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样的我

易梦没有说话，她眼神中有些逃避，被那么多人盯着让她有些不舒服。

        北落站到了两个人的中间，说道：“要求很简单啊，你做我猜。10道题，猜对一道，项链一条。猜中五个，本店永久8折会员权益。”

        这家猫咖还出售着各式各样的猫咪周边，总体来说还是蛮吸引人的。

        南寻看着有些拘谨的易梦，果断的选择了做的任务。第一个是兔子，他很自然拿两根手指在头上比作两个耳朵，“白色，吃草的。”

        “兔······兔子？”

        南寻欣喜的拍了拍手，答对了。

        易梦受到感染，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可下一秒，人群中一道目光与她对上，她的神情顿时凝滞。

        杨钟离隔着人群看着她，此时他才有些悲戚的发现，明明自己下定决心找她。可她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不敢靠近一步。8年了，他们8年没有见过了，有点时候杨钟离强迫自己不要在想起她，他拼命的学习，工作，甚至找了女朋友，把自己填的满满的。可是越是如此，她的身影越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沙漠中生长的沙棘花一般，根系深扎，把他的心刺穿的同时又缠绕至极，痛苦却没有力气哀嚎。

        她好瘦啊，比七年前还要瘦，嘴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她生病了吗？他机械的向前挪动了一步，对面的易梦却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南寻摆动了半天，也没见易梦有什么反应。他低声喊了一句，“姐姐？”却见她的眼睛尽是慌张和害怕。他顺着她的视线朝后望去，都是人，不过在人群中他似乎看见了周莉君那个律师男朋友，他也在这里。

        愣神间，他耳边传来了一声声惊呼，扭头一看，原来是易梦已经撞开人群，跑了。

        南寻尚且还在震惊中，却听到安灵熟悉的声音喊道：“南寻，你快去追她！”

        当下便拔了腿，追了出去。

        杨钟离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隔了七年，她还认识他。悲的是，隔了七年，她还恨他。

        在一瞬间他如梦初醒，迈开腿也冲了出去，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从头到尾，都不见了她的影子。

        “杨律师，你不觉得你有什么该对我说的吗？”安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她默默的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间透着冷艳的脸庞，说不出的阴冷。

        她啊，最讨厌别人利用她了。

        “那女的是真的贱。”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她不会是在精神病院住过吧！”

        “她爸那样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咦，真的好恶心。”

        “快，抓她脚，别让她跑了！”

        “啊——”

        ······

        易梦不停的奔跑，在c市夜晚已经稍显凌冽的寒风中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黑暗中如有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咽喉，她喘不上气，眼前濒临黑暗。

        南寻看着不远处疯了一样奔跑的女人，吓的他的心揪在一起。他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追，可关键时候川流的车海拉远的他们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她跑回了家，打开门的一刹那，她吐了一地。

        她关上门，缩到角落。她的肺好疼，气管像堵住了一般，她喘不上来气。眼前的黑暗在一瞬间多了些奇奇怪怪的颜色，各式各样的花纹像万花筒一样，刺的她眼花缭乱。世界仿佛颠倒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摸索出她的药，抖抖索索的倒出药物就往嘴里塞，她似乎感受不到味道，就这样一颗颗嚼着。

        南寻赶到易梦家的时候，门已经被锁上，他从窗户看去，发现黑暗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半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台面。

        他慌了，一脚又踹向那才按上一个月的玻璃。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是无比的清脆，可易梦却全然没有反应，她双手撑着台面，不停的在往上撞着。

        南寻一个使劲将她抱开，她却被触碰了什么机关大喊大叫，疯了一般去抓挠南寻。“姐姐，易梦，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我是南寻啊！”

        凄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易梦惨白的脸上，尽是一片惊惧之色。

        她一个冲劲挣脱南寻，开始不断在四周奔撞，到手什么东西就开始砸，南寻自然不会让她这样，他使了力气紧紧抱着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易梦，你不要这样，我错了，今天的事情怨我。你冷静下来好不好，求求你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易梦这个样子，他知道她生病了，也知道她可能会控制不了自己，可是第一次直面这个病的可怕时，他还是慌了。他不知道怎么做，甚至连灯也无法打开，他只能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女人，不让她去做如何过激的行为。

        被紧紧抱住的易梦像与世界隔绝，听不进一句话，见自己被束缚低头就是一口咬在南寻的胳膊上。

        南寻吃痛，却不敢松开半点，他害怕，他害怕她再次拿起刀，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

        时间渐缓，不知道是否是药效起了作用，怀里的女人渐渐安静下来。南寻靠坐在墙边，易梦的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这是他们第一次离的那么近，他甚至可以听到女人浅浅的呼吸声，她的头发很好闻，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这些原本都是很美好的，可惜却是在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夜晚。

        夜色如水，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她靠着他，他靠着墙。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亮起了鱼肚白，怀里的女人微微有了一丝动静。

        “南寻。”

        “嗯？”

        “你走吧。”女人的声音嘶哑又无力，宛如死人临终前的呢喃。

        南寻抱紧了她，“我不。”

        易梦惨淡的笑了笑，像是自嘲：“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呢？你知道吗？我啊，从小到大，我都是个不怎么得别人的喜欢的人。南寻，你根本不了解我呀。”

        “我喜欢你，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时间很长，我还很年轻，你也不是什么老婆婆，易梦，我们可以慢慢走。”

        晨光渐露，黑暗了整夜的屋子渐渐显了模样。

        易梦动了动身体，攀住厨房光洁的台面上缓缓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只要不是嵌上去挪不了的东西，基本上都躺尸在了地上。

        “你看到了吗？这样的我。”

        南寻扭了扭脖子，也撑着墙壁起了身。一晚上的硬地板，自己这20年还真没受过。

        “看到了，又怎么样？易梦，你生病了，生病是需要治疗的。”南寻的目光坚定，直愣愣的望着易梦，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一点。

        易梦很累了，她缓步走到沙发旁，往下一倒，缩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治疗？她能够治好吗？“我饿了，冰箱下第一层有一包速冻抄手，煮来我们两个分了吃吧。”

        南寻见她不再赶自己，也不再打扰她。翻出围裙系上就去开冰箱，果然里面躺着一包抄手。

        南寻不是四体不勤的人，煮面著混沌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起锅烧水，下抄手，一气呵成。

        又舀了一勺猪油，洒上了一点盐，味精，切上两根翠绿的葱花。再把烧开的水往上一冲，一碗汤底便做成了。

        抄手与面条有一些不同，不像面条那么重汤底，一勺猪油就是最好的汤底，不喧宾夺主，抄手才是这碗美食的精髓。

        易梦陷在沙发中，厨房里腾腾的水汽让整个屋子都添了一丝暖意。她扭头看过去，是一个高瘦忙碌的背影。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刚结婚的小夫妻，一个小小的厨房，便撑起了二人往后几十年平淡又温馨的生活。

        平白无故，竟肖想起了这些，她有些失笑。或者是昨夜他的怀抱过于温暖，让她朦胧间生出了一丝幻想。只是，他们哪有什么可能呢。一个溺在沼泽里的人，何必非得在拽一个人下来，一起送死。

        充了电的手机重新开了机，易梦刚刚打开，就是十几条消息。其中十三条是北落的，一条是安灵的。

        北落的全是“对不起，我的锅，我错了，你没事吧，还好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8折优惠继续，你理理我呀妹妹。”

        易梦：······

        “没事，抱歉，我昨天不是故意的。”回复完消息，易梦又打开了安灵的，只有简短一句话：“深呼吸，吃药然后上床睡觉。别打那小崽子。”

        电话铃声响起，杨钟离揉了揉眼睛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是周莉君熟悉的声音：“钟离，你今天是不是休息？”

        “是，怎么了？”

        “学校送了两张艺术展览会的门票，今天我正好也休息，要不要一起去？”周莉君的声音有些试探和讨好，明明是一个女朋友合理至极的要求，却让她说的小心翼翼。

        “好吧。”这是一个很难拒绝的要求。

        杨钟离伸了伸腰，靠在车内座椅上闭了会眼睛。一晚上没有睡，他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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