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诉小反派真实身份

林欺陷入巨大的茫然中，像被猴子对着头打了一拳，整个人处在真空环境中，连李丝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不是野种

        这个消息他消化了十几分钟。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仿佛一座静穆的石像，一动不动。

        “林欺，林欺！”

        李丝丝握住他皮包骨头的手，瘦弱冰冷，“你跟我走好吗？”

        没有回应。

        她捧着林欺的头，还没说第二句，就见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上。

        湿湿的，热热的。

        林欺的眸子里涌出大滴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他的嘴巴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不是野种，他是有亲生父母的。

        林欺哭得好伤心，瘦弱的身躯一抽一抽。

        “哎，你们看，林欺怎么长得不像他爸？”

        “赵彩云家的傻子是不是和别人有的？越长越漂亮，和林家一点不像”

        “生产日子都不对，他早产一个多月呢”

        “不要喊我爸，我不是你爸”

        “打他，我妈说了，他是野种，臭傻子，我们不要和他玩”

        “哑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没有？怎么可能，给我打！”

        往事历历在目，林欺哭得不能自已，没人知道他在这个环境下如何煎熬度过十几年。

        他委屈。

        太委屈了。

        他傻，被人泼脏水、虐待、辱骂，却生不起恨意。

        比如现在，身世大白了，他也只有委屈的情绪。

        他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一棵生长在污水沟里卑贱的荠菜，任凭风吹雨打，没有光照，身边臭不可闻，依然用营养不良的身子开出纯白无暇的花。

        李丝丝见不得他的眼泪，好像可怜孩子无家可归，惶然无助地面对未知的世界。

        她擦掉他眼尾的泪，抱住他，手掌在背后安抚：“别哭，我在。”

        林欺仰头望她，婆娑泪眼，眼前模糊看不清她的样子。

        “”他张嘴，却只能发出气音。

        “你想说什么？慢慢张口型。”

        林欺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顿。

        李丝丝看着他的嘴唇，干裂，沁血。

        不是野种

        她看懂了。

        “对，你怎么可能是野种，你有父母的。”李丝丝认真地重复。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新闻稿中林川的照片。

        “林欺，快看，这个是你大哥，他现在是董事长你知道董事长是什么吗？”

        林欺茫然地摇头。

        李丝丝看他的小脑袋瓜理解费劲，没有多说，选择用他能理解的方式潦草概括：“能吃山珍海味，能穿很贵的衣服，能住很大很大的房子”

        林欺看她，张开嘴巴发出气音。

        “有猪林欺你说慢点”

        “猪圈大？”

        李丝丝愣了一下，接着乐出声：“林欺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猪圈才多大点——”

        她突然闭上嘴巴，看着林欺失落的发顶，懊悔自己口无遮拦。

        呸，小少爷的房子怎么能和猪圈相提并论，简直——

        辱猪了。

        猪好歹吃喝有人伺候，有人垫上厚厚的干草，不挨饿不受冻。

        林欺嘛无数个小世界中第一个养猪的悲惨少爷。

        她在信息库里看过，林欺的房间连原主都不如。

        李丝丝揉了揉他的发顶，大声说：“当然比猪圈大，有它几百个大！”

        “林欺，你知道庄园吗？”

        林欺摇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眼望不到边，有山有水”

        李丝丝看着林欺傻乎乎地样子，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怎么样，回去？”

        林欺歪着头，半晌，迟疑地开口：没骗我？

        “我不骗你，永远不会骗你。”李丝丝认真保证：“我明早带你走，晚上就能到觋城了。”

        林欺看着她，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李丝丝把照片放大，举到他眼前：“这是你大哥，像不像你？眼睛嘴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

        “既然像，你还犹豫什么？你难道不想回自己家吗？”

        想。

        “想？我带你回家，你怎么感谢我？”

        李丝丝有些泄气，帮他解决坏蛋，给他吃给他喝，还承诺带他回豪门，攻略值怎么不动呢。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脑中突然响起声音。

        “帮反派解决霸凌，+2”

        淦，昨天的攻略值今天才到账？！

        李丝丝一个跳起，旁边的林欺吓了一跳。

        “破系统又抽了，你那边抽了吗？”李丝丝点开未读消息，看到同事和她吐槽。

        他们这些攻略者都会在手机上安装一个社交app，小世界的人包括攻略目标看不到，只有攻略者本人能看到。

        “抽了。”李丝丝回复。

        刷新，刷新。

        “给反派食物，+5”

        “告诉反派真相，+3”

        她有10分了！

        李丝丝满脸惊喜，来这个世界才2天，就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一进度。

        她笑眯眯地给自己换了一个劳模女王的头像。

        冲！

        林欺看着她的侧脸，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打在她的侧脸，照出毛茸茸的光圈。

        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她的手上。

        屏幕上的字像被雾遮住一样，影影绰绰看不清。他只能看到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原本绿色的小方块变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戴着皇冠。

        李丝丝抬起头，眯了眯眼：“看什么？”

        他摇摇头。

        李丝丝低头，继续回消息。

        反正小反派看不到她的app。

        “这日子没法过了，谁都能爬到我头上！”李玉燕坐在院子里，哭得肝肠寸断。

        王国庆坐在墙角，唉声叹气。

        李母瞪了一眼女婿，“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妈给你出气。”

        李玉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还不是他妹妹家的孩子！”

        她恶狠狠地瞪向墙角的丈夫：“我不让他养，他非要养，这下她不感谢我们的养育之恩就罢了，还养出了仇，昨天晚上竟然打我妈，他个孬货竟然看着我被打都不出声”

        “有些事？！”李母跳起来。

        “是！妈，你看我的脸。”李玉燕剥下包脸丝巾，把侧脸露给母亲看：“我脸上的巴掌印全是她打的，一个，两个，三个层层摞层层都数不清了我”

        “她就打了你两两下”王国庆嗫嚅道。

        “你闭嘴！”李玉燕呵斥道。

        “不仅她打我，那个吴红也打了，咱明明也被打了啊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自从嫁给他，什么人都能欺辱我”

        “竟有这事！”在外面干活的李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李玉燕的大哥。

        李父把锄耙放到墙根，语气严肃：“国庆，这是真的？”

        李父是个严厉的庄稼汉子，如果是真的，他不会放任女儿被欺负。

        李国庆站起来，喊了声：“爸，大哥。”

        李大哥不咸不淡应了声：“嗯。”

        李国庆搓了搓手：“那孩子打了玉燕两下，吴红打她几下数不清了，也打了明明。”

        “为什么打她？”李大哥问。

        “明明打了吴红家的孩子，她来闹事就就打到一起了”

        王明明从堂屋冲出来，大声喊叫：“我没打他！没打！”

        李父和李大哥看到王明明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肿眼泡，青紫脸蛋，哪有记忆中胖墩的样子。

        “被打成这样？”

        李玉燕心疼地抱住儿子：“嗯，可怜的儿，眼睛都打肿了呜呜爸，大哥，你们要给我出气”

        李玉燕撩起儿子的衣服：“看，掐的到处都是大腿根没有一块好肉，走路得岔开腿，不然磨肉疼”

        “走，我们先去找吴红，再去李家讨说法。”李母站起来。

        吴红正在菜园子里泼粪，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往这边来了，前面带头的女人包着丝巾，看不清长相。

        “妈，她在那里。”

        吴红放下粪瓢，听声音认出了人：是李玉燕。

        她暗骂一声，摸了摸光溜溜的头皮，还在发痛。

        李母不是善茬，奔来就是一耳光：“贱人，敢打我女儿。”

        王明明钻出来：“也打我了。”

        吴红活了三十多年，从没被人当众打巴掌，竟没反应过来，生生地又挨了第二下。

        “你！你敢打我！”吴红抡起粪瓢，对着李母脑袋。

        一瓢下去。

        “咚”李母被敲晕了。

        李玉燕不屈不饶，拉着吴红评理：“你你连老人都打！快来人啊打老人了”

        邻居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她无缘无故被李母打了两耳光，李玉燕把恶人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她一个寡妇养大孩子不容易，凭什么王明明欺负了儿子，还不准她打回来？凭什么李母打她？

        吴红越想越气，攥紧她的袖子：“有本事你别走！”

        李玉燕叉腰，有了家人做底气丝毫不怕，于是得意洋洋，嘴巴大张：“你祖宗我就不走！”

        吴红冷笑，突然舀了半瓢粪水，捏着李玉燕的下颌灌了进去：“让你血口喷人，胡沁，喝点粪水清醒清醒。”

        动作太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呕”

        李玉燕满脸脏污，浑身发抖：“你你竟然拿粪水灌我”说完，伏地痛哭，头发上挂着的不明粘稠物随着她的身体动作，不断颤动。

        吴红双眼通红：“我不仅灌你，还要泼你！”

        李父面子挂不住，上前道：“吴红，你不要撒泼！我们去大队评理。”

        大队？

        李玉燕僵了身子，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哭声也放低了。

        吴红提起粪桶，对准他们使劲一泼：“老东西！少来当好人，明明是你家欺人在先，今天谁不去大队，谁是孙子！”

        半桶晃荡的粪水全被浇在了李家人身上。

        首当其冲的李父被浇了个透心凉，怒火中烧，眉毛倒竖，握紧拳头上来要打她。

        李大哥看妹妹心虚的样子，又看妹夫一直不出声，后知后觉这事绝对有隐情，连忙按住父亲：“爸，这事不简单。”

        吴红见李父仿佛吃人的样子，扔下粪桶哭喊：“没天理！小的打我儿子，老的打我我活不下去了啊！大家都给我评评理！”

        她坐在地上，双手捶地，脏兮兮的手指指着李父：“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去大队，让村长和村支书评评理，看你的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王国庆默然，抹了一把脸上的粪水：“爸要不这事算了吧别去大队了，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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