还给她，低头牵起她的手，轻声哄道，“知道，快继续吃吧，不然就不好吃了。”

        转眼就到了队门口，他轻轻抱了抱她，摸了摸她的头，贴着她的耳侧，气息扫过她的侧脸，小声地说，“适应时间短一点。”

        她皱着眉愣了一会儿。

        刚反应过来，她刚才的失落就都被他的这句话带过全身的羞怒感压过，使劲儿把他推开了，瞪着他，“你就好好在里面训练吧！”。

        “我走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走，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等到看着她上了车，才走进大门。

        “这次可休息好了？”，刚走到办公室报告就被罗凯揶揄了一番，“看这精神头，是又生龙活虎了。还是有人照顾好啊，小李怎么没来？我还想说上次第一次见面没好好招待，这次来你们一起到家里吃顿饭……”，一番话，张凡生根本插不上嘴，等他说完，才向他敬礼报告归队。罗凯当然也立马变得严肃，站得板儿正，向他回礼。

        两人敬着礼，对站着，谁也没动。终于回来了！这句话不用说，两个人都知道。

        就这么站了可能足足一分钟，罗凯才回神，放下手，“回来就好，去吧！”

        他感觉得到面前的这个人，比之前状态更好了，有了一种新的，更加旺盛的生命力，并且生生不息……

        他很欣慰，上天终于眷顾这个小孩儿了，甚至有些老泪纵横的冲动，默默地低下头整理桌上的文件。

        再对视的时候，张凡生就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不曾见过的泪花。

        警队里罗凯这样年纪，这样身份的人，经历的不比别人少，可从没见他流过泪。

        张凡生反笑他，“果然，人老了，话就是会变多。”

        罗凯闻言，立马抬头看这小子一脸坏笑，严声道，“臭小子，看来很久没奖励你了，皮痒了，等会自己去操场领奖，跑个二十圈再开始训练！”

        “得嘞，领奖！现在就去，走了！”，说着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对了，下回放假记得在家做好饭，你弟妹喜欢川味儿！”，说完就走了。看他出了门，罗凯才笑笑摇了摇头。

        闪闪的阳光照在空气中，却并不如晴天那般明郎，空气中反而像是笼罩了一层塑料膜。坐在车上的李子为觉得有些闷热，心里头又想起昨晚的戛然而止，和刚刚他在耳畔所说的那句话。

        纵然是知道那只是他用不正经的方式来告别的一句玩笑话，可笑过之后，却无法轻松起来。

        她明显感受到了昨晚她身体的排斥。虽然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可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有些类似的，熟悉的排斥感。

        二十几年，即使是在最影视剧中被写得最青春热烈的校园时代，她也不曾与异性有过肢体接触，甚至是永远保持着最小半拳的距离。

        还记得高一文理分班那一天的下午，原班同学计划着到操场做最后一次班级活动，为这短暂的一年同学缘分留下最后一笔。准时准点，大家在操场的斜坡草坪上傍着一颗大树围成一圈，席地而坐，等待班委们组织游戏开始。

        其中一个游戏是丢手绢，惩罚是大冒险。一个男生把手绢放在她身后，又迅速跑开，她输了。抽到的是拥抱自己右手边第一位异性。

        周围一片起哄声，被指到那个男生旁边的一个男生还悄悄地央求他换位置，所有的声音都模糊着，所有的动作也是在她的余光中发生的，而她印象清楚的是，她站在原地，看着换了位置站在她面前的男生，愣愣的，尽管旁边的哄叫声音越来越大，可她就是迈不出一步。

        头上梧桐树的枝叶簌簌地往下落，在她眼前飘过，时间过得太慢了，她甚至好像能看见每一片叶子的经络纹理。

        她挣扎着，“不就是一个拥抱吗？这可是一个游戏！你怎么这么玩儿不起？”，她心里不断讥讽自己，“快点，所有人都等着你呢，不是很简单的动作么？把手抬起来，走过去，靠近，放手，可别因为自己耽误了别人的时间。干脆一点！这可不像你！”，她不断地催促着自己。

        又过了好一会儿，只见面前的男生此时张开双臂等待着，可她的手好像有千斤重，就是不听使唤地抬不起来。脚下好像也已经深深地扎在了草地里，不肯挪一寸。

        旁边的人都有些等累了，开始各做各的。

        幸好，班委见状出来解围，继续流程，活动才得以继续。

        她重新坐下以后，并没有大舒一口气的感觉，她也并不理解刚刚的自己，整个身体好像也都不属于她似的，一直恍惚着，直到结束。

        虽然如此，这好像也没有影响到她后来的生活，就像是小插曲。过了之后，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故事好像重演了，而这次对面站的是他，她已经无法继续忽视了。

        想着就到了目的地。她望着医院的大门，深深吸了口气。从大门到上楼，再到医生门口，每一步都落得很实，却很轻。

        敲门，落座，把事情尽量平铺直叙地陈述完，做检查，再回到诊室。

        看诊的是位上了些年纪的女医生，烫成卷儿有些时日的标准短发发型，带着红框眼镜儿，精神状态很好，有老医生独有的沉稳气质，坐在那儿就让人如沐春风，说话语气很温和，看了报告后，缓缓道来，“别担心，身体是没问题的。”

        李子为对这个结果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不是身体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该怎么办？

        女医生继续说到，“从你刚刚所描述的来看，或许，你可以试着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们那儿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希望能帮到你。”，她带着淡淡的笑，目光温柔与她对视着，点点头。

        “好的，谢谢医生。”，她拿起检查结果，站起来稍稍地鞠了个躬表示谢意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看着时间约了个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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