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程绯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车祸的消息被自己那个另嫁他人后就将自己寄养在外婆家，没怎么和自己见过面的老妈程女士知道了。听外婆说，程女士是个要强的人，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掉过眼泪。程绯因为和程女士没怎么见过面，也没见过程女士落泪。这回程绯梦里的程女士倒是捂着脸哭个不停，仔细一看原来是程绯病床旁心电图越来越微弱，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且不说这个梦里的情况会否发生，单说程绯这个第三视角就很离谱，明明主角是自己，她现在倒像是个看戏的观众。

        程绯觉得自己有时候挺冷血的，在她的认知里，父爱母爱这种东西有是好，没有就算了。除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怪过程女士没来看她，但是后来她越长越大，见识多了以后，一想程女士青春正好，嫁人又带着个拖油瓶的确很是艰难，而且这些年她和程女士除了没怎么见过面，感情生疏，程女士在物质水平上完全没亏待过她，她自然也有那个不再去打扰人家如今幸福生活的觉悟，后来她考上大学，外婆去世，她出来工作，和程女士的联系也仅限于微信节日的信息群发。

        也许这个梦太过真实，程绯发现自己醒过来之时，眼角竟然落了好几滴眼泪。

        看来理性终究是没打败感性，程绯默默擦了擦泪，连梦里的哭嗝儿声都被她带出了现实，她知道这哭嗝儿是越憋越停不了的，就放任它去了。

        不过程绯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恰好落在过来巡视病房的温蘅的眼中，又为她后面摊牌的话又提高了几分可信程度，越像一个会哭的普通小女孩，越能消除几分他们对她身份的疑惑。

        “阿九？这是怎么了？”

        温蘅看小姑娘眼圈微红，还打着哭嗝儿，自然知道她刚哭过一场，温蘅本就是个性格温和善良的人，见着程绯这幅样子，心中顿时有些慌神。

        “没什么，我只是好像梦见了我妈……娘亲。”

        程绯实话实说，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对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大夫未免太过不礼貌，艰难地开口，喊出了符合不自己年龄的称呼，“我没事的，阿蘅……阿蘅姐姐，你别担心。”

        温蘅拿出一方手帕，轻柔地擦去小姑娘眼角泪水，温蘅本也是幼年失怙之人，见程绯这幅模样，心中不由也想到自己，一阵心酸，轻轻拍着程绯的背。

        程绯深觉这也许是个摊牌的好时机，她渐渐停止了哭嗝儿，酝酿好了情绪开口，“对不起阿蘅姐姐，昨日是我骗了你。”

        “我其实并没有得失魂症……”

        “你……那你又何苦说谎骗人？”

        “我怕我说了你们根本就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以为我疯了。”程绯抬起头，定定地看向温蘅清澈柔和的目光，“我其实不是这里的人，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话一出口，就把温蘅吓了一大跳，她眼底疑惑渐浓，深觉眼前之人所说之话太过荒诞不经，“什……什么？”

        你看，我就说你们根本不会相信，程绯抿了抿嘴，自己这个大侠号套的外观正好是剑网三魔改的唐代lo裙，怎么看都不像这个时代有的东西，她也不怕被人说成是借尸还魂，程绯继续说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便飘在海上了，然后又被你们所救，可我实在不知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便只好装作得了失魂之症。”

        程绯这一番话，实在让温蘅觉得匪夷所思，只好请来了方乾。

        温蘅在路上显然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方乾，方乾打量着程绯，这回程绯坦坦荡荡，因为她并没有说谎，只是隐瞒模糊了一些细节。

        少年方乾似乎要将程绯盯出个洞来，可程绯目光毫不躲闪，他实在辨不清她是否在说谎，何况佛经里也的确有过三千世界的说法。少年方乾博览群书，东海诸岛也不乏奇人异事。眼前之人的话在常人看来或许荒诞不经，在他看来却并非完全不可相信。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里不是你那个时代呢？”

        “因为在我们那儿男子从不留你这样的长发，穿你们这样的衣服。而且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是如此。”程绯指了指少年方乾束成马尾的长发。

        “你们昨日救我上船之时，我身上所穿衣物，恐怕在你们眼中也算奇装异服。”

        经过程绯提醒，方乾同温蘅皆想起小姑娘昨日身上衣裙款式，实在是从未见过，只因当时救人心切也没顾得上许多。

        “你说你昨日说谎是不知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今日又为何肯说实话？”方乾没有那么好糊弄，声音渐冷，有心吓一吓程绯，想逼得她说实话。

        “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程绯声音有些发抖，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有三分是被方乾这位未来一代宗师的突如其来气场吓的，“……我想我娘了，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我见阿蘅姐姐并不像坏人。”

        “兄长！”

        温蘅见程绯突然一阵瑟缩，不由觉得方乾是否太过。

        方乾不语，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可你又怎知我们真是好人？”

        “……”程绯一面盯着方乾，一面手握成拳，“我知道阿蘅姐姐绝不是坏人。”

        “兄长。”温蘅有些无奈，“你就别吓她了。”

        方乾冰霜似的面容有些绷不住，瞪了一眼温蘅，轻声叹了一口气，“我暂且信你所说，不过若叫我知道你说的有假，我便扔你下海。”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真名了吧？”

        “我……我叫程绯。禾呈程，绯红的绯。”

        这个名字比起昨日方乾随意起的阿九听起来要讲究许多。

        “若阿蘅姐姐要叫我阿九也是可以的。”程绯感激地看了一眼温蘅，温蘅摸了摸程绯的头，被摸头的程绯还是不由得僵硬了一下，她虽然刚刚装小姑娘装得得心应手，但她是真的不是小姑娘。

        “不过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叫你知道清楚，这片海你知道叫什么海吗？”方乾神色没有刚刚那么冷硬，神色稍霁地问程绯。

        程绯摇头，这他娘的谁知道。

        “这片海域名为墟海，海中多妖兽，凶险异常，择人而噬。你之前在海上被我所救，是运气好，若是再被扔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活下去了。”

        妖兽？异兽她倒是知道，程绯哪里又知道这么多细节，她只知道蓬莱附近的海域有异兽。至于这片海叫啥她是真的不知道。

        眼看大概已经过关，程绯松了一口气，继续摆烂。

        方乾从那日后，也没再找过程绯，程绯出来透气，同方乾在甲板上见到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程绯便是想抱这个日后一代宗师的大腿似乎也没机会。

        温蘅倒是怕程绯无趣，日日来陪她，怕她想爹娘，并且承诺到了蓬莱会帮她打听有关她那个世界的消息。还道她兄长方乾既救了程绯也必不会丢下程绯不管。

        程绯为了感激温蘅，特意和温蘅说起了许多有关现代医学的事情给温蘅解闷，没想到温蘅竟从中又悟出许多新的理念，并且飞快把这些东西记录成册，所以真的不要小瞧聪明的npc。

        温蘅略有些兴奋带来了几本医书，似乎有让程绯接触医学相关的东西，还教程绯认草药。程绯也不知道怎么了，记忆竟然出奇得好，只要是看过这些医书，便过目不忘，医理记得丝毫不差，草药也分得清清楚楚。

        程绯医理上的天赋似乎深得温蘅的欣赏，温蘅本也是一位极好相处之人，这几日程绯同温蘅的关系日渐亲密，温蘅从黄名甚至渐渐变成了绿名。程绯也是才知道温蘅原是从北地学医归来，正好赶上方乾参加完海上霸王擂回东海，她之前所乘之船是普通航船，不如方家船队快和安全，方家船队特意绕去经首道源岛接的她。

        程绯一开始自然觉得奇怪，她不是早就过了所谓的高考智商巅峰期吗，不过当程绯看到消息栏那些医术升级黄字后突然悟了，谢谢你，系统，估摸着这也是系统赋予角色的一项能力:但凡学习技能，便是该招式已练至最高境界。

        程绯这样想着，深觉这个系统开的挂也太大了吧，她也许她真的是个挂比，挂到离谱那种，既然学医是如此，那她那项生活技能估摸着也是如此，合理推测她学武的天赋点必然也是点满的。程绯心念一动，或许她找到了适合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方向。

        这几日程绯并没有忘记寻找自己以后的生存之路，在她有意无意的询问下，温蘅也透露了一些这个世界货币价值，较之游戏世界，这个剑三世界里，她背包的里的三千金的概念相当于这里的三千两黄金，已经是个大数目了，至少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几乎可以让他们无忧无虑的过完一辈子。

        但程绯心里却想起之前亲友渡劫拉资历时炸的那些烟花，那可是一笔巨款。她顿时又觉得这3000金根本不算钱。

        程绯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过人天赋的，领导能力也是有限，不然也不会总是帮别人打工了，但这里又是古代，几日筛选下来高效率又赚钱的事情寥寥无几，自己所学的与现代科技相关知识在这里几乎派不上用场。

        不过她似乎自动忽略了剑三是个武侠的世界，她思维里正常社会那一套在这里确实不太适合。但也不能完全怪程绯，之前是并没有想到这个身体拥有着点满的武学天赋，只要不是运气太过不好，或自己作死，那么在这个世界里就注定不会混得太差。

        那么她可以选择的路就多起来了。

        但若是论起最稳定的，自然还是加入门派，成为门派弟子，若以后有了资历，当个管理层也可以。

        此行最终目的地乃是蓬莱，程绯头一个考虑的自然是蓬莱。

        “阿蘅姐姐，你是蓬莱弟子，那你每个月有月例吗？”

        “我么，自然是有的，应当是一个月50两金的月例，不过我都不太管这些，我本也不缺这些钱的。”

        程绯知道温蘅是方乾的义妹，自然也算蓬莱方家的大小姐，她自然不用管这些，她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算是富婆了好吗，程绯很想大喊一声:温蘅姐姐你何时能看穿我的倔强。

        “不过这是蓬莱高级弟子的月例，阿九为何问起这些？”

        “我在想若是我暂时回不去了，我该去哪儿，总不好一直麻烦你们。”

        温蘅听程绯这话失笑道，“有时我却觉得阿九这样子不像个孩子，心中似乎忧虑过多，我看阿九还是不要想太多，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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