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乔青山是骑着摩托车来的，路有点不平整，车开起来上下颠簸。

        叶野害怕被甩下去，坐在他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试探地问：“乔叔叔，我能去帮你摘花椒吗？虽然我没摘过，但我觉得我肯定能摘得又快又好。”

        乔青山爽朗一笑，“你这么小就知道要赚钱了啊，真是小财迷，你可以帮叔叔摘花椒，不过要是做得不好叔叔可不要噢。”

        叶野连忙表示自己一定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叶家和乔家虽然离得挺远的，但是毕竟还是在一个村里，没一会儿乔青山就在叶家门口刹了车。

        跟乔青山道谢又道完别，叶野以为家里人听见摩托车的声音会出来开门，结果发现屋里灯虽然亮着，但院子大门居然是从外面扣上的。

        有点疑惑，但是想不通，叶野只好自己进屋，进屋里看见饭桌上摆放有没动过的饭菜。

        后知后觉，她才意识到家里人很可能出去找她了！

        “这可怎么办？”

        叶野急得团团转，她又间歇性忘了她还是个小孩的事，忘了跟家里人交代她的去向，现下天早黑了，他们肯定着急着出去找她。

        现在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她回家了，然而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想联系一个人很不容易。

        要说出去他们，这根本行不通，于是她只能坐在院子里干等。

        好在叶大发他们召集了好些邻居一起找她，有人路上遇到骑摩托回去的乔青山问了一口才知道她回家了，大家这才停止寻找。

        叶华是最先回来的，他一回来就拿着水瓢咕嘟咕嘟喝水，完了才说：“妹妹你下次可不能再乱跑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叶野看他满头大汗，身上的背心都汗湿了，很愧疚，“下次我肯定不乱跑了哥哥。”

        叶华小大人一样摸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吃一堑长一智，你明白哪里错了就好了。”

        过了不久，大部队都也回来了，还有好几个一起找她的叔伯婶子。

        杨秀芝一看到她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抱着，眼里带泪。

        乡亲们见状都开解杨秀芝，“娃儿回来了就行了，我就说在村子里出不了什么事，你就是太担心了。”

        叶大发也来拍拍她的肩膀，还摸摸叶野的头，然后转身和大伙儿说：“辛苦大家跑了大晚上，还耽误大家吃晚饭，都坐下来喝口水，饭马上就煮好。”

        叶大发这么说，杨秀芝抹一把眼睛也站起来附和，“是啊，我这就去煮饭，马上就能好。”

        大伙儿才在屋里找了凳子坐下来。

        叶野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坐在叶大发旁边听大家唠嗑，才知道有人看到她往地里去，所以刚才有大半人都去地里找她了。

        又听了半天，叶野总算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迷路了。

        原来她去河边的时候，不小心走上了村民们为了方便运输农产品而挖出的路，虽然两条路看起来很像并且是朝一个方向的，但最终两条路到达的目的地可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杨秀芝在知道她可能迷路了跑去地里时，根本无法想象她这么一个小孩子在野外黑黑的地方会多害怕，急得赶紧找了相熟的乡亲帮忙找她。

        这一找就是三个多小时，结束时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叶野自己回来了，有惊无险，所以吃完饭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老乡，在叶大发把酒提出来后半推半就开始划拳的划拳，打牌的打牌。

        叶野好奇地站在一旁看他们玩，叶华则被杨秀芝赶去睡觉了，他明天还得去上补习班。

        小孩子一般都睡得早，没多久，叶野就靠在杨秀芝腿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叶野站在小窗往外一看，清晨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已经冒了头。

        绝对又是一个艳阳天，非常适合摘花椒！

        上李村的气候比较适合生存，除了中午那阵太阳特别晒人外，其它时间只要待在家里就不会太热，早晚甚至有点过于凉爽，可能还需要搭个外套。

        叶野不属于体寒体质，她不仅不需要加衣服，还十分享受早晚的凉爽。

        她试图找一套凉爽一些的长袖长裤，结果发现衣柜里就没几件衣服。

        又找了半天她才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一个木箱子，打开一看，她惊呆了。

        箱子里叠得有整整齐齐的两大摞衣服，有裙子、短裤、短袖、羽绒服、棉靴、凉鞋……从冬天穿到夏天，应有尽有。

        这些衣服一看就知道质量好价格高，想来是原身的养父母给买的，原身恨极了养父母，连话都不愿意提几句他们，更别说穿他们准备的衣服了。

        衣服都挺好的，叶野才不会让它们闲置。

        她挑了一件格子衬衫和一条牛仔长裤穿上。

        等她吧嗒吧嗒从楼上下来后，杨秀芝他们已经吃上了，吃的是晚上剩下的米饭炒的油炒饭，搭配着酸菜和蘸水。

        油亮油亮的炒饭粒粒分明，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她给自己结结实实压了一大碗，拉过凳子坐在叶大发旁边夹酸菜吃。

        吃饭时，杨秀芝说家里的鸡很奇怪，就算昨天是十点之后放出去的，捡的鸡蛋也没有变多，所以她一大早就把鸡撵出去自己觅食去了。

        叶野知道后有点高兴，这样也好，她不想当面告诉杨秀芝她要去打工，这样就不用找借口说不能在家放鸡了，而是可以直接去找小伙伴杜若兰一起去，出门前还用故意写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留言。

        再次出门，叶野非常谨慎，一路走一路记，绝对不能再迷路。

        杜若兰家离叶野家不远，她家就在村里主干道边上，也不用再走七弯八拐的岔道，于是很容易就找到了。

        村里人都起得早，叶野才在门口喊了一声，杜若兰就收拾好关上门来找她了。

        杜若兰带着大草帽，穿着有些破烂的长袖长裤，一见叶野穿着几乎崭新的衬衫和牛仔长裤，心直口快就说：“叶叶你怎么穿这样的衣服，下地干活应该穿旧衣服，这样坏了也不心疼。”

        她又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我这件，我已经决定要扔掉了，等我干完这几天活我不用洗就直接扔掉。”

        叶叶看看她的旧衣服，再看看自己早上才换上的干净衣服，觉得她说得对。

        箱子里虽然还有好些衣服，但家里条件困难，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摘花椒的队伍规模算是比较大的，总共二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婶婶和奶奶，只有四五个年轻孩子来赚零花钱，叶野是里面年纪最小的。

        她先礼貌跟乔青山问号，然后乖乖走在队伍。

        乔青山在前面带路，大队伍跟在后面，他的花椒树种在江对岸的的大山上，大山的阳面都是他种的花椒树。

        在杜若兰的讲解下，叶野才知道这条河叫做浣麻江，很久以前水流量很大，江面很宽，整个李村的人都在这洗麻，后来织麻布不赚钱了，大家都寻了别的生计。

        浣麻江毕竟曾经是一条江，虽然眼下流量大不如前，但一群人想要横过江面还是得坐船，他们沿着江往下游走，不远处有一个下李村的人守着船摆渡。

        摆渡，在叶野的的观念里是那种带着年代感，有点神秘的一个词，浮现的画面往往是在阴雨连绵的下雨天，会有一个年纪成迷、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守在垛口的船夫。

        但当船夫大哥头戴安全帽身穿救生衣开着一抖一抖的船靠近时，叶野就知道下李村的摆渡与她想象中的摆渡，不能说有点联系，只能说毫不相关。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内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海边旅行经历，从没坐过船。

        或许她不小心表现出了对坐船的忐忑，上船后，杜若兰贴心地让她坐在靠里侧的地方。

        随着船突突突驶向对岸，再迎着晨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好像更喜欢这个地方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其实在今天之前，花椒林里品质好的一等和二等花椒已经被采摘过了，剩下的都是三等花椒，他们这队人今天的任务就是一棵花椒树挨着一棵花椒树把它们全部采摘干净。

        这一大片花椒品种叫做大红袍，花椒成熟后色泽鲜红，与花椒的枝干很好区分。

        这片大红袍的树龄已经十多年了，采摘的难度在于花椒树上有很多尖刺，再加上花椒树主枝没有侧枝发达，发达的侧枝向两旁生长，以至于花椒树的内膛很大。

        在第一二轮采摘的时候，只需人工剪下品质好的结果枝运到空地上摘下花椒就可以。

        而他们需要采摘的三等花椒大多数长在内膛里，这些部位结花椒的都是粗壮的主要枝干，这意味着他们只能站在地里把手伸进内膛慢慢采摘。

        在伸着小短手到内膛里采椒无果，反而被尖刺扎中第六次的叶野得出了她的人生感悟——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易得的面包！

        她看看自己扁扁的罩衣口袋，又看了看杜若兰已经快要满出来的罩衣口袋，心想就算要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同行的婶婶奶奶们都很好，为了照顾她，专门给她分配了花椒长得不是特别高，内膛也不是特别大的花椒树。

        她不想辜负大家的好意，也不想在这晒一天啥也没捞着，于是她憋着一口气假装自己刀枪不入，摘完这一棵小树又换下一棵小树。

        终于，她的罩衣口袋满了！

        她走到花椒林边上把口袋里的花椒倒进属于她的蛇皮袋里，确定倒干净后，她往旁边婶婶的蛇皮口袋里一看，好家伙！

        她倒进蛇皮袋后只有薄薄一层，但隔壁婶婶的都已经一小半口袋了，这个婶婶肯定已经来倒过三次了！

        三倍，比她的速度快三倍，真的太强了……

        然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回去的路上她还遇到了又出来倒花椒的婶婶。

        好家伙，原来是四倍。

        后面的时候，不知道是被打击狠了，还是熟能生巧，叶野觉得她的速度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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