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秋意渐浓，这西南地区所生长的树木依旧繁盛茂密，路旁不知名的野花在晨露中苏醒，才落过雨几日，地里长出新生的菌子，潭水也漫上来，溪流渐多，林中远远就听得山涧中传来的水声。

        程绯行在林中，捡了好些菌子扔进背篓，一路同行的囡囡负责帮她辨认这些菌子是否有毒。

        方乾同护送囡囡的长辈代希走在前面，这位代希是个老者，却仍旧精神矍铄，走起路来步子比他们这些年轻人不遑多让。

        程绯一行人正在前往五毒总坛路上，正好囡囡通过种蛊测试可以加入五仙教成为正式弟子，方乾对蛊术的研究也需要更加深入，于是便结伴同行。

        几人紧赶慢赶，行了大半日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到了树顶村的驿站。

        树顶村驿站有一家供往来客商歇脚居住的客店。

        这间充满着苗疆风情的客店修得并不是很大，因着平时来苗寨的人也着实不多，程绯要了两间房安顿，本想要替囡囡那位长辈也要一间，老者代希说自己在这树顶村中有关系好的老朋友，住在那位朋友家便可。

        这里的苗人对外来的汉人也还好，但终归没有那么热情，若是贸然借宿也不太方便，自然不若住客店的好。

        总坛之中更有些弟子对汉人十分排斥，代希叮嘱方乾和程绯一定要小心些。

        而后几人带着囡囡一同去找掌管门派弟子入门事宜的圣蝎使登记囡囡的名字，代希说这位圣蝎使名叫艾黎，应该是并不反对苗汉接触的，甚至觉得大家互相应该友好相处，因此去瞧瞧也没什么。

        原来艾黎是曾经的圣蝎使，程绯记得这位五毒的长老据说很擅长使用冰蝉蛊，此冰蝉非彼冰蚕，这冰蝉蛊据说让明教的法王丁君吃了大苦头。所以实际上五毒的圣使虽然以五种毒虫其中之一为名，实际上他们可能并不只擅长驾驭这五种毒虫。

        方乾和程绯两个汉人打扮的人同两个苗人到了树顶村大树上，引来守卫弟子的好奇和窃窃私语。

        程绯心想他们这幅汉人打扮确实惹眼，不过若是为了不惹眼，扮做苗人，虽然能遮掩一二，但要是被拆穿了，岂不是更让人觉得他们居心不良，这样还是有好处的。

        大树的树屋中坐着一位身材略显魁梧的青年，正在坐在桌上执笔记录着些什么，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起来头。

        艾黎一眼就认出了这位长者，连忙站起来，同他打招呼，“代希阿叔，是您来了。”

        “圣蝎使大人，好久不见了。”

        代希冲着即使当了圣蝎使依旧礼貌的青年艾黎笑得和蔼。

        两人打过招呼后，艾黎这才注意到代希身后的程绯和方乾，两人端看气质打扮都较一般的武林人士更加出挑，不由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两位是？”

        “这事说来话长了，这位是方乾方公子，这是他的随从阿九姑娘。”代希帮忙介绍这二人，二人也和艾黎互相以江湖人常见的抱拳互相见礼。

        “他二人皆是四处游历的剑客，前些日子这位公子同自家随从失散后，正巧路过我们寨子附近，你不知道囡囡当时种了玉蟾蛊还四处乱走，结果突发凶险，正是这位公子及时施救，帮囡囡安全度过了种蛊。”

        “后来方公子的随从寻了过来，方公子对我们苗人的制蛊之术深感兴趣，此番就随我到总坛附近见识见识。”

        “哎，不说了不说了，老头子我扯远了，都忘了正事了，我此来是送囡囡来仙教入门，来，囡囡。”

        小姑娘从程绯身边像尾鱼儿一样钻到代希面前，艾黎检查了一遍囡囡，欣喜道，“的确是适合修习玉蟾一脉修习的好苗子，又挨过了种蛊，我玉蟾一脉后继有人了。”

        “是啊，也多亏了方公子当时施救。”

        “敢问这位方公子当时是如何救人的？”一道清亮的女声随着一道紫衣的身影一闪而来。

        银饰碰撞出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为身着苗族衣裙的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步法，转眼间就出现在屋内，她披散着长发，头上带着银制月亮的饰品，眉眼间是妩媚同冷冽的矛盾融合，身上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教主。”

        艾黎同魔刹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其实不必要讲究这些虚的，但考虑到在外人面人自然还是得走个过场，魔刹罗朝艾黎颔首示意。

        原来这就是魔刹罗，程绯站在旁边有些心不在焉，总之她有些不想见到这场面。

        待到她再次回过神来，方乾和魔刹罗已经就该不该为囡囡施针压制玉蟾蛊的事情不欢而散了。

        苗疆人的思想比较原始，偏向适者生存，这种种蛊的方法自然在于筛选强健的适合修炼蛊毒之术的苗民，毕竟修炼蛊毒之术可是日日在同各种毒虫毒物打交道，自然需要一幅强健的身体，若是一开始就熬不过，也没有修习蛊毒之术的意义了，况且这些都是讲究一个自愿，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逼迫。五仙教传承的方法向来如此，但这些身为外族就多少不能理解了。

        程绯是个现代人，思想开放，对于虽然不能理解的思想事物也是尊重的，只要不强迫她来干这事儿就行，她不要求别人，总之就是关我屁事，关你屁事，方乾估计就不一样了。

        而她反正已经到了五毒境内，地图已开，自然是该摆烂就摆烂，但唯一有些烦躁的是，这里即将发生这一段她有些无话可说的剧情，这种情况她也只好选择不听不看，做着自私聋子和哑巴。

        程绯事实上挺喜欢苗族的传统服饰的，精美的银饰，连发出的声音都清脆好听，绣着奇花异草的衣裙衬得人婀娜多姿。

        此刻她就搬着板凳坐在树顶村客店外，瞧着早晨树顶村这样一幅苗人耕种的风景，无端生了好些远离世俗尘嚣的感觉，之前在囡囡的寨子里她养好了伤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搬个板凳坐着无所事事，要说偷懒这种事情她真的最在行。

        “汉人姑娘，你坐在这儿干嘛啊。”客店老板娘见她这幅优哉游哉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询问。

        “看风景呢老板娘，你不知道我们那风景我可都看腻歪了，这苗疆山清水秀的我可喜欢了。”

        “哈哈哈喜欢就好，老娘我看我们这风景也跟你一样看腻歪了，可惜就是为了这一大家子生活不能四处跑，当年老娘也是树顶村一枝花儿。”老板娘是个爽朗的苗女，笑起来声音毫不忸怩造作。

        “哪能是当年啊，我瞧着老板娘现在也是一枝花。”

        老板娘被程绯的油嘴滑舌逗笑了，“小姑娘，你的嘴巴定是抹了蜂蜜了，可真甜，不过老娘就是喜欢。”

        “要说这附近啊，风景最好的还要数咱们圣兽潭，可那地方靠近总坛，外人还是不要去为好。”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汉人姑娘你若是肯嫁给我们苗家俊俏小伙，以后自然也是去的。”这里风气开放，老板娘不由得开起了程绯的玩笑。

        “哎呀呀，那我要挑一个最俊俏的。”

        “都说汉人姑娘最怕羞，我瞧着你呀倒是一点也不怕。”

        程绯同老板娘唠了好一会儿闲话，村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程绯站起来刚想支起身去瞧瞧是什么鬼热闹。

        “唉哟，汉人姑娘你快进屋，暂时不要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瞧的热闹。”

        老板娘忙过来把程绯扯进屋，这客店也是吊脚楼的样式，一楼放杂物，二楼住人，人躲进去很难被人看见。

        “汉人姑娘你不知道，我们这儿有位仙教灵蛇圣使，生平最是讨厌汉人，遇见了来树顶村的汉人定是要被他抓起来折磨一番再丢出去的。”

        老板娘你要么给我报乌蒙贵身份证号吧。

        “前段时间他出总坛办事去了，好些汉人客商才敢来这边互通些有无，谁知道他这么快就回来，咱们只消躲好便罢，只要不遇上定不会被他找麻烦。”

        程绯站在窗边偷偷一瞧，果然一群汉人打扮的行脚商被人赶着往这边跑，后面还有被抓着的几个人，不知道要被送去哪儿，多半是凶多吉少，听老板娘说折磨一顿扔出去，估摸着这里是总坛境内，也有魔刹罗压制，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说着说着程绯愈发不相信自己了。

        “汉人姑娘你别冲动，那些人抓回去也会被放出来的，咱们教主虽然对汉人不冷不热的，但也不希望给总坛这边惹上麻烦。”

        程绯救人的想法刚刚冒头，就听着老板娘劝到，现在估计这人是不敢太明目张胆，以后估计就难说了，方乾这日早早就出门去寻访些苗民探听制蛊这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你们放了文大哥！”

        一个苗族少女突然出现拦住了那群五毒弟子，要是猜的不错被抓的几个人里，估计有这位苗族少女的情郎，见情郎被抓，这苗族少女只好急切地拦住这群人的去路。

        “罗娜，不要过来我会没事的。”人群中一个汉族青年被人押着紧张地冲那位苗族少女喊着。

        程绯的房间的窗口被树木遮挡，别的都不太看的真切，不过这幕恰好就正对着程绯的窗口，而后她就瞧着一个长发披肩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那人侧着身子低声说了些什么，其他弟子把姓文的汉人一搡，将人推倒在路边泥泞里，而后将那位苗族少女拉开，程绯没想道自己生生看了一出拆散有情人的戏码。

        那长发的五毒弟子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转身地朝程绯这边看了过来，程绯瞧见他秾艳昳丽的眉眼，同那只反光的银色耳环。

        草

        程绯倒霉蛋连忙往窗边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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