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

当红豆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新鲜，田之国的风景还是一样的好，天空湛蓝的像海一样，好像是上午。具体时间她也不知道，不知道在大蛇丸的据点待了多久。

        红豆撑着砖壁从洞中跳出来，旁边林子里的小动物都被这动静给吓得跑开了。也许没有人想到这一片如画的光景下，有那么一块儿像牢狱一样的据点吧。

        身上的伤都基本上好了，她并不知道大蛇丸对她做了什么。大蛇丸身边那个叫“兜”的人，红豆是有印象的。名字很熟，人也是见过的。

        红豆没有把这里的位置暴露给木叶的想法，正如大蛇丸所说的，她不会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拥有和大蛇丸毫无关系。此次交际，并非她本意。但隐瞒不说的话，红豆又会有很大的负罪感，所以她打算忘了这件事。

        回到木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门口的出云和子铁一如既往的和红豆打招呼，红豆却极其的心不在焉回复。并不是她想这样，有些事情想忘掉就偏偏堵在心口了。

        她走到火影办公室，被允许进去后，看到了面对着窗子抽着烟斗的猿飞，还有站在一边的卡卡西。

        真是巧了。

        “来交还任务的吗？”猿飞转过身来说道。

        “嗯……是的。”红豆一会儿望着猿飞一会儿望着窗外的远处。

        “放在那里就好。”猿飞说道。

        红豆怔了怔，接着一脸疑惑的看向猿飞，脱口而出：“放……”，然后下意识的去摸忍具包里的情报卷轴，突然恍过神来，接着又脱口而出：“完了！好像忘在……”

        幸好她悬崖勒马的及时，才没有把刚刚的经历暴露出来。红豆闭嘴后低下头默默斥责她自己的失言，还有点后怕。

        “忘在……哪里了？”猿飞一头雾水的看着红豆。

        卡卡西一直注视着红豆的表情，虽说红豆平时也挺丢三落四的，但这次不同，不知是不是错觉，卡卡西总觉得她的脸上有种慌乱，而且似乎并不是因为情报的丢失的慌乱。

        “抱歉……我现在就去取。”红豆勉勉强强挂出一个笑容，一边笑着还一边担心着她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不妥而被发现和大蛇丸见面了。

        好在猿飞没有太过计较，所幸那是别国的，不是木叶内部的。况且他一直很信任红豆这个直爽的小姑娘，也单纯的认为情报卷轴的丢失只是红豆的丢三落四所致。

        可是卡卡西却没有这么想。

        猿飞让红豆和卡卡西一起出去了。

        在大蛇丸那里。一定在他那里。红豆咬唇想着，几乎忘了她身边还有卡卡西这么个存在。大蛇丸恐怕会用这个来威胁她吧。想到这一点就忐忑不安。

        更何况又要回到那个阴暗的地方。红豆始终不知道她该怎么面对大蛇丸。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取吗？”

        突然有人发声，声音清朗明晰，红豆吓得退了一步，才发现是卡卡西。

        其实红豆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在卡卡西还有两只黑瞳的时候，她就觉得卡卡西慵懒随意的眼里有那么种……惊人的洞察力。在他换成血轮眼之后，这种感觉，更甚。尽管他用护额挡住，哪怕是闭上眼睛，也感觉到一种识别真伪的能力。

        “不用……”红豆回答着，几乎没有看卡卡西的眼睛，问道：“化验科有人吗？”

        “今天不是休息日。”卡卡西说道，“现在去的话可能有呢。”

        “……”红豆在脑内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回见。”

        在卡卡西看来，红豆心中像藏满了心事的执行者。

        她从火影办公室下来，快速的从一格格台阶上跳下来——尽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举手投足依然活泼。

        火影办公室前有一排路灯和零星的几个木长椅。夏日祭才刚过，可是连绿叶都开始掉了。红豆俯身去捡了一片绿叶，突然脖颈上有什么重量直往下坠，她心中一惊，然后伸手去摸。那是一条因为俯身而从脖颈上坠着的项链。

        她拿起来看，随后拿着树叶也站直了身体。那项链已经好古老了。红豆已经习惯它了，是那种已经与本人融为一体的那种习惯，习惯的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但这并不影响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拿出了她在路上早已密封在密封袋里的，大蛇丸的头发。

        尽管十几年过去了，她仍然要去查明真相的事情。

        化验科就在火影办公室那栋楼的隔壁。红豆第一次来这里，四周都是封闭的白墙，她甚至没有看到门在哪里，不知道在这里工作的人要从哪里进去。空气里都是凉凉的气息。

        对接的窗口小之又小，好像只能穿过声音一般窄。

        红豆站在窗口前踌躇了许久，刚准备开口，听见窗口内传来的声音：“你是来干什么的？”

        因为在这样过于封闭的环境，声音都会有些变形，红豆甚至没能听出男女。她不慌不忙的开口询问道：“请问十三年前御手洗富原事件的现场dna资料还在吗？”

        御手洗富原是红豆妈妈的名字。

        “你是她什么人？”窗口内响起声音。红豆这次听清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她的女儿。”

        窗口内传来起身的声音，脚步渐行渐远，随后好像在翻资料。等了许久，红豆安慰自己道，毕竟是十三年前的事了，自然会翻很久，于是完全出起神来，让自己忘记在漫长的等待。她不禁想起了母亲遇害时的画面，那样的画面，尽管十三年过去了想起，仍然锥心刺骨。

        这是她绝不能原谅大蛇丸的原因。

        但她也说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要来这里亲自确认、一探究竟。难道是对大蛇丸的话心存侥幸吗。

        “资料还在。”

        等了半天，红豆等来这样一句话。她迫切的跑到窗口边，问道：“是什么样的东西？”

        “肉眼可见的是头发。”窗口内的化验科女人说道，“黑色的。”

        红豆心凉了半截，尽管如此，她还是将密封袋递进了窗口中，“可以帮我查查和这个袋子里的头发是同一个主人吗？”

        “好。”化验科的人答应的很爽快，却未多说一个字。

        离开化验科，忽觉外面的熙熙攘攘和刚刚待的地方如同两个世界。

        一片橘色的落阳洒下，红豆突然觉得身心疲惫，只想买点吃的，回家好好吃一顿，饭后还要有红豆汤，再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关上灯，眼睛舒服一些。

        这就是这么些年来的日常生活，厮杀之外的生活。比起任务的凶残，这些平常可真是天上人间似的幸福。

        不同的是，从某间本不属于自己的上忍公寓房，搬回了早已落尘的自己家，再从自己的家搬到了属于自己的上忍公寓。

        失神间红豆就走到了一只长椅前，她干脆平躺在上面，酸痛的小腿和臂膀终于是轻松了许多。红豆忽然意识到她好像胡思乱想了许多，好像这十几年来都没有过，每天把生活排的满到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现在竟然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又开始了。

        不仅仅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大蛇丸看中了宇智波家的孩子，还留了咒印，隐瞒了据点以及和大蛇丸见过面的事情，对那孩子一点都不利。以大蛇丸那么肯定的语气，宇智波的那孩子，恐怕一定是会去找大蛇丸的吧。这下可好，木叶又要出叛忍了，还是宇智波家唯一的孩子。

        究竟该不该管呢？好像一旦过了坦白的最佳时间，之后都不希望自己再与这些事情有所瓜葛。

        红豆躺在长椅上一边想着，一只手枕在后脑勺那儿，右手捻着树叶，举起来边转动边凝视着，那绿叶中间被啃了一个洞，也许是什么虫子的杰作吧。有些难看。

        她闭上眼睛，夕阳的余晖也依然能在漆黑中感知到，红豆眼里的夕阳和朝阳的颜色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每次看到夕阳就会觉得无限的惋惜。

        卡卡西从火影办公室那边走来，看到了躺在长椅上的红豆。

        想到她或许已经是从化验科出来，但似乎刚刚三代要的卷轴还没回去取，卡卡西走到她旁边，刚刚蹲下想提醒她，却意外的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

        她睡着了。甚至她在睡梦中还蹙着眉轻微的抬手试图遮住脸部。

        卡卡西也注意到了，太阳马上就要完全落下了，这个时候光却格外刺眼。

        他看着红豆像个小孩一样的为了躲避光线而轻轻挣扎，低头微微的笑了一下，接着居然不经过大脑的伸出手帮她遮盖刺眼的光线。

        几秒钟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对劲儿，卡卡西缩回手来。太阳马上就要全部沉没了，大夏天的夜晚，蚊子可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要是把红豆一人留这，今天还是红豆，明天说不定就被蚊子咬成腰豆了。

        卡卡西想着便忍不住笑了笑，完全无可奈何的模样。既然本来也住得近，索性把睡死了的红豆背起来。

        通向火影办公室的那条路一直都很空旷，太阳还剩半边没有落下的时候风力忽然大了些，把绿色的树叶都卷起来，在太阳还剩最后一点光芒的时候，照射在那些树叶上，就好像，燃烧了一样。

        卡卡西每向前走一步，太阳似乎就西沉一点点。

        “老师……”红豆的头搁在卡卡西的右肩，从语速和语气来看，这是梦话。

        卡卡西起初没有想太多，他做担当上忍还没有太久，被三个学生叫老师叫的都快习惯了。

        可是反应过来才知道，这并不是两个字那么简单。

        卡卡西停下脚步，轻轻地眯起眼睛，本来懒洋洋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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