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阴谋

凤梧殿内，皇后刚去太后那边问过安，后宫之内无甚大事，她就可落得清闲。

        皇后喜看书，文记史册也好，奇闻怪谈也好，她都喜欢看，尤其大燕游人行遍名山大川所著《游山记》，深得她心意，空闲时就要翻看，已经前前后后，看过三遍了，还是爱不释手。

        《游山记》所述山川河流，或巍峨高耸，气势不凡，或奇崛艳丽，引人入胜。每次看此书，皇后都能体会到舒畅之感，好似亲身游历过一般。

        不，比亲身游历更加舒畅。因为，书中描述有些地方，她曾去过，并不觉得那景比这文字更加绮丽。

        此时，皇后又拿起这本书，从头欣赏起来。

        “娘娘，怀安公主求见。”宫女回禀道。

        “公主回来了？”皇后对皇帝曾催促太子回京都的事情，毫不知情。

        “是，此时，正在殿外候着。”宫女道。

        皇后合上了书册，平淡道：“传她进来。”

        宇文怀月由宫女领着，进了凤梧殿，便向皇后娘娘展示了自己，温暖又羞怯的微笑。小时不懂事，敢冲撞皇后，长大虽然刁蛮，但却不敢造次了。

        虽是名义上的嫡亲公主，但宇文怀月和皇后往来，并不频繁，以致请安时，难免会显得有些生疏。

        “怀月给母后请安。几月不见，母后越发端庄秀丽了。”宇文怀月赞美道。

        “呵，平日在宫里住着时，也不见你赶早，为我请安。怎么出去了这些时日，倒惦念起母后来了。”皇后略带嘲讽之意。

        “平日里，惦念母后，都是记在心里，如今出趟门回来了，惦念母后，就挂到了嘴上。”宇文怀月微笑道。

        皇后不禁发出一声嗤笑，迅疾又冷漠了起来，“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母后。”

        宇文怀月跪行至皇后身边，向她叩首三次，然后郑重言道：“女儿要嫁人。”

        一丝惊异，闪过皇后的眼眸，随后，和煦的笑容，占据了她的脸庞。是啊，皇宫中的女儿家，似乎没有比嫁人更重要的事了。

        “谁家的公子，如此不幸。”皇后玩笑道。

        “庭南临阳的陈家，小门小户的，母后不认得。”

        “王孙公子你倒看不上，竟喜欢小门小户家中的公子？”

        “嗯。”

        “做什么的？”

        “书生。”

        “书生？考到哪一级了？”

        “额，院试还未过。”

        “连院试都考不过？你还看得上他？”

        “虽然宣哥哥没有考过院试，但他为人聪明，勇敢，不但救过我，还帮了太子哥哥。”宇文怀月坚毅言道。

        “救了你？出门在外，你也不让人省心啊。”皇后叹息道。

        宇文怀月低下了头。

        “起来吧，别跪着了。”皇后这才给宇文怀月赐了座。

        “认定了他？”皇后又问。

        宇文怀月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给你父皇说的，找一日，宣来宫中见见。”皇后言语平淡。

        “谢母后。”宇文怀月开心拜别。

        “等一下，怀月，这几日在宫里待着，安生些，胥北不太平，别给你父皇心中添堵。”皇后吩咐道。

        “知道了，母后。”宇文怀月道。

        公主走后，皇后又拾起了《游山记》，一字一句，细细品读，时不时合眼幻想，她自己就在书中的世界畅游，好似完全没有将宇文怀月的婚事放在心上。

        宇文怀月这头，听进了皇后的吩咐，见人也和善起来。哪怕是她平日里最不待见的静妃，遇见了，宇文怀月也回以微笑，虽然有些勉强。

        “我没看错吧，刚刚怀安公主是冲我笑了吗？”静妃问一旁的宫女道。

        “是啊，是冲主子笑呢。”宫女恭敬答道。

        “这公主回来了，太子也应该回来了，看她那副开心的样子，一定是落了什么好处。”静妃小声嘀咕着，“闲来，你去打听打听，太子剿匪功成，都得了些什么封赏。”

        “是。”

        “还有，怀安公主像是从凤梧殿出来的，你也去凤梧殿打听打听，皇后许给她什么了？”静妃皱眉道。

        “是。”宫女回道。

        “别愣着了，现在就去。”静妃催促道。

        静妃谋划刺杀太子事，已经被滨王阻拦了，她依旧留意着太子的消息。太子在庭南将匪盗清剿一事，最先传到了她的耳中，那时她可曾有几日不痛快。

        今日见宇文怀月这般欢喜的模样，静妃就坐立难安，像有针刺扎入了她的心窝一般。只有见她愁眉紧锁，见皇后忧心忡忡，静妃才能落个欢喜。只不过，皇后那人，冷冰冰的，真的忧心，一般人也难以看出。

        太子在外立下功绩，而她的儿子，在京都悠闲自得，还娶了侧室。这怎能不让她这个有心争位的母亲忧心。

        晚些时候，静妃得了消息。

        怀安公主想要嫁人，还要嫁给一个落魄的书生。这事，让静妃听来，倒是好事了。

        “太子并未受到陛下嘉赏，奴婢还听说，反倒因为太子功绩甚高，惹得言官不满，还曾出言冲撞殿下，被丞相拦下了。”宫女回报道。

        “这个关佩山，关键时候，迂腐的分不清谁才是一家人。”静妃抱怨道，“不过，太子功高，言官有什么好不满的？”

        “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静妃赏了宫女些散碎银子，便打发她离开了。

        静妃心思一沉，琢磨起其中关系来。

        功高、功高，功高就盖主了。

        对了，太子还曾去凛西，攀交上了广平王府的小王爷，将换粮金价给降了。如此一来，凛西的百姓，都念太子的好，念太子的好，不就是在说皇帝之前的处置不当吗？

        静妃突然就开了窍。

        那就不能让太子的好，只在庭南凛西传扬，御中京都也该多加传颂啊。

        宣传造势这方面，静妃可是好手，当初皇家秋狩后，就是她将太子孱弱不堪、难当大任的形象，传颂的街知巷闻。故技重施，对她来言轻而易举啊。

        “天佑我怀吉啊。”静妃双手合十，感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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