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章

飞騨国。

        贺茂由晃了晃手中的墨壶，在仔细确认过壶中的墨水没有异样之后推开了部屋的门。

        他原本是在和泉郡的分家里日复一日的做着枯燥无味的修行，在接到他的姑姑贺茂绘里的来信之后便出发到了伊吹山。

        虽然是姑姑做主的婚事，但贺茂由所信奉的一直都是双向原则。

        “我倒是无意见隔着屏风见过葵小姐，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我愿意和她交换书信。”

        本应该是如此的。

        只是没能等到姑姑牵线，让他和葵会面，姑姑就无端的在禅院家离世了。

        “不管占卜了多少次都看不清结果，如果我卜卦的结果是这样，那绯哥你的卜算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吧。”贺茂由叹了口气。

        贺茂绯认同他的想法。虽然在阴阳术的造诣上他远胜于由，甚至绯还是下一代的家主。

        但术业有专攻，贺茂绯擅长的是驱邪摄鬼，是正统的贺茂家的血统。由是继承贺茂别雷命一脉的神嗣之血的返祖稀血，意味着他的灵感和卜算之术远异于常人。

        因故身亡的贺茂绘里虽然无法卜算出死因，但贺茂由得以肯定的是贺茂绘里的死定然和禅院家有关。

        “过于追求力量，禅院家的术师之血太浓了。”贺茂绯说道。“简单地说他们的脑子已经不正常的。”

        “不提禅院家的事情了。由，你来占卜一下飞騨国那边的事情吧。我们家的阴阳师在飞騨国的神社里出现了奇怪的血茧。”

        “又是先祖别雷神大人那样的吗？”贺茂由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家的血统已经够混乱了，不要又掺进去奇怪的东西啊。”

        贺茂由只能耸了耸肩又开始卜算起来。

        特制的墨水从壶中倾泻而下，乌黑的，像是发丝一样缠绕在贺茂由的手中。

        贺茂由的先祖，孕育了别雷神而使得直系的血脉被神血浸染的是玉依姬，其正是感受到天命前往溪流，在潺潺的水流之中触碰到赤之箭矢才怀上的天神别雷神。

        这份孕育天神的缘使得玉依姬的直系血脉拥有了亲水的特性，他们能够附着与水，传递于水，从水之中得到传递。当他们成长到一定的程度，甚至能够依靠压缩的灵力毫不费劲的引动水流，让水流成为更加出色的阴阳术载体。

        而墨水是伊吹山的伊吹大明神赐予的，墨水之中混合了神使褪下的皮，连通了一部□□为山水之神的伊吹大明神的神力，这瓶墨水更是白蛇神使带来的。

        其结果就是本应该与他紧密相连的飞騨国分家那边卜算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精准，起因、经过、结果，一个不落的浮现在脑海。

        沸腾的大海、血红的勾玉、不断沸腾的邪气，樱色长发的男人牵着黑发的孩子。

        “这是破坏神须佐之男的血，以及怒气郁结形成的愤恨和诅咒。——素盏呜尊大人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值得敬佩吧。总之结果就是素盏呜尊大人将荒御魂之中不断累积的东西以自身血液为载体剥离出去了吧。”贺茂由这样对贺茂绯说道。

        他晃了晃手中还剩下大半的墨水壶有些感叹。

        “真不愧是自然孕育的神明，连神使的遗蜕都有这样的力量。”

        绯对这位一开始研究阴阳术就没完没了的表弟十分了解，便就着话头先问了出来。“感叹这些之前，能把话说完吗？我们现在要拿这个血茧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这个东西叫做天魔咒胎，是素盏呜尊的荒御魂之诅咒化身的东西，但载体是神明之血，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应该会是以拥有咒力的神子的方式诞生。”

        神子诞生的方式是千奇百怪的，要论起来，别雷神也能算在其中。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血色的大茧只是个如同胎衣一样的东西，并不是他的先祖大人那样能够依托到灵感强大的人身体之中诞生的类型。

        真要是那种类型，如今的贺茂家也找不出有着玉依姬和贺茂绘里的灵感力那个级别的巫女了，更别提是托生腹中了。

        其实别说是贺茂由了，就是贺茂别雷命也对这类事情很也在乎的很。

        在等待血胎孵化的四年里赤色的传信箭在大茧的旁边已经插了六七十支了，这堪比过去一百多年里下的神谕数量还多，可想而知贺茂别雷命对随随便便就进入别人血脉之中的例子有多紧张了。

        毕竟他自己就是这样托生到玉依姬的腹中的，好好的贵女因着无故怀胎被整个贵族笑话了八年，直到他受领天命化作天神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与他的母亲都是那些无聊的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柄。也就是贺茂家的人都护短，给足了贺茂别雷命安全感，要不然那些日子只会更难熬。

        ‘母亲大人也是，你也是，给我离来历不明的东西远一点，要是又随随便便生了神明的孩子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贺茂由合上书信，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

        “别雷神大人是不是忘了我是男人啊算了，这么多年也就出了我一个男性的返祖神嗣，多半是把我和绘里姑姑弄混了吧。”贺茂由叹了口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玉依姬大人怀着内疚的心呢，对神明来说这可不多见。”

        再加上玉姬和伊吹大明神殿下决定孕育神子的事情，别雷神的神经可谓是已经紧绷到一定程度。

        “直斗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过了许久，贺茂绯才抬起头来。

        “有。”

        贺茂绯回答到。

        “那家伙的哥哥，禅院直玥的术式是——傀儡操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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