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容易送神难

“明天我送你回去。”李年森绷着脸。
容亦楠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以她家李医生的性格不会同意，免不了要解释一番。
“李医生，抱歉，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看这个地方人杰地灵，我决定，在这个地方扎根了，我的工作室已经有小弟代管了，决定在这个地方拓展拓展业务。”
这次再迷糊也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李年森着实没想到，容亦楠居然直接跟来了。他情绪复杂地看着容亦楠。
“你这么做，想好了吗？”他担心容亦楠做了错误的决定，因为他从来不觉得女性为了男性放弃事业是正确的事情。
“当然想好了，有网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五的问题，其他设备如果有需要，另外再置办就好了，而且我也的写作风格和唱歌的风格也需要转变一下呀，在这里刚好沉淀一下，我都想好了，如果以后你跟我吵架了，我就一个人回H市，给工作室里面的小弟来个突击检查，生气归生气，事业不能耽误，我是很有事业心的——”
李年森觉得聒噪，堵住了容亦楠巴巴不停的嘴。
一个灼热而绵长的吻。
李年森的呼吸急促，倒不全是因为生理反应，还有容亦楠给他带来的震撼。
她说得轻巧，跟着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不繁华，甚至还有点儿落后，以她的话来说，工作和爱情都不会耽误，似乎没有什么牺牲。
但一个新的环境，总要去适应，那些差异和不便，会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体现出来。
凉风吹过，容亦楠抖了抖。
“李医生你是铁人做的吗？这么大的风，温度这么低，居然不关窗户的？你要知道，你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男人了，不是曾经的热血青年了。”
说着，容亦楠去关窗户。
风呼啸，扑面而来，容亦楠微眯起眼睛，看见满天繁星。
“哇塞，果然人少的地方星空也更纯净，我在H市可没见过。”容亦楠边说边关，发现这个窗户多少有些毛病，关了几次都没关上。
李年森握住了她的手：“这样关。”
在李年森的指引下，把手反方向旋转，把窗户关上了。
“这是什么特殊的风俗，为什么窗户要反着拧才能关上？”容亦楠不懂就问。
就在她感慨广大人民群众都是有智慧的，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习惯时，李年森收回了手，抵着鼻子轻咳一声：“装修的时候师傅装反了，别的宿舍都是正常的。”
“哦。”容亦楠一时语塞，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个时候过来，没吃饭吧？吃面可以吗？这里只有面。”李年森问。
“这个时候，有面馆也关了吧，我不饿！”秀色可餐，看到李年森的瞬间她就饱了。她想这么说，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李医生不经调戏。
但李年森已经打开了冰箱，顺着他的路线，容亦楠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
“为什么刚才我没看见这里有个小厨房？”容亦楠问号本问。
“因为没开灯。”李年森调好煮面锅的档位，冷静回复。
“为什么没开灯。”似乎哪里不太科学。
李年森打开另外一个小炒锅，煎了一颗蛋：“太激动，忘了。”
哦，忘了啊。等等，太激动？
容亦楠瞬间就乐了。
“李医生，你是因为我突然来激动的吗？”容亦楠很兴奋地问道。
李年森没说话。
“李医生李医生，是不是？”容亦楠蹦跳着走到李年森面前，隔着桌子看他。
“有点儿吵。”李年森语气冷淡，手上切胡萝卜的动作没有停。
切，哪儿是她吵，分明是傲娇了不好意思呗。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为我不打招呼就来生气了呗，行，我走！”容亦楠激他，转身就走。
李年森居然没有反应。
走是不可能走的，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容亦楠回头，很谨慎地提醒道：“我真走了啊！”
李年森手长，直接揉了揉她的头发：“别闹了，面一会儿就好，把你的行礼整理一下。”
“哦，好的。”容亦楠更激动了。
这不是同意她留下了吗？
“李医生，我可不可以不走？就在这里常住，我人挺瘦的，也占不了多大地方。”容亦楠得寸进尺，非要李年森给个明确的说法。
那边切好了最后一片胡萝卜片，低声笑：“我没让你走。”
“嘿嘿，那辛苦李医生，我把整理行礼了啊。”容亦楠打开了行李箱，叹了一口气，她低估了这边的气候，带的根本就穿不了，免不了要买新的。
她把自己可爱挂的洗漱用品强行跟李年森摆在一起，招财猫样式的牙刷和招财猫样式的漱口杯跟李年森的冷淡黑优雅灰完全不搭。
不止如此，容亦楠还丧心病狂地把两个招财猫毛绒玩具摆在两个人枕头中间，全部收拾完以后，容亦楠长舒一口气。
都说可爱挂跟高冷挂完全不搭，但是她却觉得意外的般配。
忙完之后，李年森的面也做好了，容亦楠边吃面边看着李年森笑。
“辛苦李医生继续照顾我了。”
奔波劳顿，容亦楠吃完饭就睡下，早上是被李年森吵醒的。
准确来说，是因为这边的气候过于冷，她把李年森当成自发热电热毯用了，李年森起很早，从被子里出来，容亦楠感觉到凉气，就醒了。
“天还没亮，就要去上班了吗？”容亦楠半睁着眼困惑地问道。
“嗯，这边维度比H市靠北，过了秋分傍晚会更早，清晨来的更晚，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容亦楠看着窗外的黑幕，打算继续缩被子里：“那你去吧，我再睡会儿，醒了之后去街上看看买衣服，然后熟悉一下环境，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好，我不太有空，辛苦你了，有事打我电话。”
李年森刚走，容亦楠就睡着了，等再醒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太阳已经出来了，很耀眼的样子，但是也并没有很暖和。
容亦楠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出门的瞬间，她感受到了气候巨大的恶意，怎么说呢，其实冬天还没真正到来，但头顶的太阳冷冰冰的，就像冰箱里的灯。
她突然理解了李年森说的话，她未必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然后她不由得感慨，搞研究的人真苦啊。这里应该还算好，有的人做科研或者重大任务条件只会更艰苦，所以那些默默在背地里钻研的人，更值得大家尊敬。
这里不比H市，很多衣服都是以基础实用为主，容亦楠挑来挑去，挑了一件深灰色收腰羽绒服便打道回府。
沿街看到有人似乎还延续着很久之前大家印象里的生活习惯，比如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有手工制作的糕点，讨价还价，行人看到了熟人，隔着老远就打招呼，靠吼却觉得声音嘹亮，连空中那个冰箱里冷冻的太阳都要被吼化了似的。
容亦楠沿着主街走过，发现街上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也许因为老年人居多，这里的历史厚重和悲怆感更加浓烈。一路走下来，容亦楠的心里并不轻松。
以前只是在某些数据或者报道中看到过相关老龄化的问题，不亲眼所见，不觉得有什么，但身处其中，就会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街上一大半都是老年人，就算有年轻人，也大多是母亲带着年幼的孩子。
这里是这片区域最繁华的街道，人却并没有那么多，多得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搬一张藤椅，沉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似乎能坐到天黑。
容亦楠的心中被难言的情绪覆盖，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李年森还没有回来，容亦楠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思路，不觉天色已晚。
李年森担心容亦楠不适应，专程早些回来，却看到灯光下容亦楠披着毯子在打字，神情专注。
等容亦楠忙完，伸了个懒腰，毯子掉在地上，李年森重新给她披上才发现：“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玩得怎么样？”李年森问。
容亦楠的脸皱成了包子，有些不满地反驳：“才不是玩，我是去感受这个城市了。”
“那你感受到什么了？”李年森问得很耐心。
“感觉这里的老龄化太严重了。”容亦楠沉思。
“嗯，的确，我来的时候，也很震撼，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项研究对年龄有要求，针对中老年人做出的医学改良。”李年森摸摸容亦楠的头。
“但其实，这里有很多资源，比如独特的气候，常年不化的雪山，还有历史文化遗迹，只不过没有那些繁华之都有名，所以就被忽视了。”容亦楠托着腮帮子看向李年森。
“没办法，这里连三四线城市都算不上，物价和工资都赶不上年轻人的心理期望，所以劳动力流失很严重。”
“既然来了，我就想做些什么。”容亦楠虽然还没有思路，却下定了决心。
“嗯，加油，现在来吃饭。”李年森指了指饭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这里温度低，不吃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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