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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01 常俭钰初探百年事,周烂柯仙逝方寸山


  百年离恨,相见难相认。

  无可奈何多少问,转眼人间一瞬。

  古今因果冥冥,得来终是虚名。惊世几番纷扰,又堪诉与谁听。

  ——顾辰《清平乐》

  列位看官不知可曾留意,历朝历代的志怪演义中,行侠之人末了总是携美而归、卸甲于山林,弃了凡尘琐事,只求自在余生。但小说也好、传奇也罢,落笔之人多是在此收尾,不再过多赘言。

  殊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红尘中人,哪有真正的清净可言?此书所愿,便是去讲诉那身前身后之事、记下些缘起缘尽之人,期翼这荒唐可笑文字,结一番人间是非造化。

  要说这天地之间,于不知名处曾有一午阳国,自子午之乱后已近百年。五代人更迭,终换来天灾难至、人祸不生,正是太平年间,一派盛世景象。

  在太极郡方寸山上。时值中秋,未消的暑气吹得山林间一片金黄。虽然偶尔几缕清风算得上凉爽,但这雾气缭绕之处总的来说还是闷热的。

  与平日里不同,这原本了无人烟的密林此刻来了两个衣着打扮、行为谈吐皆异于旁人的不速之客。

  这两人,一个着一袭白袍,身形修长、面容端正,谈吐彬彬有礼,若不是腰间三尺青锋,真教人以为是个文弱书生。另一个披精铁甲胄,体格健硕、样貌粗犷,说话声若洪钟,身后别两把宣花板斧,一看便知道是个刚猛武夫。

  “志远……将军,常将军!不过一个小小的红门,哪里需要咱们亲自跑一趟。”那魁梧的先耐不住问道,“这边的百姓不是说了,红门上下就一个门主一个侍女。若依着我,派个百十人把他们抓回去不是一样吗。”

  “二爷,听晚辈一句。今次不同以往……”

  见着魁梧之人如此莽撞,边上那位常将军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不同又如何?我武家宇四岁习武,二十余岁从军,虽然现在不济,但曾经也是……”

  “二爷还请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勿要自作主张。”

  嘴上教育着自己这名副官,常将军心里却生不起厌恶之情。

  这名常将军姓常名俭钰,表字志远,河东常家人,自幼出生贫寒。而武家宇所在武家则是河西大族。早年间常俭钰刚刚入伍时便是落在武家宇手下。多亏其照顾,这才有了日后入朝为官、在边塞建功立业的机会,说是有恩于己也不为过。

  偏偏这个恩人性格过分刚直冲动,官场里得罪了不知多少权贵,一度从偏将军贬至演武场教头。自己发迹后的这几年也是费尽了心思,才终于为他在手下谋了个副官的职位。

  话被堵在嘴里,憋得武家宇这直肠子浑身难受。但碍于身份,只得摆摆手不再继续。

  这个常小子没什么缺点,就是行事磨磨唧唧、拖拖拉拉,还非要摆出个小心谨慎的样子。最可气的是,堂堂一个男人,竟然酒都不会喝。以前在演武场的时候没少因为这点挨自己教训。

  如今学生成了将军,老师当了副官,真不知朝上的官差脑子里成天都盘算了些什么玩意。

  二人心中虽想法各异,倒也未生出什么矛盾来,接下来依旧是有说有笑的循路而上。

  且说这方寸山本是荒山一座,方圆不到百里却陡峭异常。加之山间猛兽丛生、毒物遍地,周围人家莫说上山,就连敢靠近者都寥寥无几。偏偏这山又正好立在太极郡四镇中心,跑商之人从此经过,若再碰上山贼流寇几乎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说来也怪,自六十年前红门落定后此地的毒物便消了大半,贼人也不再猖獗。虽无人说得清二者间是否确有联系,但当地的百姓都已把红门当成了仙人居所。

  更加令人称奇的是,一甲子过去,不论是口耳相传的坊间传说还是史官撰写的地方方志,几乎都未曾记载过什么红门弟子下山走动的事迹。

  于是红门于世人间的形象也愈发神秘、愈发神秘名气便愈大。终究是传入了朝中,引得常、武二人前来。

  整座方寸山仅有一大一小两条山路,大路是供行商赶路之人走的,而小路便通向红门。

  两人循着小路上山,不消一个时辰便到了红门正前。

  这儿地方不大,低矮的灰色泥墙围出了个约莫半亩地大的宅院,墙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布满了青苔。本该是正门的地方空出了一块,只剩个拱形的门洞。

  院内铺满青石砖,当间有四个奇形怪状的小楼分布四边。几株野草从砖缝中冒出来,虽显破败,但院里的每一处都一尘不染,想来定是有人勤加打扫。

  “这鬼地方就是红门?”看到如此景象,武家宇忍不住喊出声来,惹得常俭钰一阵气急,赶紧让他噤声,不过终归是迟了(也无怪如此反应,毕竟比起那些动辄占地千顷的大宗大派、仙门福地,这地方的确小气的近乎贫寒了)。

  左手边那栋小楼的门无声的打开,门后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说是华服,但上头原来的颜色已经消了大半,一眼便知是穿了好久了。本应绣金挂玉的地方也都被一个个破布补丁替代,只能隐约瞧出个龙腾云中的画来。

  看着此人,常、武不约而同的一惊。

  这位与整个红门格格不入的少女他们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三年前八仙会上尚且见过。只不过当时对方还只是位刁蛮大小姐,与如今相比形似而神异,若不是那身龙腾祥云的图案太过特殊,二人是绝不会猜测的。

  不等武家宇发话,常俭钰先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试探道:“敢问姑娘,可是姚家千金姚千牵?”

  先是沉默,审视了一番门外的众人后少女方才回礼到:“此地从未有过什么姚千牵……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你……”一见对方矢口否认,武家宇当场便要破口大骂,吓得常俭钰赶忙制止。

  按下武家宇的火气后才继续问道:“方才见姑娘样貌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因而有此一问,既然错认,实在是惭愧万分。

  “在下河东常家人,名俭钰,字志远,敢问姑娘姓名?”

  “将军言重了,叫小女萍儿便好。”

  “原来是萍儿姑娘。”常俭钰嘴角微微扬起,“不过姑娘如何知道在下是将军?这等事情……在下似乎并未提起过。”

  “如何知道……我们曾见过的,常将军、还有那位武副官,二位莫非都忘记了?”

  常俭钰本想着抓了破绽,确是没曾想对方如此回答,这反倒让他有些拿捏不准。

  结果一愣神的工夫,身边的武家宇已经先两步冲了上去,“我呸!你个小妮子。是与不是,待我把你擒去让那姚家家主亲自审问一番,到时自有分晓!”

  “二爷不可!”常俭钰出言阻止,但此时的武二爷已经冲出了老远。

  要知道,这武家宇天生神力,十岁不到便可单手举祭天大鼎绕皇城一周。寻常人等被他这么一擒,休要说挣脱开来,没有个筋断骨折就已十分万幸。

  姚家做的是丹药生意,并非武学世家,家中千金比起寻常人来便又弱了三分。平常可能只是脱臼的力度,落到她身上恐怕得将整只胳臂都拧断了去。

  没成想,武家宇前脚刚一踏入庭院,正中间的小楼中便忽地闪出一个人影来。

  武家宇脚步不可谓不快,但这人影却更是迅速的异常,未等他近身便后发先至,一下横在了萍儿身前。

  武家宇见情况有变,当场改爪为掌,直奔老者面门而去。两人瞬间交手,紧接着便是狂风涌起,吹的常俭钰不得不眯起眼睛打量门内。隐约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武家宇对面,单手便将他挡在了原地。

  一击不成,武家宇当即变招。借旧力未消之际冲着老者腰间要害处横踢一记鞭腿,但未等命中就又被老者单手接下。

  竟还是同一只手!

  心中一惊,武家宇不再留手,在空中连着一顿穷追猛打,招招冲着要害。但无一例外,皆被老者单手挡下。

  不仅如此,甚至一番进攻都未曾让老者移动半步。

  “武副官,你给我回来!想要军规惩治吗!”

  武家宇还想继续时,常俭钰一声怒吼将他喊停了下来,声音中已然没了刚才的沉稳。

  对方实力强劲是早有预料的,开始不制止也是想探探这老者的深浅。但他没想到的是,差距竟会如此巨大。

  要知道,武家家传功法讲究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若是正面角力皇城之内几无敌手。也因此,这位武家二爷才能够在刚从军时便被破格直升为偏将军。当然后来树敌过多,被逐步下放到演武场便是后话了。

  两人完全是实打实力量的交锋。能单手接下武家宇攻击的,且不讲什么经验技巧,单靠一身力气便足以横行天下。

  更何况这可不是什么少年英豪,而是一位瞧不出年纪的老人!

  “先生,在下常俭钰,暂居明夷军左将军之位,这位是在下的副官,多有得罪,望先生海涵!”

  喝住武家宇停手,常俭钰赶忙上前行礼,同时对着自己这位副官怒斥道,“武副官!还不赶快跪下向先生赔罪!”

  “我……”

  武家宇还想解释什么。

  “难道看不出先生刚刚留手了吗!”

  “可……”

  “跪下!”

  “……”

  一边是沉默的武家宇,一边是愤怒的常俭钰。突然间,红门一下子从刚刚的剑拔弩张变得寂静无声了。

  看着僵持的二人,老者面容不变,默默说道:“山门清净之地,向来不喜精铁器物。若是拜访,还请二位请卸了那甲胄兵刃再入内。刚才之事……这几十年来太多,老朽并未记挂,二位不必惊慌。”

  说完,老者对着面前的武家宇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虽不情愿,但在常俭钰的胁迫下终归还是怏怏的出了正门,将武器盔甲等一件件的脱下。

  恰巧一阵秋风吹过,带着满山的黄叶沙沙响了起来。

  明明山间尚且闷热,武家宇却感到有些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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