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捉虫）

祝流云用气息缠了韩飞星一阵始终觉得不满足，于是干脆钻回到了空间去放替身出来。

        至于房间里两个看管韩飞星的修士，早已经被他下了障眼法。在他们眼里韩飞星还被困成粽子躺床上发呆。但事实上祝流云已经给她解开了捆仙索，韩飞星这会正靠着窗吹着风赏着景，还时不时吃两口储物空间里端出来的小零食，惬意得很。

        飞舟飞得比一般的山还要高，窗外只有碧空云海，以及远处零星几点浮在云端的山峰。倒是有些飞得很高的大白鸟会对飞舟好奇，胆子大的还会落在她窗前，豆子大小的眼珠咕噜噜地盯着她桌上的小零食。

        韩飞星捏碎了一片锅巴撒在窗沿上给大白鸟们吃，出于好玩她还往锅巴里加了一丢丢灵力，有了灵力的食物果然美味得让大白鸟爱不释口，眼珠都更亮了，乌溜溜的跟点了漆一样。一小片锅巴很快就被它们啄完了，这帮小家伙尝到了甜头都不肯离开，齐刷刷地在窗沿上站了一排，眼巴巴地望着她。

        哟，还挺有礼貌，居然知道不抢食还乖乖等着她喂。韩飞星觉得有趣，又捏碎了几片锅巴撒在窗沿上，看着大白鸟啄锅巴，随手拈了片蜂蜜黄油味的薯片往嘴里喂，还没送进嘴里，就觉身侧光线一暗，有人从一旁凑近，擦着她的侧脸，俯身从她手里叼走了薯片。

        叼走薯片的祝流云咔吱咔吱地嚼着薯片挨着她坐下。

        “你吓我一跳！”韩飞星看清楚来人舒了口气，反手拍他一巴掌，又下意识地去看被施了障眼法的俩人，只见他俩毫无异状，跟瞎了似的完全看不到祝流云的存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往后拉开点距离，上下打量祝流云的替身，问：“你这是没事了吧？”

        “嗯。”祝流云不满她离自己太远，勾着她肩膀把人往身边带了带。

        韩飞星这些天被他抱着飞来飞去，现在搭个肩膀而已，她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还从盘子里捡了一片青瓜味的薯片递给祝流云。

        祝流云跟蹲在窗口的大白鸟一样，也不动手，低头从她手里叼走了薯片。尝到味道以后表情一顿，一脸疑惑地看向韩飞星：“？”

        韩飞星舔了一下手指，问祝流云：“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味道吗？”她拿的是青瓜味的呀。记得当时在小洞天里，祝流云还嫌蜂蜜黄油薯片不对味来着。

        祝流云瞄着她舔手指的动作，眼神微微一暗，捏住了她刚舔过的手指。“师父喜欢什么口味我就喜欢什么口味。”他认真地说。

        啊，这，大可不必！韩飞星看他表情，顿时头大如斗，真不知道当年还在中二期的自己给徒弟灌了什么歪理，把人养成了这样，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掰回来。

        韩飞星一边施展清洁术把两人的手都弄干净了，一边给大徒弟讲道理：“每个人喜好都不一样，你肯定会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跟我保持一致。我也不会因为我俩喜欢的东西不同就不喜欢你。明白吗？”

        祝流云睫毛微颤，思索片刻道：“那师父是喜欢我的，对吧？”

        “对……算是吧。”韩飞星说着觉得不对劲，她明明是想教育徒弟，怎么话题怎么好像不对劲了？

        祝流云：“我也喜欢师父。只要是师父喜欢的东西我都想尝试。”

        呃，那我喜欢的男人你也想尝试吗？一个魔鬼念头从蹦了出来，韩飞星偷着乐了一下就赶紧住脑了。祝流云独占欲这么强她还是不要作死得好。

        “我不喜欢的你也可以尝试，不要因为我局限了你自己。”韩飞星正色道，跟着又把现代人那套“不要以他人为中心，要懂得爱自己”的理论强行灌输给祝流云。

        然而祝流云早已走神，盯着她张张合合的水润红唇忽然很想尝一尝。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在韩飞星换气的瞬间，他低头轻咬了一口，然后又飞快地放开了她，在一臂之遥的地方望着她笑。

        轰——韩飞星感觉大脑里引爆了一颗原子弹，把刚才还滔滔不绝的说辞炸了个干净，她脑海中只剩下爆炸留下一朵美丽的蘑菇云。

        “师父？”见她愣住，祝流云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又靠了过去，“你脸好热。”

        他冰凉的手指贴上来，韩飞星才终于从核爆的威力中回过神来。但脑子还是懵的，看着这张近在咫尺且长在她审美点上的脸，好半天才开始运转。不是，当年他俩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啊？为什么他做这种事这么熟练？！韩飞星一边想一边开始在当年的记忆碎片里疯狂翻找蛛丝马迹。

        祝流云在她神府落下的印记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低声笑了笑，声音低低苏苏的，仿佛指腹摩挲生宣感觉，他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又说：“脸也好红。”他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你以前说过，只有对着喜欢的人才会脸红。师父，你喜欢我。”

        嗯？什么玩意？！韩飞星听到关键字，从回忆里钻了出来。她做了什么就被人按头表白了？“你给我等等，就你刚才……啊，你对别的女人做别人也会脸红啊！”

        祝流云蹙眉，一脸嫌弃：“我为什么要对别人的女人做那种事。”

        算了……韩飞星扶额，她为什么要跟脑壳有病的人讲道理。

        就在此时，一直飞行平稳的飞舟忽然震了一下。韩飞星一下子坐直了。

        “别怕，这是到渡魔山的地界了。凡魔通道虽然已经被封印，这片地界距离封印太近，飞舟这种灵器感应很灵敏。”祝流云三言两语解释了飞舟震感从何而来后又说，“离向川快来了，障眼法瞒不过他，我先把替身收了。”

        韩飞星刚点头，他人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缕似有似无的神魂跟刚才一样绕在她颈侧。

        随替身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布下的障眼法。屋里看守韩飞星的两人终于注意到捆成粽子的韩飞星已经解放双手，好端端地坐着了。然而他们只露出了一瞬迷茫之色，就打心眼里接受了这个事实。

        甚至还跟随后赶到的离向川解释：“她反正也跑不掉，就给她解开了。”

        韩飞星闷不吭声，估摸着这俩人的记忆应该是祝流云离开时顺手改了，祝流云做事还挺周到，省了她不少麻烦。

        离向川也觉得她跑不了，对两个小弟的解释只是随意点点头：“也好，一会与大衍宗会面，捆着他们的前任长老也不好看。”

        他本来只是来看看人质的情况，看完就要走，但他到底修为高深，祝流云留在她身侧的一丝神魂还是叫他嗅出了味道。离向川本来还算平和的脸色就变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扔下一句“不知羞耻”就拂袖而去。

        莫名其妙挨骂的韩飞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祝流云在一旁冷笑连连。

        “他为什么骂我？”韩飞星问他。

        祝流云：“他嗅到了我的气息，大约以为你已与我结修。”

        韩飞星：“因为你是魔头？还是因为我是你师父？”

        祝流云想了想：“或许都有。”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修仙世界里不会很在意师徒恋，毕竟大家都能活很久，而且网文世界里师徒恋简直满地都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主流观念还挺传统。

        “师父要是生气，我这就去教训他。”祝流云又说。

        “不用不用，我没生气。”韩飞星赶紧拒绝，陌生人的一句话而已，别人怎么想她又管不着，她问心无愧就行。她顿了顿又说：“别打乱你计划。”

        祝流云又笑了一下，他刚才正是没感觉到师父生气才没急着动手，反正离向川也活不久了。不急于一时。

        “对了，你藏着不露面是准备找机会偷袭吗？”韩飞星问他。

        “偷袭？”祝流云不屑，“我只是在山上憋久了太无聊，想看场戏。”

        懂了，祝流云不是打不过他们才躲起来，而是想看看这些人背着他的反应。韩飞星问他：“你觉得他们要怎么拿我对付你？刀架我脖子上逼你自杀吗？”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但又觉得都修仙了还用凡间绑匪的招数似乎也太不高端了。

        结果祝流云还肯定了她的猜测。“离向川肯定是这么打算的。”他说，“至于大衍宗……”他说到半截就停住了，转而安慰她，“师父不用担心，也不用管他们有什么打算。渡魔山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我能护得住你。”

        他这么说了，韩飞星便没有继续追问。祝流云跟修仙界早就势不两立了，彼此都不会对对方手下留情，她跟修仙界的人不熟，对飞星道君记忆里献祭凡间获得灵力的修仙界她也没什么好感，祝流云要打要杀她都不会阻拦，但是，她也不是很想看杀人的场面。干脆不再细问，当个鸵鸟。

        祝流云用神魂在她头发上绕了几周，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就在他俩用神识交流时，飞舟已经停在距离渡魔山不远的一处山头上。大衍宗宗主已经带着人马候在此地了。山头上白雪皑皑，大衍宗一众人都穿着或紫或蓝青色的深色系服饰，站在雪地里分外显眼。

        大衍宗宗主莫隋在接到离向川的求助信时并不想理会。修仙界谁不知道祝流云靠着魔气境界飞涨，如今修为之高举世难有敌手。渡魔山囚禁了他，但也成全了他。只要祝流云不主动杀上门，他疯了才会想去找祝流云麻烦。

        至于离向川说“直捣渡魔山”，在莫宗主看来只是姓离的宗门被毁以后病急乱投医。他们大衍宗可不想跟着发疯。

        直到离向川再次发来消息，说他们抓到了韩飞星，莫宗主这才同意带人前往渡魔山。

        只是他人虽然到了，可心里的疑惑一点没减轻。他知道祝流云与他那位天才师姐师徒情深。当年飞星师姐刚收徒时，带着祝流云在大衍宗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前任辰星长老断定祝流云是祸星，要除之而后快，这位天才师姐为保全爱徒才离开师门。而在师姐陨落之后，目睹全程的少年祝流云几乎癫狂，立誓有生之年必要颠覆修仙界。

        如今找回了师姐，祝流云的替身更是跟她形影不离，怎么可能会放心放她一人在外游历？也不知道离向川是怎么从祝流云替身手下掳走韩飞星的。就怕其中有诈。

        离向川下了飞舟，亲自将大衍宗的人请上船后也没有遮掩。直接告知了缘由。

        “封印如今依靠祝流云存在，魔物攻击封印越频繁，祝流云就消耗得越多。我只是顺应天时，用潮汐之力加大了魔潮的规模，祝流云本尊应接不暇自然顾不上替身。”离向川说。

        “如此。”莫隋点头，又问他：“不知离掌门打算怎么处置飞星道君。”

        离向川：“我正为此苦恼。本想说服飞星道君大义灭亲，只要她肯收回祝流云身上的反弹咒印，我们自然有办法对付他。可……”他看看莫隋，欲言又止。

        “离掌门请直说，飞星道君早年脱离我宗门，没什么忌讳。”莫宗主在心里呵呵。

        离向川点头：“那我就直说了，飞星道君罔顾人伦，已与那魔头结修，必不可能听我规劝。”

        此言一出，大衍宗自宗主往下，脸色都不大好看。

        “离掌门可有证据？”莫隋问。

        离向川：“她神魂都沾染了魔头的气息，还不知收敛！你若一见便知，还要什么证据！”

        莫隋最先回过神来，道：“飞星师姐再世为人，已经没有从前的记忆，便是与魔头结修也算不上罔顾人伦。”

        离向川不耐烦地摆手：“我请莫宗主来是为了商讨应对魔头之策，宗主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模糊重点，莫不是大衍宗如今跟魔头师徒还有所牵扯？”

        莫隋面露不快：“现在是梵海仙境自顾不暇求助于我宗门，我大衍宗仗义相助，掌门却还怀疑我们？那不如我们这就罢手，掌门自去那召阳山找那群缩头乌龟吧。”

        一时间，空气几乎凝固，两位掌门对峙，跟着莫宗主的执法长老手已经按在了剑上。却见离向川终于服了软。朝莫隋道歉：“我情急失言，莫宗主莫怪。虽然飞星道君在我们手上，但如何处置她确实是个难题。”

        他服软，莫隋脸色才缓和下来：“祝流云虽是魔头，但毕竟是师姐的道侣，我看倒不如先做回好人，叫他们见个面。师姐心慈……”

        “哎？怎么断了？”韩飞星跟祝流云正偷听到“师姐心慈”四字，莫宗主突然就没了声音。“你掐的？”她问祝流云。

        “我们偷听太久，他们快发觉了。”祝流云冷着张脸扯谎，如今他只是韩飞星脑海中的一个声音，连脸色都不用伪装。

        “好可惜，正好听到关键时候。”韩飞星兀自惋惜，偷听掐断的感觉就跟从前追电视剧一样，不管重播几回，总有那么关键的一集看不到。她感叹一回又说：“他们还想做好人呢，都还不知道我们在渡魔山早已见过了。”

        “是啊。”祝流云接着她的话说。他神魂依恋地绕着她耳畔的发丝，心想，师父果然还不知道，在渡魔山见到的，也是这具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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