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给小反派穿袜子

“怎么样，愿意和我走吗？”李丝丝关掉对话框。

        林欺缓缓点头。

        “行，那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六点去村口，我在那里等你。”

        六点？

        林欺一听急了，连忙比划：六点不行。

        他张大嘴巴解释道：六点，割草。

        李丝丝哭笑不得：“都快回豪门了还想着喂猪呢？别管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和我走。”

        林欺急了：不行。

        猪快能卖了，卖了他就有钱上学了。

        李丝丝抓住他比划的手：“不卖猪你也有钱上学，贵族学校！贵族学校你知道不？只要你回了豪门，你就可以去贵族学校了。”

        “真傻，卖猪钱怎么可能给你上学用，你想想你养了几年猪？”

        林欺愣怔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两年卖了多少次猪了？起码卖好几万块钱，你算过这笔账没有，自从辍学，你养母跟你说过复学吗？”

        没有，他想。

        “你太傻了，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不然被骗得底裤都没了。”

        林欺很受伤，上挑的桃花眼尾无精打采，鸦羽般的睫毛垂下后轻轻颤动。

        他被骗了。

        他又被骗了。

        李丝丝：“别不开心了，你的好日子快来了，明天一定要早点，我怕我舅妈她们回来，我就走不掉了。”

        李丝丝从包里掏出一袋橘子：“带回去吃。”

        林欺接下。

        “你养母在家吗？你明早确定出得来吧？”

        林欺点头。

        她每次出去，好几天才回来。

        “行，那你走吧，明天不要迟到了。”李丝丝起身拍掉屁股上的干草。

        林欺又看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等下！”李丝丝追上去，“你的脚怎么了？”

        之前急着说事情，没有注意他的异常。

        “你坐下，让我看看。”

        李丝丝撩起盖住鞋面的裤腿，小心地解开鞋带。

        一双没穿袜子红肿的脚撞入眼帘。

        李丝丝捧住他冰凉的脚，“你一整天穿湿鞋？！”

        林欺不解她的反应。

        他每天去割草，鞋子确实会湿掉，不过下午就会干了。

        “你没有换着穿的鞋子吗？为什么穿湿鞋子”李丝丝脱掉他的鞋子，翻看他的脚掌。

        这一看了不得，脚趾下面磨出了好多水泡，有的甚至挤破了，露出里面的粉肉。

        鞋太小了。

        林欺慢慢比划。

        李丝丝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傻呀，磨脚不会踩着鞋跟当拖鞋穿吗？”

        冷。

        李丝丝抬头，“你不会问你妈要钱吗？你怎么这么傻！不会说话吗？不会喊冷吗？你怎么——”

        李丝丝停住，他是哑巴。

        对啊，他是哑巴又是傻子，谁都可以欺负，赵彩云一直虐待他，怎么可能给他钱买衣服鞋子。

        如果他有钱，怎么可能还穿罐头厂发的鞋子。

        林欺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收回脚就要跑。

        李丝丝按住他的脚，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一滴泪落到林欺的脚上。

        她擦掉眼泪，话里带着颤音：“你先将就一天，明天早晨带你买鞋子。”

        李丝丝脱下自己脚上的袜子，给他套上，“你先穿我的袜子。”

        带着体温的棉袜慢慢套上双脚，李丝丝把鞋后跟按下，让他当拖鞋穿。

        “明天一定要早点来。”

        赵彩云和相好的逛了一天，一想到马上到手的两百万，两个人精神亢奋，恨不得照片马上送到。

        “估摸着明后天就有消息。”

        “行，那我们明早回去等消息。”

        赵彩云放下筷子：“不行，今晚就回去，我眼皮跳了一天了，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男人吃了一口酱牛肉：“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二两黄汤下肚，他美滋滋咂巴嘴：“一个傻子还能跑了不成。”

        “哎，别喝了，不能酒驾。”

        村长、队长和支书坐在办公室，听下面的人扯皮。

        村长冷着脸，严肃地问：“说完了？”

        吴红点头：“说完了。”

        村长“哼”了一声，视线缓缓移到角落的李玉燕。

        后者察觉到后，缩了缩脖子。

        “啪！”

        众人一惊。

        村长脸上十分不好看，呵斥道：“我看你们没完没了了！李玉燕，村里告诫过你多少次，你怎么就不听！”

        李父回过神：“村长，这个我家燕儿有什么关系”

        支书脸色冰冷，“关系大了去了，你问问她是如何为人处事的，你再问问，她是怎么对待小姑子的女儿的，你再问问，她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李父转头，锋利的视线落在李玉燕头上：“到底怎么回事。”

        李玉燕一抖，头也不敢抬：“这这先解决吴红打人的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不说我来说！”吴红眼珠子一转：“你把小姑子的赔偿金扣着，还虐待她女儿！”

        李大哥反驳：“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我妹妹虽然会使小性子，但虐待孩子的事绝对做不出来。”

        “怎么没有！”吴红跳起来：“不信就去看看那孩子住哪里，吃的什么。”

        吴红指着李玉燕，呸道：“村里给丝丝办的低保都被她吞了。”

        “胡说！”李玉燕在村长面前不敢放肆，干瞪眼：“低保我没动，1600一分不少。”

        一直没开口的队长说话了：“一个月300，7个月不可能只有1600吧？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取了500块钱，村里发现了，告诫你不要再动。”

        李父：“是真的？”

        李玉燕表情慌乱，“爸，你听我说那个钱是因为明明要交补课费，临时取出来用了，其他的钱我不敢动啊。”

        村长：“虐待孩子是真是假，我们去你家一看便知。”

        李玉燕死鸭子嘴硬：“好，看就看。”

        反正她周末去罐头厂做零工，家里肯定没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她家去，后面跟了不少看热闹的。

        “爸，你看，家里这条件没有别家好，但肯定吃喝不差。”

        “她住哪里？”李父问。

        李玉燕指着王明明的房间：“住那里，人不在，又跑出去玩了。”

        吴红跳出来：“去玩了？是去打零工了吧！她每个星期都要去罐头厂。”

        “进去看看。”村长发话。

        吴红发现了不对：“怎么全是你儿子的东西，没有她的？”

        李玉燕暗骂她贱嘴，讪讪道：“姐弟俩住一间，有点挤，男孩东西多，到处乱放。”

        吴红不信，她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里关着的小房间。

        “那是什么？”

        王国庆猛地抬头，看向李玉燕。

        李玉燕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还能是什么，杂物间呗。”

        吴红看她躲闪的眼神，心底暗暗激动。她突然冲出去推开小房间门：“我不信！”

        这下要她翻不起身！

        “啊，你怎么在家。”李玉燕惊呼。

        李丝丝一头雾水坐起来，看着门口的一群人。

        她补觉而已，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李父震惊在原地，“她她就住这里？”

        李玉燕脸色煞白：“不不是”

        李丝丝摸不着头脑：“我是住这里啊。”她尴尬地套上外套，下床。

        这些人是谁？原主的亲戚？

        “哪里不是？全是她的东西。”吴红翻开作业本，打开柜子门。

        吴红拍打巴掌又蹦又笑：“好啊，你儿子吃得肥头大耳，住的那么好，小姑子的孩子不是人？”

        她撸起李丝丝的衣袖：“你们看看，都评评理，瘦成什么样子了，皮包骨头！”

        她又说：“连双袜子都没有，你看看她脚上是什么鞋子，王明明又穿什么鞋子。”

        “罐头厂发的单鞋，可怜哦，连双鞋子都不给买外面最低温度不到十度啦可怜可怜”

        众人的视线在她的脚上和王明明身上来回横跳，是非曲直一清二楚。

        李大哥臊得抬不起头，喃喃道：“造孽燕儿，你干的是人事？”

        林欺装好衣服后，静静地坐在床边发呆。

        一只巴掌大的奶牛猫“喵喵”叫唤走进来，绕着他的腿打转。

        林欺起身去找吃的。

        饭桌子上只有一碟咸菜，还有几张农家煎饼。

        又干又硬，吃下去喇嗓子。

        林欺朝猫碗里倒了点热水，把煎饼泡软了给它吃。

        小猫“喵”一声，欢快地把脸埋进碗里，开心得直打咕噜。

        林欺一边摸它的脊背，一边张开嘴唇无声地说：慢点吃，还有。

        猫儿吃饱了，肚子圆鼓鼓的，几乎站不稳。它竖起尾巴，跌跌撞撞扒上林欺的裤腿。

        稚嫩的爪子紧勾粉色袜子不放。

        林欺连忙抱起它，小心地把袜子按平，看到没有抽丝后，轻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打呼的小猫儿，望向湛蓝的天空。

        他忍不住手痒，又摸了摸脚上的袜子，心想：她是好人。

        赵彩云骂骂咧咧进了家门。

        今天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交警查酒驾，相好的达到醉驾标准，拘留了。

        她怕误事，一个人坐了大巴车回来。

        她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看见林欺抱猫坐着发呆，直接踢过去：“天天玩猫玩狗，猪喂了吗？”

        林欺躲了一下，点头。

        “真是倒霉，要不是今天给你拍照片，我哪里碰得上查酒驾的。”

        “你这几天不要出门。”

        林欺猛然抬头。

        “看什么看，让你不出门还不服气？猪不用喂了，我明天找人卖掉。”

        有了两百万，还需要养什么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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