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有了昨日的探索，她对村里的路熟悉多了，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看看两小学生的决斗到底是何等大场面。

        没想到的是，她走着走着开始迷路了。

        叶华和小正太跑得太快，转过弯就不见了人影，等她决定放弃寻找两人回家时，她发现她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她明明记得昨天顺着大路一直往村里走就能走到河边，结果今天顺着大路走路越变越窄，路的两旁渐渐没有房屋，杂草丛生，耳朵里也听不到鸡鸣狗吠，只有蛐蛐声和蝉鸣。

        午后的天黑得特别快，等她想原路返回时，已经有点夕阳西下之感，路两边的灌木草丛黑黑的有点吓人。

        叶野有点慌了，脚下步子越迈越大，越迈越快。

        这时候她觉得身后有声响，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一样，她吓坏了，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跑。

        这一跑，她直接慌不择路了，路两旁的景观越来越陌生，还是看不见村民的房屋，耳边一下子静得让人害怕。

        突然身后传来不正常的脚步声，还有黑黑的影子越靠越近。

        一瞬间，脑子里不断浮现以前知道的那些鬼故事，什么鬼打墙、三条腿、老变婆……

        叶野直接吓坏了，扯着嗓子对着天嚎，嘴里喊着妈妈。

        突然耳边传来苍老的女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嘴里直喊别吃我。

        “女娃儿你怎么啦，太阳已经落山了，你嘴巴张再大也吃不了它。”

        老婆婆见叶野还鬼哭狼嚎的，拿拐杖捅捅她的肩膀，看大傻子一样上下扫视叶野，“小女娃儿你是叶大发家闺女儿？做什么这种怪样子？讲话也是疯疯癫癫的，吓婆婆一跳。”

        叶野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恐惧里不可自拔，突然听到有人说叶大发的名字，冷静下来睁眼一看。

        是个老婆婆。

        虽然有点羞耻，可她想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害怕了哭是正常的，很正常！

        她揉一把脸，淡定道：“婆婆，我刚刚演哭戏演得像吗？我已经决定好了，等我长大了我要去演电视当女明星。”

        老婆婆慈祥的嘴说着不慈祥的话，“我看你是找不到家吓哭了吧？”

        “不是，我……”

        老婆婆打断她，“算了，知道你刚刚回村对村里的路不熟悉，上婆婆家玩会儿，待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家。”

        叶野辩解的话就这样卡在嗓子眼，算了，老婆婆也不知道她内里是个成年人，咱不社死。

        眼见老婆婆杵着拐杖走进一旁的岔路，叶野不确定是不是该不该跟着去，毕竟她也不认识这老婆婆，虽然老婆婆似乎认识叶大发两口子。

        老婆婆走出去十米左右，看她还傻愣愣站在原地，“快跟来啊，不会真傻了吧？”

        她这一催，叶野只好跟了上去。

        有点意外，这条岔道竟是全部由青石板铺成的，而且还不算窄，起码可供一辆小轿车通行。

        往岔路里走了没多远，遇到一个拐弯。

        拐过弯，入目一栋二层小洋房。

        叶野看着眼前的大豪宅都惊呆了，她以为昨天看到贴了瓷砖的平房已经是豪宅了，没想到这居然还有更豪华的房子。

        果真同人不同命，她们一家还住在纯石头砌的房子里，人家已经住上别墅了。

        走近后，等婆婆推开大门，叶野更是惊叹于这栋洋房的豪华，忍不住惊呼：“婆婆你家房子真好看，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小花园！”而且里面种的花也不敷衍，她一眼扫过去就看出好几种娇贵的花。

        比如铃兰，这种花品质好的不易得且难养。

        之前她好不容易得了一盆，结果没养活。

        老婆婆看她那么喜欢那堆烦人的花花草草，有点嫌弃，“做什么大呼小叫的，老婆子耳朵都快被你吼聋了。这些花花草草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按老婆子的想法，几锄头挖掉种点菜更好。行了，进屋里喝点水。”

        叶野可喜欢铃兰了，对着花盆里这株正在盛花期的铃兰爱不释手。天几乎快黑了，不过别墅外面有路灯，完全不影响她欣赏花。

        不过婆婆叫她进屋，她只好恋恋不舍跟着进屋了。

        站在门口，一眼扫过房子的硬装和软装，叶野才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豪只有更豪。

        不是她以前没见过好房子，主要是在这犄角旮旯大家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得时候，居然某一户还有这样的财力在乡下修这样的房子，实在让她感觉震惊。

        谁能想到在九零年代，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村居然藏有这样的豪宅呢。

        婆婆在她面前扔了一双塑料拖鞋，半自嘲地说道：“换一下拖鞋吧，不是老婆子非要学洋相，实在是这个破地板太难拖了。”

        叶野看一眼脚下的白瓷地板，表示她很理解，乖乖弯腰换鞋。

        乡下灰尘大，外面的路大多数是土路，要是外出后不换鞋就踩在白瓷地板上，那打扫时简直就是灾难。

        “诺，做到沙发上去吧，婆婆给你开电视看，小毅也不知道哪儿瞎玩去了，天都黑了还不回家。”

        叶野不知道她说的小毅是谁，乖乖坐到沙发上，穿着灰扑扑的一身坐在雪白整洁的沙发上，她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拘谨。

        老婆婆端出一块蛋糕放在茶几上，跟她说：“吃吧，吃完了冰箱里还有。老婆子腿脚不好，等会儿小毅他叔叔来家里，我让他送你回去。”

        叶野自然是连连道谢，她看看面前的蛋糕，又看看角落里三开的大冰箱，觉得非常不真实。在她的想法里，这个年代不是应该很朴素吗？已经有三开大冰箱了？

        她有点心不在焉地吃着蛋糕，看着黑白电视机里放着的86版射雕英雄传，她确定她依旧还在九十年代。

        所以，婆婆家只是恰好比别人家更有钱吧。

        是她太孤陋寡闻了。

        没多大会儿，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奶奶，我回来了，晚饭好了没有。”

        叶野看向来人，没想到会那么巧，这居然是小正太的家，婆婆是小正太的奶奶！

        乔毅没预料到叶野会在他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一脸防备地问她：“傻子你为什么在我家？”

        叶野上下打量小正太，发现没什么上，只是身上泥点子多。

        “我只是迷路了，不知……”

        乔毅打断她的话，“哦，忘了你是个傻子，迷路是很正常的事。”

        然后乔毅转头朝厨房大声喊：“奶奶，这个傻子为什么在我们家？她在这会不会传染上我？”

        叶野：“我……”

        婆婆正在炒菜，听不清乔毅在说什么，“乖宝奶奶在忙，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奶奶你确定我真的不会被这个傻子传染傻病吗？”

        “是的，有事待会儿再说。”

        得到肯定的答案，乔毅才转头看向叶野，“既然奶奶说你的傻病不会传染，那你就在那坐着吧。”说完他拿着遥控器坐在离叶野最远的地方。

        叶野很好奇他和叶华的大战过程，“你们下午打架了？谁输了？”

        乔毅看着电视里播的儿童剧场《大风车》头也不抬，仿佛根本没听见叶野在讲话。

        叶野不死心地挪动屁股靠近小正太，非要逗逗他，“泥猴，你和我哥哥谁赢了？”

        乔毅转头怒瞪她，“你才叫泥猴，你全家都叫泥猴！”

        “那你叫什么？”

        “记住了，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中文名乔毅，英文名joey。”

        “哈，你还有英文名啊？”小正太一本正经介绍自己的名字，叶野觉得也好萌，一脸姨妈笑。

        乔毅有点生气了，“你又傻笑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有英文名，你难道没有吗？”

        见他是真生气，叶野不敢再惹他，临时瞎编了一个英文名，“我当然也有英文名，我的英文名叫jack。”

        乔毅皱皱鼻头，“你的名字好难听，我的名字好听。”

        “嗯，我也觉得你的名字好听。”

        这下乔毅心情好了一点，骄傲地微微抬头，“那当然，我的英文名是我妈妈取的，当然好听。”

        叶野看他态度变了，开始彩虹屁，“你妈妈真厉害，居然能取这么好听的英文名。”

        乔毅很自得，“那当然。”

        叶野下意识套话：“那你爸爸呢？你爸爸厉不厉害？”

        乔毅头抬得更高了，“我爸爸当然也很厉害，我爸爸有很多很多钱。”

        叶野：“你爸妈真厉害！”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在叶野花式彩虹屁的吹捧下，虽然乔毅仍然有点嫌弃叶野，但好歹愿意和她坐得近一点，也不怕会传染到她的“傻病”。

        在乔毅家吃了丰盛的一顿晚饭后，别墅来了一个男人。

        在乔奶奶与男人的交谈中，叶野得知男人叫乔青山，与乔毅爸爸乔东川是堂兄弟关系，两人虽说只是堂兄弟，但是关系比亲兄弟还亲近。

        此外，她还知道了乔青山就是那个在雇佣小工摘花椒的种植大户。

        终于，乔奶奶与乔青山停止寒暄，乔奶奶说：“青山你帮大娘把叶大发家的闺女送回去吧，小姑娘今天迷路了，找不到路回家站在大马路上嚎，恰好让我撞见我就给带家里来了。”

        乔青山还没说话，乔毅倒在一旁嚷开了，比着食指在脸上画，“羞羞脸，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臭哭包略略略……”

        虽然知道自己的外表只是一个小孩子，哭鼻子是很正常的，叶野还是被臊得脸红，好在乔奶奶及时替她解围，“妹妹还小找不到回家的路害怕很正常，毅毅不可以取笑妹妹。”

        乔毅嫌弃地转过头，“她是个傻子，她才不是我妹妹！”

        乔奶奶斥：“瞎说什么呢，快给妹妹道歉！”

        乔毅：“我不！我就不！”说完一溜烟往楼上跑了。

        乔奶奶轻骂一声没规矩，投给叶野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叶野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毫不在意。

        乔青山则替乔毅说好话，“都是小孩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然后跟叶野道：“来，乔叔叔送你回家吧。”

        叶野乖巧跟在他身后，“嗯，好的乔叔叔，乔奶奶再见！”

        乔奶奶跟她招手，“嗯再见，有空来找乔毅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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