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许诺

太子回京都了，这个消息，本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但是太子在庭南以及凛西的事迹，成为说书先生口中，新的传奇。

        他们并没有亲身参与，也不知道太子是如何剿的匪，如何降的税。只是用夸张的语言，以及不着边际的想象力，创造出这些奇闻来，安上太子的名号。

        太子似乎是天神在世，可御东风，可领天兵，将庭南的匪盗，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又似乎是菩萨转世，深谙民间疾苦，得知凛西之民生存贫苦，就以太子之权威，命凛西降下粮税，掌管凛西金矿的广平王，如拜服菩萨般，拜服太子。

        恰逢皇帝这边，收到了武王亲书的军令状。

        之前，武王收到了皇帝的圣旨以及书信，虽然信中讲的隐晦，但作为武将的敏感，他明白皇帝信中的，武王是否有必胜之心，是什么意思。

        大燕与管腊，该做个了断了，胥北之民，不能永远在忧心忡忡中度过。而武王，有这个决心，亦有这个胆量，他毫不犹豫的写下了军令状。

        一月期限已定，大燕开始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征兵。而征兵，最好用的说辞，是太子决意而为。

        即使天寒地冻，受到传闻的影响，京都入伍参军之人踊跃，他们崇拜太子，敬仰太子，将太子的话奉为圭臬。

        太子被传的神乎其神，传到最后，不知是从那儿第一个说起，太子若是当了皇帝，必为明君圣主。真希望太子能早日登基啊！

        坊间传的广了，就难免会传到皇帝耳中。称颂太子的话语中，皇帝也听的出，那隐匿其中对自己执政的不满。

        言官赵签对这种大逆不道之言，最是愤恨，几次上书，要太子出面解释，这传闻的来源。

        宇文怀都不想与其争辩，只是私下对皇帝表明忠心之后，就称病不上朝了，将自己困在东宫之中，而这里依然是寒冷。

        战瑶与宇文怀都已经几日不曾说过话了，这冷战许久，心中的芥蒂根本无法解开。

        这一日，天降大雪，红娟的书信亦随着雪花，传入东宫。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宇文怀都要出东宫时，与战瑶相逢。

        他想开口言语，战瑶眼神躲闪，扭身一转，就偏离了这里。

        她还在生气，他亦然。

        “德顺，前些年埋藏的好酒，挖出两坛来，带上。”宇文怀都负气吩咐道。

        “殿下，上次喝酒，就跟太子妃吵架。这还没和好，您确定还要喝吗？”德顺谨慎问道。

        宇文怀都叹了口气道：“算了，走吧。”

        德顺驾着马车，载着宇文怀都离了东宫，车辙留下两道长长的印记，驶向远方，不久又被大雪覆盖了。

        红娟已在京都，买好了屋舍，刚装饰一番，就将宇文怀都请来了。

        “这京都的物价着实贵，芳华院我是搬不来了，但是这如意赌坊，我一定要在此开下。太子的赫赫威名，京都街知巷闻，这点小事，难不倒太子吧。”红娟身穿红色袄褂，志得意满的说道。

        赵力只是立在一旁，不敢过多言语。

        红娟所指，是京都的营帖，有了官家营帖，生意才能正常经营。但赌坊这种营帖，在京都这地方，并不好申领。

        “当然难不倒我。”宇文怀都坐了下来，四处瞅瞅，这赌坊已经有模有样，“姑娘办事，真是利落。”

        “太子殿下早该知道的，红娟，最缺耐心。今日冒雪也要将太子请来，就是想问问，这营帖，何时能领到？”红娟问道。

        “三日之内。”宇文怀都承诺道。

        “好，我就喜与太子这般的爽快人做生意，以后若有用得到红娟的地方，太子尽管开口。这赌坊在京都站稳脚跟，以后替太子行事就更加方便了。”红娟笑道。

        “轻易，我可不敢再用姑娘了，太贵。”宇文怀都咧嘴笑道。

        “哎呦呦，进门这么久，可算见到太子的笑脸了。也就是红娟胆子大，换做别的什么人，早被殿下的臭脸给吓到了。能问一下，出什么事了吗？”红娟问道。

        宇文怀都收起了笑脸，严肃道：“姑娘，以后我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让我猜猜，京都盛传太子的英明，虽然胥北不稳，但陛下已决意要战，且也是太子的意思，那公事上，太子就没有什么好烦忧的。”

        “姑娘！”宇文怀都有警告之意。

        “是与那钗环的主人相关？是情伤啊。”

        “姑娘！”宇文怀都声量又大了一些。

        “在凛西，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看着还挺面善的。”

        “姑娘可以停下了！”宇文怀都拍桌站了起来。

        红娟笑着以袖掩了嘴唇，后又认真道：“太子殿下不就是看中我聪明吗？您放心，我比您想象中更懂得分寸。太子殿下，这里迟早是要开门迎赌的地方，您不便久留，以后无事，我也绝不会叨扰殿下。您可以走了。”

        宇文怀都收敛了怒气，冷静言道：“姑娘是聪明没错，但总是卖弄聪明就不太好。况且，你猜的并不全对。京都之地虎狼环绕，不比临阳小城，姑娘还是多把心思放在经营生意上吧。”

        “明白了。”红娟平静回道，一边伸出左臂，恭敬的送太子出门。

        “这雪还在下啊。”宇文怀都走到门口，叹气道。

        “雪下的再大，也有停的时候。只要雪停时，及时清理干净，就不会成凝成冰了。”红娟在一旁指点道。

        “姑娘说的对。”宇文怀都附和道。

        “这女人啊，是要哄的，来自哪里的女人都一样。”红娟送出这一句话，便将大门关上。

        宇文怀都愣着紧闭的房门，叹息道：“你说的倒是轻巧，怎么哄啊？”

        “认个错，兴许就哄好了。”德顺在一旁搭腔道。

        宇文怀都甩了德顺一个白眼，径自的登上了马车。

        “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赵力问道。

        “招人啊，等领到了营帖，就可开门营业了。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要到手了。”红娟开心道。

        “好。”赵力答。

        “还有，我们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绝不能往外传扬半句，你明白吗？”红娟警告道。

        赵力点头。

        “哎，我只希望这生意做的红火，不希望再跟太子有所牵扯。他若真的再要用我，那时，必定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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